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如此(1 / 1)

嬌娘醫經 希行 1607 字 2個月前

“我就是要討這個說法。”程嬌娘的聲音在狹窄的室內回蕩。“出嫁女不得嫁妝,且還是我母親留著的嫁妝,公堂上你們能作證嗎?”作證..程二夫人有些恍惚,她突然想不起自己這大晚上的來這裡是要做什麼了。她先是聽說了周家的人去明搶那些鋪子和田莊,當時也嚇了一跳,但也並沒有當回事,哪有說搶就能搶了去的,接著她就聽到不僅是動手搶,人還向官府遞了狀子,說是要嫁妝!周家要嫁妝並不意外,也早在她意料中,鬨這麼大陣仗還不就是為了錢嘛,事實上周家要是不要才奇怪呢。她也早打定了主意,與其跟大房身後喝湯,不如去跟周家平分吃肉,說起來他們才是最有資格決定這件事的人,因為他們有最大的底氣,他們才是程嬌娘的父母,婚姻大事的第一做主的人,隻要他們敢跟大房撕破臉。怎麼跟大房撕破臉她還沒仔細的想,這邊就聽到程嬌娘向官府遞了狀子要明斷嫁妝,程二夫人頓時大喜。這樣既重新說到嫁妝,又不用他們二房出頭露麵,隻等周家和大房鷸蚌相爭,他們漁翁得利。而他們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哄好這個傻兒,讓她聽他們的。所以她今晚說動了程二老爺來探望程嬌娘,一表達憤慨以及關心,二來告訴她他們決定另挑好親事給她,所以不用顧忌大房那邊說定的親事。放心大膽的跟大房鬨吧。但現在是怎麼回事?他們一句話還沒說呢。一個目的也還沒達到呢。便被遞過來一把刀子,而且還要他們用這把刀子狠狠的給大房一刀。鬨的人怎麼變成了他們?這,這不對啊..程二夫人覺得腦子有些亂。“嬌..嬌娘,這件事從長計議。”她結結巴巴說道。“你還真要上公堂?”程二老爺回過神又驚又氣,說道,“你一個未出嫁的女兒竟然要因為嫁妝上公堂,你丟不丟人啊!還要我們作證!你…”“那既然如此,你們請回吧。”程嬌娘說道。一麵俯身施禮。還要挾!程二老爺拂袖就要起身,程二夫人忙伸手拉住。“嬌娘,你父親也是為你的聲譽著想。”她忙忙說道,一麵忙將話題轉向自己本來預定的上,“嬌娘啊,今日來我們是有件事要告訴你…”“一切事等明斷了嫁妝的事再說。”程嬌娘再次施禮,不急不躁,“時候不早了,你們早點歇息吧。”將軍!程二老爺和程二夫人麵色再次愕然。“是,是親事有好親事…”程二夫人有些張口結舌急急的還要說道。“沒有嫁妝。沒有親事。”程嬌娘打斷她,站起身來。“我要歇息了。”伴著她這句話,門外廊下的半芹立刻喊了聲送二老爺和二夫人,院子裡不知什麼時候立著的幾個隨從便疾步邁進來。“乾什麼,乾什麼,下賤的東西敢推我!”屋子裡響起程二老爺憤怒的聲音。“不用推,誰想在你這裡不成!”“嬌娘,這是門好親事..你聽我說說就知道了…..”拉扯中程嬌娘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在屏風前轉過身。程二夫人被仆婦護著,擋住了周家隨從的推搡,透過揮動的胳膊晃動的肩頭,看到那個站在屏風的女子背影,昏昏的燈光下織錦罩衫如水般垂在地上,就如同擺在一旁幾案上的白羽箭頭一樣閃著寒光。如果再不拿出點誠意,所有的好處就都屬於周家了!“我們作證,我們作證。”程二夫人脫口喊道。此言一出程二老爺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屋子裡也安靜下來,周家的原本凶猛如虎的隨從瞬時變成溫順的羊羔退了出去,屏風前的程嬌娘轉過身,微微一笑。“請坐。”她伸手做請,又看門邊站立的半芹,“上茶。”…………………………天色放亮的時候,程大老爺已經坐車來到了府衙,江州知府宋賢的就住在官衙後配備的家院中。宋賢已經在江州任職三年,對於江州的一切很熟悉了,跟程大老爺自然交情也不錯,當帖子遞進去後不多時便有家丁親自來迎接。書房裡銀簪挽發,穿著道袍的宋賢滿麵笑容的招呼。“仲文,你今日來的真巧,我正煮了新煎茶要試試呢。”他張手笑道。程大老爺也笑了笑。“怪道聞起來有些香,又不像是飲子。”他說道。二人攜手進書房,短榻上果然擺著茶具,分賓主坐下來閒話絮叨一刻。“仲文有什麼事?”宋知府一麵斟茶一麵笑問道。他宦海沉浮這麼多年,自然不會真的認為程大老爺是聞到他的茶香而來的。程大老爺也並沒有立刻就說,而是歎口氣端起茶一口吃了。“說出來都慚愧,到底是我家門不幸。”他說道,然後將事情講了。“竟有此事?”宋知府聞言很是驚訝,手中的茶壺都差點扔下。因為昨日說好的,那吏員運作一番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而也不知道節推是疏忽了還是利欲熏心,竟然也沒來和知府說一聲。如果所有的官員一樣,宋賢最忌諱也很厭惡的就是下屬自作主張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所謂放手去做,是我許你做你才能做,我不許你做你不能做。“原來大人不知道?”程大老爺也表示了一下驚訝,一麵帶著幾分歉意,“倒是我錯怪大人了。還以為大人對我有什麼芥蒂呢。又或者是周家勢大大人無奈……”宋知府的臉色更難看。京城歸德郎將周家是個官身。但那又如何?一個武將京官,也敢把手伸到他的地盤上,還挑動了他的手下。欺負他任滿將走嗎?人還沒走呢,就要茶涼了嗎?宋知府越想越氣,手啪的拍在幾案上。“怎麼回事?我是身子不好,但還不是死了!”他喝道,一麵起身,“仲文你在此稍後。我去問問怎麼回事。”程大老爺忙起身施禮,看著知府黑著臉走了,他抖了抖衣衫,坐回短榻上,自己拿過茶具開始烹茶,一麵輕聲哼上小曲,滿滿的輕鬆愜意。老陝周啊老陝周,你以為把這個傻兒裝扮的不傻,就能讓她在世人麵前給你當刀子用嗎?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女人就是無知。竟然敢用這種法子,能嚇到誰?這種法子也不是用不得。但她可不該不跟知府打招呼,而是隻籠絡節推官,山中明明有虎,怎麼會允許猴子當大王?不過如果他們一開始來找知府大人,爭家產,子告父,再加上知府和自己的關係,估計是當場就能綁了送程家去。隻有節推官這樣沒見識的又貪財的才會被周家的名號唬住。程大老爺搖頭笑了一聲,將滾滾的茶倒入杯中。要說知府這裡的茶還不錯,不過離他吃的還是差一些,這件事如果辦好了,就割愛送知府一些,讓他開開眼什麼叫真正的好茶。半芹從門外走進來,便看到程嬌娘正收起弓箭,金哥兒正高興的數著草靶子。“娘子。”半芹說道,取過一旁的鬥篷給程嬌娘披上,“街口的孩子們說,大老爺去見知府大人了。”程嬌娘嗯了聲轉過進屋。“他們說大老爺和知府大人關係不錯。”半芹又說道。“關係?”程嬌娘說道,一麵解下鬥篷,“還是規矩可靠些。”半芹還是有些忐忑。“娘子,我們要不要再做些彆的打算?”她說道,“適才秦家的人來見我,說不知能不能拜見娘子,昨晚二夫人說的是真的,原來秦夫人真的給你說了好些親....”程嬌娘笑了。“現在不需要做彆的打算了。”她說道,一麵微微一笑,“如果昨日曹貴他們沒有進大牢,我們倒是需要做彆的打算,他們進了,那就沒事了。”沒事了?程嬌娘伸手散開頭發。“我說過,關係,人情,都比過規矩,沒有人情的才是最可靠的。”她說道,回頭衝半芹微微一笑,“而從昨日的結果來看,這個推官是個可靠的人。”這個推官可靠?半芹依舊不解,不過世間的事也不需要都知道的那麼清楚,她隻需要知道自己跟隨的是誰就可以了。有人指路,有人則是走路,各安其能。“娘子,奴婢伺候你洗漱。”她說道。“什麼?不能打出去?”而此時宋知府聽了手下的回稟,驚訝不已,旋即更怒。這個李推官,果然是翅膀硬了,竟然敢公然違背自己的命令。“大人,李大人說不僅不能打出去,還要升堂呢。”親隨說道。“這種違背倫常的案子還要升堂?”宋知府怒道,“李木匠那小兒是被京官的名頭嚇傻了嗎?這是江州,不是京城!”節推祖上木匠出身,一直到他父親這一輩還是做木匠,因此私下諢號木匠小兒,當然這種帶有鄙視嘲諷取笑性質的稱呼,隻有在對頭口中或者對李節推不滿時才能聽到。宋知府如此稱呼李節推,可見是動了真怒了。“大人,李節推說,他是接了程娘子告嫁妝的狀子,但審的卻不是這個,審的是人家訴的鬥毆。”親隨忙說道,“而且是主犯自首,所以要傳喚被害者前來指證。”竟然如此?這樣也行?宋知府皺眉撚須一刻。“果然奸詐!”他拂袖冷笑道,“竟然能想出這等接下狀子升堂的主意,木匠小兒倒也不負木匠之名,手藝做的精巧,升堂就升堂,我倒要看看,這周家仗勢耍詐強訴狀,以為我江州府的官員都是木匠小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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