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汀州,王家大院,王十七郎的宅子裡一聲大大的噴嚏打斷了歡聲笑語。王十七郎抬手揉了揉鼻子。“誰說我呢?”他嘀咕道。“公子,喝酒。”旁邊的美婢遞來一金盞,媚眼如花的嬌聲說道。王十七郎沒有喝,而是皺起眉頭。“我母親真的去了嗎?”他問道。“公子,你放心,夫人天不亮就走了。”一個美婢說道,“總不會讓公子你白吊一回的…”便有兩個婢女心疼的摸王十七郎的脖子。“好大的淤痕呢…”她們嬌聲說道。王十七郎憤憤的推開她們。“還不是怪你們,讓你們動作快點快點,偏還是晚了…”他說道一麵伸手摸了摸脖子,帶著幾分心有餘悸,“差點就真吊死我了。”婢女們圍上來鶯聲燕語的嗬護。“果然不出我所料,光裝著要死要活不行,父親不肯退親。”王十七郎說道,帶著幾分小得意,“還好我敢玩真的…”“公子,這下子一定心想事成了。”婢女們笑道。是啊,心想事成了,王十七郎春風得意,多日的疲態一掃而光。“來,來喝酒。”他喊道。美婢們一擁而上廳中歡聲笑語。“公子,你嘗嘗這個嘛..”一個美婢倚在王十七郎身上,將一湯勺豆腐送到王十七郎嘴邊,“咱們這裡的豆腐做的最好了。輕易買不到呢…”王十七郎啊嗚一口吃了。又呸呸的吐出來。“好什麼好!這也叫豆腐?”他說道。一臉鄙夷,“你們是沒吃過什麼叫真正的豆腐。”倚在左右的婢女們鶯聲燕語,真真假假的驚歎撒嬌。“什麼是真正的豆腐嘛..”初冬裡,屋子裡溫暖如春,婢女們隻穿著齊胸的襦裙,露出白花花的一片,隨著花枝亂顫蕩起波濤。王十七郎看的眼睛都紅了,伸手抱住就近一個將頭埋在高聳的胸脯上。“就如同這般白嫩滑膩。一口吃下去….”他笑道,接下來聲音便含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子嬌嗔的嬉笑。“公子不要嘛…”室內春光無限。“公子,公子,你在哪裡吃的豆腐?”嬉笑中有人問道。埋首享受春意的,許久未曾享受美人的王十七郎正胡亂的脫下衣裳,**一點即著,當這句話傳入耳內時,頓時一僵不動了。在京城…京城..不僅吃到了好吃的豆腐,見到了美貌的花魁。還有那個程嬌娘…程嬌娘..“公子,公子。”被親的亦是意亂情迷的美婢察覺不對。忙問道,一麵伸手搖著王十七郎的腰帶著幾分催促。王十七郎啊呀一聲喊,手一鬆,懷裡的美人應聲跌倒在地上,猝不及防的摔倒讓美人痛呼一聲。“不許再提京城!”屋子裡響起王十七郎焦躁的喊聲。而此時京城裡秦十三郎也正露出驚訝的神情。“果然?”他問道。麵前的小廝點點頭。“一定沒錯,我這次好好的問清楚了,夫人讓吳家娘子去江州真的是說親了。”他說道, “拿了不止一家人的庚帖。”秦十三郎笑了搖搖頭。不知道這些人家裡有沒有他們自己家的?他起身邁步向外,走了幾步,又停下腳。與其說小廝打聽出來了,不如說秦夫人讓他知道的,但偏偏又留一半,就等著自己去問呢。秦十三郎笑了。我偏不問。他腳步一轉。“走,難得歇息一日,我們太平居吃酒去。”他說道。小廝應聲是樂顛顛的跑去牽馬。日正午,驅散了冬日的寒氣,太平居裡雖然沒有過路神仙,但樂得自在卻是司空見慣,廳堂裡已經坐滿了人,因為天冷來晚的人有些遺憾的隻得約明日的位置,在門外等候位子的人卻是不多了,但也不是沒有。“拚八樣點心好了,是哪位要的?”一個夥計提著一盒子大聲問道。門廳外的草棚下,守著炭爐坐著的春靈立刻站起來。“是我。”她忙說道,疾步到門邊。“又是你啊。”那小夥計看著她笑道,“小娘子,你可是隔三差五就來買呢。”春靈嘻嘻一笑。“我家姐姐喜歡吃。”她說道,“都怪你們家的點心做得好。”這話小夥計愛聽,笑著將盒子遞給她。“你家吃飯的人真多啊。”春靈看了眼廳堂說道。“是啊是啊,小娘子彆總吃點心,也來我們這裡嘗嘗飯菜。”小夥計笑道。春靈笑了笑。“我家姐姐不方便出來。”她說道。正說著話,門前引客的夥計高聲唱諾。“秦公子,您來了。”秦公子?果然會來這裡…春靈眼睛亮亮的回身,看著披著大鬥篷的少年郎君揚手甩開韁繩,一麵解下兜帽露出笑容大步而來,蕭瑟的冬日裡頓時添上一筆濃墨亮彩。“秦公子怎麼這時候來了?”身後門內傳來女子的笑聲。春靈忙低下頭站開幾步,眼角的餘光看去,見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娘子。“沒地方了,下次請早。”婢女說道。秦十三郎笑著沒有理會。“你家娘子可不會說這種話。”他笑道,伸手點了點。婢女笑著屈身施禮。“你今日怎麼來這裡?神仙居那邊不忙?”秦十三郎問道。“豆腐坊要擴蓋一下。”婢女說道,待秦十三郎進門後才落後幾步跟上,“郎君。你和那老和尚說說唄。給我們漲漲價…”“還用我說?半芹姑娘你伶牙俐齒的。老和尚哪裡說得過你?”“老和尚說不過我,乾脆就不說話了…”看著二人說笑向內而去,轉上二樓,春靈忍不住跟上前一步。“小娘子?”門前的夥計有些不解的問道。春靈忙後退。“你家的豆腐也能買了帶走嗎?”她問道。夥計笑著搖頭。“如今供不應求,實在不能外賣了。”他說道。春靈點點頭岔開了話題也就不再說了,抱著點心盒子走開了,坐上車又回頭看了眼。這太平居就是那女人在京城的根基嗎?這兩個人就是那女人留在京城的守門人嗎?隨著車行太平居在眼裡由小變大由大又變小。春靈伸出手,對著正午的陽光伸開兩根手指。籠住了視線裡變的小小的太平居,然後輕輕的一捏,日光下太平居消失在視線裡,她仰頭無聲的笑了。…………………..一塊石頭投入池水中,濺起水花。程七娘甩了甩手,帶著幾分氣悶回頭。“喂,你到底想玩什麼?”她問道。身後程嬌娘正打量四周,神情有些悵然。家裡已經走了一遍了,與她的記憶裡沒有任何的重合。“那邊是什麼?”她伸手指著遠處問道。程七娘抬頭看了眼。“那是外邊。”她說道。“你家,就隻有這麼大?”程嬌娘問道。這語氣怎麼聽起來這麼讓人不舒服?程七娘哼了聲。“這麼大的家想住的人還住不了呢。”她說道。旁邊的仆婦忙給程七娘使眼色。程七娘隻當看不到。程嬌娘不以為意。“出去看看吧。”她說道。“這麼冷的天出去乾什麼?”程七娘不高興的說道,說完了又想到母親的叮囑。便又耐下性子,“外邊沒什麼好玩的,臟兮兮的亂糟糟,還有好些討飯的人…你要想出去玩,等改日大家一起去。”“你不用陪著我。”程嬌娘笑了笑說道,“我自己去走走。”“你怎麼不聽話啊。”程七娘不高興的說道,跟上來幾步,“你跟我回去,我教你玩下棋..”“我會下棋,不用教。”程嬌娘說道,腳步不停。會下棋?一個傻子會下棋?程七娘撇嘴無奈的跟上去。荷花池這邊臨著後門,走了沒多遠就到了,後門的仆婦見程七娘來了忙恭敬的打開門。喧鬨聲便撲麵而來,一群小孩子笑鬨著來回跑過,肩挑手背的男人女人忙碌的走過。“這邊很大啊。”程嬌娘說道,看著隔著一條路的對麵。高低不平新舊不一的各種房屋錯落交織烏壓壓。真是個傻子,大街野地裡也大,你去住啊。“那是南程。”程七娘說道,一麵帶著幾分嫌惡抬袖子掩口鼻,一麵對身旁的仆婦抱怨,“臭死了,和母親說,不要他們在門前住著,養的豬狗雞鴨的真臟,把這邊都拆了清空,最好再壘牆擋住,離咱們家遠點…”程嬌娘已經抬腳邁步,看著那邊完全不同的天地的景象。南程….北程家裡,程大夫人正見客。“你們是京城秦家的人?”程大夫人看著進門的兩個婦人,帶著幾分好奇問道。穿著打扮看起來是不錯,與她們江州的這些婦人舉手投足都有些不同。“是。”一個婦人含笑答道,目光落在程大夫人身上,“您是程娘子的伯母?”程大夫人點點頭。“我是程家的當家人,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她問道,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攥起來。“是這樣,我們家夫人給程娘子說了幾門親事,不知你們家意下如何。”婦人開門見山說道,一麵將一個盒子打開推過來。果然!程大夫人隻覺得心揪了一下,視線落在盒子裡,幾張庚帖擺放的整整齊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家…縱然是周家的安排,但能說動公主府秦家出麵,想必挑的人家也不會很差…跟京城的人家聯姻呢…程大夫人的手忍不住想要伸過去。屏風後有輕聲的咳嗽響起。程大夫人驚回神坐正身子。這些人家再好,也跟她程家沒有乾係…不過是為周家做了嫁衣。人總得要為自己多考慮一些吧。“那真是多謝了。”程大夫人說道微微一笑,伸手將盒子推回去,“不過,我家嬌娘已經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