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突然病了?怎麼就突然病成這樣了?程四郎跪坐在臥房內,看著臥榻上的女子,雖然已經半日了,還是一臉不可置信。“她在說什麼?”他忽的問道。坐了這半日,他看到那似乎沉睡的女子偶爾嘴唇動一動,似乎在說什麼。“不知道。”婢女說道,垂下頭,“娘子是受了刺激,亂了心神。”“是,被王十七…”程四郎問道,帶著幾分不安。王十七是個什麼人,他自然清楚,妹妹不會因為他氣病了吧。“不是的。”婢女搖頭,“是彆的事,公子就不用問了。”程四郎聞言便點點頭,果然不再問。“那再找找大夫,她有意識的,那就有救的。”他說道。婢女點點頭。“再找的,好些人幫忙在找。”她說道。程四郎哦了聲。“我,我去書院裡打聽一下,看誰知道好大夫。”他說道,忙起身。“四公子。”婢女喊住他,“你現在要做的不是這個。”程四郎停下腳看她,帶著幾分不安。“那,我該做什麼?”他問道。性子是太懦弱了…也好,也不好…婢女站起身。“四公子,娘子的店要有人照看的。”她認真說道。店,哦,對,那三個店。程四郎想起來了,頓時心跳咚咚。那麼有名的。經常出現在同窗口中作為等某一日犒賞自己的好去處的地方。竟然是自己妹妹的!她。她是怎麼做到的?“四公子。”婢女不得不出聲再次喊道。程四郎回過神,微微有些臉紅拘束。“你說要我做什麼?”他問道。再一次坐在神仙居裡,最初的那種好奇已經全沒了,看著麵前的四個人,程四郎緊張拘束身子僵硬。“有件事我要告訴大家。”婢女跪坐在程四郎身旁,說道,“娘子病了。”吳掌櫃已經早知道,所以神情不變。太平居和怡春堂的掌櫃,還有太平豆腐的孫才,則是一臉驚愕。“那,沒事吧?”三人齊聲問道。“沒事,隻是店裡的生意,暫時由我家四公子接手。”婢女說道,一麵看向程四郎。“見過四郎君。”這新請來的兩個掌櫃的都是人精,聞言立刻大禮參拜,孫才也不甘落後。程四郎頓時身子更為僵硬。“好..好說。”他結結巴巴說道。吳掌櫃則低頭將幾卷賬本推過來。“這是三個店的賬冊,請四公子查閱。”他說道。程四郎再次手足無措。他想起家裡的父親。每個月家裡的管事,外邊商鋪的掌櫃都會聚集過來。將賬目一一報給他聽,那時候父親的樣子威嚴又歡悅,就好像一座山一樣,穩穩的鎮著他們程家家族。對於父親他隻有崇敬,卻從來沒有豔羨,因為依著程家的族規,作為四子的他這輩子也沒可能摸一摸賬冊。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個機會!程四郎下意識的伸出手,隨手拿起一卷賬冊展開,頓時眼睛瞪大。好多好多錢!他又下意識的將賬冊卷住,嚇得不敢多看一眼。好多好多錢!還好程四郎並沒有在幾個掌櫃的麵前露出更多的怯,待人都告退出去,隻剩下婢女時,他才長鬆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這些,我不會看啊。”他漲紅了臉說道。神情帶著幾分愧疚歉意,似乎這是自己天大的錯。婢女微微一笑。“奴婢會看。”她說道。程四郎鬆口氣哦了聲,又有些呆呆。“那,我能幫什麼?”他問道,自己先帶著幾分歉意笑了笑,“我隻會讀書…書也讀的不好..”婢女看著他點點頭笑。“四公子,隻要幫我們替娘子守好這個三個店就足夠了。”她說道,“彆讓人奪了去,四公子,這幾個店,是娘子費了心神才到如今的,我們不想娘子病好了醒來,發現什麼都沒有了…”她說著俯身叩頭,聲音已然哽咽。“快起來快起來。”程四郎忙說道,“這是應該的,這是我應該的,你放心吧,我替妹妹看著,直到她醒了。”說了這話,二人都微微一怔。如果,她不醒呢….這個念頭閃過,二人同時呸呸幾聲。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要是不醒呢?又成了傻子呢?”周老爺哼聲說道,一麵端起麵前的茶碗,沒有喝又放下。“這小婢子,竟然拉出程家的人來擋著,程家的人難道是什麼好東西嗎?”“就是,拿著咱們家的嫁妝,還能把嬌娘餓死扔掉,這些產業,怎麼能交給他們!”周夫人更是氣急說道,“那個賤婢是程家的,自然幫著程家撈東西。”說著她就起身。“我去趕走她!”“先彆急。”周老爺說道,抬手製止周夫人。“什麼時候了,還不急?”周夫人急道。“兩個小兒,怕什麼。”周老爺哼聲說道,一麵悠閒的端起茶碗,“在這京城,他們以為他們還能翻出我的手心?哄他們玩罷了。”“那早點拿到手早點心安。”周夫人說道,“要是程家那群貓聞到腥氣摸過來,少不得麻煩。”“來了怕什麼?以為這是江州啊。”周老爺哼聲說道,“姓程的敢來,我就讓他哭著回去!”他說完帶著幾分得意大口的喝茶,結果茶忘了吹,燙的哎吆一聲,鬆了手茶水灑在身上,引得屋子裡一陣忙亂。而此時的江州,坐在廳堂聽一個婢女撥琴的程大老爺猛地連打了幾個噴嚏,讓原本優美的琴音變的有些支離破碎。“準是京城的周家人再嚼念我。”程大老爺說道,一麵擺擺手。婢女忙抱著琴退了出去。“好好的乾嗎不聽了?”程大夫人還有些不樂意說道。“你說奇怪不?”程大老爺重新靠回憑幾上,皺眉說道。“什麼奇怪不?”程大夫人問道,一麵端起茶喝。“這周老爺也不來了。”程大老爺說道。程大夫人一口茶嗆了。“這麼說你還很想他?”她咳嗽著說道。“我想他死。”程大老爺哼聲說道,“真是奇怪,這老不死的怎麼走了就沒動靜了?你外甥不是已經去京城了嗎?婚事他肯定知道了,怎麼一點反應也沒了?”好容易憋了一股勁,對方卻萎了,雖然這是理想的結果,但還是心理很憋屈。“有什麼反應?這種天大的好事,他還有什麼可說的?”程大夫人哼聲說道。“那傻子的事他自然不會說,這嫁妝的事,他怎麼不來鬨了?”程大老爺說道。他的話音才落,門外管家撫著帽子跑過來。“老爺,老爺,人來了,來了。”管家一邊跑一邊有些急促的喊道。人真的來了?程大老爺和程大夫人都驚訝的坐起來。“果然背後不能說人啊。”程大老爺感歎道,一麵深吸一口氣,振奮精神,“這一次,姓周的來了幾個?”管家愣了下。“姓周的?”他問道,“老爺你說的是誰?”“你說的是誰?”程大老爺也愣了下,“不是周家的人來了嗎?”管家嗨了聲。“不是,不是,是州府裡的曹彆駕大人來了。”他忙說道。程大老爺換了衣衫,邁進會客廳,便看到裡麵早已經坐著兩人,其中一個是很熟悉的曹彆駕大人。“哎呀曹大人。”他忙笑著施禮。作為地方大族,程老爺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曹彆駕起身施禮。二人笑著寒暄幾句。“今日來是有一事要有勞程老爺。”曹彆駕步入正題說道。程大老爺點點頭。“大人請說。”他說道。“看一看你家的族譜。”曹彆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