第一百二十六章 能行(1 / 1)

嬌娘醫經 希行 1650 字 2個月前

八月下旬的龍穀城已經有些涼意。一間簡陋的院子裡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徐管勾,這個馬掌烙上去真的能在冰上跑的很快?”鐵匠鋪子一般的草棚外,幾個兵丁或者蹲著或者站著看著草棚裡的忙碌的人問道。“是啊。”草棚裡**上身,忙碌著的男人答道。“那這個冬天我們就能踏上亮馬河,殺入西賊內腹營地了?”兵丁們笑說道。“當然能。”男人說道,伸手接過幾個鐵匠遞來的馬掌,認真的看了看,又扔回去,“厚薄不夠均勻。”幾個鐵匠低著頭回去重新打造去了。而男人則走到保定的馬匹前蹲下,動作利索的撈起一隻馬腿,一手扯過一旁的木砧放上馬蹄,那邊的手已經撈起燒紅的烙鐵烙。雖然如今軍馬基本上都是打了馬掌的,大家習慣了看馬掌,但親眼看著打馬掌的並不多,這幾個兵丁忍不住嘶嘶兩聲。“多痛啊..”有人忍不住說道。徐四根抬頭看去,這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兵丁,身材瘦弱,麵色蒼白,兵服穿在身上顯得很不合體,但他的眼神很精神,還帶著興奮,就好像當初他們弟兄幾個終於得了門路進了兵營,穿上發下的兵服的那一刻一樣。“不痛,怎麼能快。”他笑了笑說道,一麵烙上馬掌,這邊烙鐵才放回去,那邊的鏟刀就已經夾在腋下蹬蹬幾下修剪了馬蹄。眼花繚亂之中四隻蹄子就這樣烙完了。“徐大人真是好手藝。”大家紛紛稱讚道。徐四根笑著站起來。“是啊。徐大人。真是好手藝。”門外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徐四根臉上的笑沉了下去,大家也都回過頭,看著有兩三個將官走進來。這是官廳的人,兵丁們忙低著頭退開了。“徐大人。”其中一個將官說道,在大人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看來你在這裡做的很開心啊。”“未著官袍,不能與大人們見禮了。”徐四根說道,“這是某的份內事。”份內事。徐四根管勾兵馬事宜。卻不是真要自己來烙馬掌的,不過是被斥責罰來的。“徐四根。”一個將管沉臉喝道,“我們來不是和你廢話的,你說說你最近傷了多少軍馬?”徐四根嗯了聲。“二十五匹。”他說道。“你還有臉說!”另一個將官喝道,邁上前瞪眼,“讓你管兵馬事宜,不是讓你來糟踐兵馬的!”“不能說是糟蹋,我們已經打出最好的重鐵掌了。”徐四根說道,“今年冬日的時候,我們的兵馬就能跑的更快更遠。二十五匹馬換至無數西賊的命,值得。”幾個將官對視一眼。不過這還是真沒辦法的事。的確是這小子打出的馬掌,而且還真的有用,雖然說以前沒馬掌也能殺敵立功,但如今有了也不是什麼壞事啊,畢竟馬兒損耗小了大家能配備的馬越多。還像以前那樣在馬掌上爭辯功勞,已經不合時宜了。在馬掌一事上他有底氣,他們沒有底氣。“在這裡好好乾吧。”幾人扔下一句調頭就走。徐四根也不理會,繼續手中的事。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將官想到什麼又轉過頭。“徐茂修。”他忽的喊道。徐四根的手一停,身子微僵。那將官哈哈笑了。“對不住,對不住,你們的名字太像了,我總是叫錯。”他說道,“不過這個徐茂修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還是頭一次見因為自己沒用戰死了反而要功賞的,要是這麼說龍穀城外地下躺著的多少兵都要爬起來了….”徐四根握著鐵鏟的手攥緊,其上青筋暴起。耳邊那將官的話還在繼續。“…..我就是看不慣這種廢物….”徐四根猛地抬腳。一聲大喝在院子裡響起,大家什麼都沒看清什麼人,這個將官已經被人撞飛。但這還沒完那個人緊接著撲過去,拳頭如雨點般的狠狠砸下去。院子裡頓時亂了。所幸很快就被拉開了,那將官的臉已經被打破了,嘴角鼻子眼都在流血,他抬手擦拭,立刻憤怒的吼叫就要撲過去,被兩三人死死攔住。而另一邊被人拉著的劉奎臉上也留了傷。“來啊來啊雜種,看老子把你打成廢物。”他喊道。那將官氣的連聲吼叫。“軍中鬥毆,沒好果子吃。”“不能跟這家夥胡鬨。”“他不要前程了,破罐子破摔,咱們可不能跟他一樣。”大家死死攔住說道,一麵又看劉奎。劉奎胡子拉碴,衣衫淩亂,麵臉帶著酒氣,醉眼惺忪,見眾人看過來,作勢要打。如今他在軍中喝酒鬨事依然不把自己當兵看了,上邊已經告訴劉家的人了,也就這幾個月就要打發回去,這一去可不像上次那樣進京當個巡街的,而是徹底的回家養老了。二次被從軍中驅逐,就算在自己家裡,也必然將是被人唾棄的廢物了。“我的拳頭打你這廢物都丟人。”將官隻得恨恨扔下一句,被人拉著走了。“廢物,你的拳頭也就能打打自己人罷了。”劉奎喊道,一麵衝那群人啐了口,“爺等著,等著你來揍我!”將官們離開了,圍觀人對著劉奎指指點點。劉奎渾不在意的擦了鼻子流出的血。“看什麼看,沒見過打架啊?再看老子揍你們!”他喊道。圍觀的人撇撇嘴一臉鄙視的走開了。“瘋子..”“神經病..”“窩囊廢..”低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劉奎不以為意,低著頭在地上亂轉。然後發現什麼寶貝似的撲過去。原來是一個酒葫蘆。他抓起來高興的擦了擦打開蓋子就大口的倒下來,酒水沿著嘴角混雜著血水流下。徐四根放下手裡的鏟刀走過去。“你真是個廢物。”他說道。“當個廢物也不錯啊。”劉奎說道,瞪了他一眼,“對啊,我可比不上徐大人你,一心的埋頭公事,等著升官發財呢。”徐四根伸手將他的酒葫蘆奪下來,狠狠的砸在地上。葫蘆碎裂酒水四濺。“徐四根。你他娘的瘋了!”劉奎吼道跳起來,一把揪住徐四根。就在此時門外一陣雜亂,馬蹄急響。“急報,京中急報。”伴著喊聲轉瞬過去了。京中急報?徐四根神情一僵,旋即猛地推開劉奎衝了出去,看著急報的方向撒腳追過去,直到看著急報衝進了官廳中,他才喘著氣在路邊站住,視線猶自死死的盯著官廳。“你死心吧。”劉奎的聲音在後響起。“上一次,上一次你也這麼追過來。可是怎麼樣?什麼事都沒有!人家還依舊喝酒吃肉痛快自在!”“不一定,不一定。”徐四根搖頭說道。“不一定不一定。你上一次也是這麼說!”劉奎喊道,“根本就不會成真,根本就沒用!”“不一定,不一定。”徐四根依舊搖頭重複說道,神情堅定。不一定!不一定!“四爺,四爺。”身後傳來喊聲,以及急促的馬蹄聲。徐四根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到一騎疾奔而來。這是夢中無數次出現的場景….這一次是真的嗎?是真的有人來了嗎?是真的成了嗎?“四爺,大爺的信。”來人翻身下馬,遞上一封信。徐四根咽了口口水,遲疑的伸出手,一把抓過信,顫抖著打開。範江林識字不多,徐四根也認不得幾個字,所以自家兄弟都互相了解,信寫的簡單明了,一張信紙上隻有一個字。說。說..可以說了..能說了..要說了…徐四根握著手裡的信,一向挺直的脊背彎了下去,隻覺得撕心裂肺,不得不伸手捂著胸口。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能行,妹妹一定能。“說,這是什麼意思?”官廳裡薑文元看著手裡的文書,一臉愕然。“大人,這是讓你答複的問題。”兵丁說道。話音剛落,薑文元就將手中的文書摔在幾案上。“我回答什麼問題!我有什麼好答複的!”他吼道,“賞罰不明,貪功冒賞,蒙蔽朝廷?我?要我答複這個?什麼意思啊?”兵丁被吼的哆嗦兩下。“意思就是,陛下收了盧正對大人你的彈劾,陛下要徹查茂源山五人之事。”但他還是低著頭將來時被交代的話結結巴巴的說出來。茂源山五人!薑文元瞪眼看著眼前的兵丁,恨不得一口吞了他。“茂源山五人是什麼東西?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吼道。“大人,看文書上說的就是範石頭,徐茂修這幾個人…”一個幕僚低聲說道,“大人,他們果然,鬨大了。”那幾個人?薑文元怔了怔,想了想才想起來是什麼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伸手奪過文書重新看。“…茂源山五壯士守城而死,忠義撼天…….士夫沸騰,黎民騷動….哀五人戰死無功被沒…薑文元剛愎不恤人言…致使天子受其蒙蔽…如薑文元這等蒙蔽聖聰,誑言欺君之輩,決不可留….”他看到這裡再也看不下去,再次憤憤的將文書摔在幾案上。“盧正!老子非要宰了他不可!”他喊道。“大人現在不是盧正的事,關鍵是那五個人。”幕僚急急說道。那五個人…薑文元在廳中來回走了幾步。“行啊,有點本事啊,竟然鬨到京城裡去了..”他氣喘籲籲的說道。大人,你彆後悔。耳邊響起少年郎的聲音,薑文元猛地停下腳看向廳中,那裡似乎有個少年看過來,一臉的倔強。大人,你彆後悔。薑文元抬腳將腳邊的幾案踹開了。“好你個姓周的!”他吼道,“你們能彈劾,老子就不能反駁了嗎?”指責彈劾,有比這更激烈的,他薑文元一路走到如今也不是嬌嫩的養在深閨裡的小娘子,什麼言槍唇箭沒見過。倒要看看最後是誰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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