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慢談(1 / 1)

嬌娘醫經 希行 1116 字 2個月前

晨光微亮的時候,劉宅,安靜的室內忽的響起一聲歡呼。“老爺醒了!”丫頭們喊道,一旁的家屬們忙歡喜的湧過來。程娘子雖然沒有治,但是卻提醒說這種病越早醒來越有治好的希望,因此大家又請了太醫來。經過一番診治,果然醒來了。臥榻上劉校理睜開眼眼神渾濁,他似乎要轉頭,卻動不了。圍上來的人心裡都涼了。看來根本就沒好轉……“老爺,老爺,你還認得我嗎?”幾個女眷圍著哭道。劉校理眼神昏昏,身子顫顫,口唇微動,似乎要說話,但卻說不出來。“李太醫。”被留宿在劉家的太醫此時聞聲從隔壁進來,立刻被家屬們圍住。“我家老爺沒救了吧?”他們齊齊的喊道。這種沒救的話本應該是傷痛欲絕的,但此時此刻喊出的人卻是一臉期盼歡喜。這個世道真是變得稀奇古怪了!李太醫差點一頭栽倒,麵色黑如鍋底。真是混帳,這些家夥其實請他來就是為了等這句話吧?然後好讓抬起找那個什麼神醫娘子!“沒救了!”李太醫沒好氣的喝道,甩袖子就走,“你們愛找誰找誰看去吧!”要是換做彆的地方彆的時候,一家人就該惶恐的道歉挽留了,但…“快快,快快。抬著老爺去找程娘子!”屋子裡亂哄哄的。人仰馬翻你推我搡。片刻之後安靜下來了。“師父,師父。”屋門口的小童抱著藥箱站過來,四處找自己的師父,便見屏風旁幾案下伸出一隻手,顫抖著扶住幾案。“師父!”小童忙跑過去,看著適才忙亂中被推搡擠倒的師父,見他頭上的簪子掉了,白發散亂。頓時忘了去攙扶,反而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這劣徒兒!”李太醫氣罵道。小童這才忙伸手攙扶,用力將他拉起來。“師父,我們還要去嗎?”小童問道。“去!”李太醫喊道,一麵顫巍巍的向外走,“我要去告這劉家人,欺辱我!欺辱我!我這就辭了官職,卸了朱袍,回家種田去!”此時的玉帶橋,程嬌娘才吃過飯。看著被抬進來的劉校理。“我不是說過,我治不了嗎?”她說道。“程娘子。程娘子,求求你了,李太醫都說沒救了。”劉家眾人哀求哭道。“你們多慮了。”程嬌娘說道,“他死不了的。”劉家眾人麵色哀戚。聽到說沒救了,歡喜若狂,聽到說死不了,反而悲痛欲絕。這是世道真是變了。這邊雙方說話,在門板上的劉校理眼神終於漸漸清明。程娘子,程娘子,求求你救命……一聲聲的話傳入耳中。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程娘子……程娘子!“我也希望劉大人好起來,劉大人這般好人,我好想多多依仗呢。”一個沙啞生澀的女聲傳入耳內。劉校理用力的顫抖著轉過頭,看到麵前跪坐著的女子。似乎聽到了他的動靜,那女子轉過頭。劉校理大約是第一次看清這女子的形容。青色的罩衫襦裙,烏發一尾束後,麵容精致,這是個美人,美極的美人,先時他隻想著要了財物,並沒有顧上人,他劉校理一直是個很知足的不貪心的人,但此時認真看了,便覺得要了財物之後,人或許也可以留一留。隻是或許……美人看著他,沒有移開視線,那一雙眼又大又亮,白亮,以至於其中那黑瞳越發黑如沼澤深潭,令人心底生寒。“我好容易才在京城站穩腳,我不想就這樣一切煙消雲散。”女子慢慢說道,“劉大人,心裡也是知道的吧。”好容易站穩腳,絕不能被人奪去,想要毀了我,那就先毀了你。是她!是她!怪不得他早就覺得哪裡不對,他就是說事情不對!事情不對的時候就一定不對,但他卻因為對方是個小女子,是個傻兒,就疏忽了!這個江州傻兒!“江州..傻兒…”劉校理心中狂喊,而到了嘴邊卻含糊不清的吐出四個字。“你看,大人能出聲了。”程嬌娘微微一笑說道,依舊看著劉校理,“大人這病死不了的,好事,好事。”好事?好事?!劉校理想要站起來,想要喊,想要罵,他想要肆意的發泄情緒,但是,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恐懼憤怒絕望瞬時襲來幾乎讓他窒息。“殺了她!”他終於用力將顫抖的一隻手,晃動著指向程嬌娘,口中含糊喊道。這一次,近前的人都聽清了。劉家的人有些尷尬,程嬌娘則神情依舊,慢慢的坐直身子。“老爺這是病糊塗了。”劉家的家人忙說道,又帶著幾分哀求,“程娘子當真治不得麼?要多少錢都行的。”“如果能賺錢,我難道會不賺嗎?”程嬌娘搖頭說道,收回視線,看向劉家家人,低頭施禮,“隻是,命裡無時,強求不得。”劉家人一臉失望,卻又無法。“不過。”程嬌娘又說道,側頭看劉校理,“雖然我不會治,但略知道,這種病要靜心養護,保持心情暢快,這樣才能好的快,否則…”說到這裡她搖搖頭。“病情隻會越來越重。”她說道。保持心情暢快?劉校理看著這個女子,口中的含糊咒罵越發不清,終於手一垂,暈過去了。短短一天一夜,一向連傷風發熱都幾乎沒有過的劉校理暈過去了兩次,不過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大喜所致,這一次是被氣暈的。廳堂裡頓時大亂,不過依舊是沒有悲傷。“程娘子!這次是要死了吧?能治了嗎?”亂亂中有不少人大聲喊道,聲音裡帶著幾分欣喜。這叫什麼事啊!院子裡的金哥兒忍不住揉揉鼻頭,京城真是個稀奇古怪的地方,長見識了。陳老太爺忍不住大笑。“保持心情暢快?”他重複一遍,再次哈哈大笑,“這話太狠,太毒了!憋著氣,含著仇,成了廢人,這怎麼還能保持心情暢快?大羅神仙也做不到吧!”陳紹亦是跟著笑,隻不過笑的有些牽強古怪。“倒也怪可憐的。”他遲疑一下說道,“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反倒不如病緩自己心裡有個準備,這樣的太..太讓人…”人真是脆弱啊,看上去春風得意順風順水似乎無可能抵,但隻那麼小小的手指一點,人便如同泥偶娃一般碎裂。那一根手指,如同無法捉摸的命運,不知何時會點到自己身上,未知的才是最可怖的。這個女子,越來越如同那樣決定人命運的手指了。在她的輕輕一點下,從江州到京城,多少人已經生死瞬變。這樣的人,是不是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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