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梨蹬掉鞋子,整個人仰麵摔進了柔軟的大床。顛的餅餅在一旁都上下彈了下, 發出憤怒的一聲貓叫。她踢了腳被子, 臉埋在枕頭裡, 後知後覺的有些難受。她似乎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許寧青有沒有女朋友, 或者說有沒有固定的不確定情侶關係的伴侶,就像常石霖那樣。她那時候來這裡,看到他是一個人住就默認了他是單身。今天看到從男人車裡下來的那個女人才反應過來。像許寧青這樣的,身邊怎麼可能會缺人, 即便今天那個女人不是, 可其他的呢, 他幾乎每天晚上很晚回來,是去乾什麼了?常梨揉了揉眼睛, 忽然想到一個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她住在這, 是不是給許寧青帶來不方便了。少女埋頭在枕頭裡,膝蓋跪著, 整個人維持著蜷曲的動作幾分鐘後,才又蹭的從床上彈起來, 披頭散發的去拿桌子上的手機。她打開搜索軟件,輸入許寧青的名字。加載圓圈轉了兩圈, 跳出來頁麵。許寧青作為許氏公子哥, 在商刊上的報道不少。常梨趴在床上, 點開最上麵的一條,她才知道,許寧青並不像他表麵那樣無所事事, 他有靠自己支撐起的公司,許氏近兩年的大型項目也有80%出自他手。夜深人靜,這兒的樓層高,關於城市的噪音也幾乎沒有。她看的認真,一字一字往下讀,嘴角不受控的往上翹。心裡蕩開一種異樣的情緒。這是,她喜歡的人。看完一篇,常梨退出看其他的,忽的視線又一頓。【許寧青許少爺直播平台打賞漂亮女主播,豪擲千金!!】常梨:?【新晉流量模特周綺衿戀情曝光!攜男子共同出入酒店,疑許氏集團繼承人許寧青!】常梨皺著眉點開那條新聞底下的照片。拍照片的時間是在冬天,男人穿了件黑色風衣,身形挺拔,旁邊的女人抬手將一側頭發挽到耳後,正好拍到了清晰的側臉。儘管妝發和如今都不一樣,但常梨還是輕鬆認出來,就是今天晚上那個女人。但看今天的樣子,兩人應該不是情侶的關係。所以。這是許寧青的前女友。常梨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又悄咪咪的挪到門口,耳朵貼著門板聽外麵的聲音。有男人趿著拖鞋走動的聲音,聽這距離,應該是從冰箱往臥室走,而後輕輕的一聲關門聲,所有聲音都沒了。少女重新趴回床上。所以說……小叔叔喜歡的是這樣子的女人嗎?高挑性感豔麗,張揚又媚氣的。常梨腦袋在被子裡拱了拱,泄氣的蹬了兩下腿。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想起以前聽班上男生議論過的胸大胸小的問題。那個什麼周綺衿,好像很大啊……常梨低下頭看自己平坦的睡衣領口。緩緩抬起手蓋在上邊,五指張開又用力,捏了一把。好像有點小。……我在乾嘛!!!!常梨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那個動作,徹底石化了,觸電似的飛快收回手,又將被子把自己整個兒包裹起來。紅著耳朵心臟鼓噪強烈,幾乎喘不過氣。許寧青算個屁啊!!那天晚上常梨都不記得自己怎麼睡著的,被被子牢牢裹著,熱的要出汗,迷迷糊糊間便睡著了。前一晚折騰的晚,第二天自然就起晚了。好在還剩幾天假期。如今是高三,常梨其實也知道學習壓力挺重的,可她就是提不起什麼興趣,尤其看到數學就犯困。她勉強撐著眼皮看了會兒數學試卷,又是翻書找公式又是按計算器的,跳著做了一麵,便困的不行了。常梨約了樊卉去附近咖啡廳,把假期作業揣進書包出了臥室。許寧青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聽到動靜抬眼,朝背著包的小孩身上瞥了眼。“去哪?”常梨一想起昨天晚上查到的東西就覺得氣悶,隻當沒聽見,蹦蹦跳跳的就出了門。莫名其妙被無視的許寧青:“……”他簡直不知道這小屁孩又在鬨什麼,要是隨便換個誰在他麵前這麼擺臉色,早被許寧青趕出去了。也就這小孩,偶爾給個巴掌倒也不忘給幾顆甜棗吃。倒是哄的他挺服帖的。其實常梨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這個小叔叔。她開始有些恐懼,萬一許寧青是有女朋友或是有喜歡的人的,她現在這樣賴在他家裡是不是特彆沒皮沒臉。她想問,但又不敢。好在常梨想要避開許寧青是非常容易的,放學回家後鑽進臥室就可以。這天早上常梨依舊提前十分鐘就出門上學。前段時間參加的油畫大賽因為地震的緣故延長了進程,到昨天也終於出了結果。常梨接到電話,詢問她有沒有時間去參加頒獎典禮。金杯。上一屆她也同樣是金杯,如今是蟬聯兩屆。常梨拒絕了,大賽承辦方又勸了一會兒,說明會承擔費用,最後也沒能說動,隻好說明會把她的獎杯郵寄過來,獎金也會一並轉入她的賬戶。不過這獎金現在對她來說又是可有可無的了。自從爺爺給她轉了那一筆錢後,沒幾天她那些凍結的卡也都複原了。中午吃過中飯,常梨跟樊卉和孟清掬兩人一塊兒溜達回教室。迎麵李欽拎著一袋奶茶走過來,遠遠舉手打了聲招呼。他跑過來:“上回塗鴉牆謝謝你們一塊兒幫忙啊,這個奶茶給你們的。”孟清掬接過來說了聲謝。“欸對了,常梨。”李欽叫住她,“我有個事要和你說。”他說完,目光輕描淡寫的掠過她旁邊兩人,孟清掬和樊卉立馬福至心靈,隨口說了句要一塊兒去上廁所便溜了。“什麼事啊?”兩人邊說邊往高三文科班教室方向走。李欽:“是學生會的事,有個市裡的比賽,需要海報,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幫我們設計一下。”“啊,設計啊。”常梨輕輕蹙了下眉,“這個我不太會欸。”“不需要特彆專業的,就……”李欽止住話茬,偏頭看旁邊少女的表情。常梨座位靠門靠窗,作文簿上用顏料筆亂七八糟的畫了一團,紅筆筆芯被拗斷,大片紅色墨水淌在課桌上。李欽抿唇,捏住她手腕:“這誰弄的。”常梨直接甩開他的手,眉眼微慍:“海報的事明天再說,你先回去。”李欽站著沒動,常梨也不管,拎起**的作文本朝教室後排看過去。黎歡和幾個女生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正聚在一塊兒聊天,他們班其實表麵看挺和諧的,但常梨從一開始就和黎歡身邊幾個人不對付。少女眼梢略微耷下去,顯出些不耐煩和冷淡。黎歡明裡暗裡捉弄她已經不止一次了,常梨以前懶的理,因為這樣子鬨起來很難堪,而她要麵子。換做以前就把那頁弄臟的紙撕掉就翻篇了,可最近實在是因為許寧青的事兒憋的心裡不痛快,如今這算是正好撞上槍口了。常梨拎著作文本,上麵濕噠噠的顏料沒乾,幾滴落在地上。她站在課桌前,看著坐在中央的黎歡,垂眼低笑了下:“你能彆這麼小心眼兒麼。”周圍幾個女生目光齊刷刷看過來,陰陽怪氣的嗤了幾聲。黎歡在她們中間像隻驕傲的白天鵝,規矩乾淨的校服領口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她抬著下巴:“我怎麼了?”常梨把作文本丟過去。浸濕的本子在空中劃過沉重的一道拋物線,蹭著黎歡胸前白色的不料重重往下,拉扯出一道墨跡。她尖叫一聲,連著往後腿,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聲音。“你有病啊!”常梨眯起眼:“這是不是你乾的。”黎歡拿紙巾抹衣服上的顏料,沒好氣的瞪她:“是又怎麼樣!”常梨仰著頭,頭發柔順的鋪在肩上,而後直接揚起手,剛要甩下去時被人從後麵截住手腕。沈齊站在她後側,皺著眉居高臨下看她,半晌笑了。他最近在追黎歡,這會兒正是獻殷勤的好時機。“常梨,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那個男人是不是叫許寧青,聽說你都住到他家去了。”周圍其他人從沒聽過這麼勁爆的消息,紛紛睜大了眼睛看過去,教室裡其他人也被吸引過來,原本吵嚷的教室安靜下來。沈齊繼續說,“要不要臉啊,他比你大好幾歲吧?那人不是出了名的風流麼,你勾搭人家之前有沒有搞清楚他有沒有女朋友的?”常梨平靜看著他。而後直接按著他後頸狠狠把人一把按下去,“砰”一聲響,沈齊額頭就已經重重磕在桌麵上,聽著都疼。男生開始掙紮,常梨動作太快他都來不及防備,臉漲的通紅,結果被小姑娘狠狠捏著脖子,指尖嵌進去,疼的他掙都掙不開。少女俯身靠近,在他耳邊,聲線放的很軟,笑眯眯說:“說人話,會嗎。”許寧青接到電話時剛回家不久,和許承聊了一會兒。他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小鬼”兩字,挑了下眉毛——自從這小屁孩生了無名火以後兩人連短信都很少,更不用說電話。而且,男人看了眼時間,這個點,她應該還在上課。他接起,閒散道:“又惹什麼事了?”“是、是梨梨的小叔叔嗎?”那頭是一個陌生的女聲。許寧青頓了頓,直起身:“嗯,怎麼了嗎?”坐在對麵的許承沉默看著他,便見他這個兒子少見的臉色沉下去,露出片刻慌張的神色。許家大宅在郊外度假區旁邊,離學校距離遠。許寧青趕到學校的時候剛剛午自習下課,安靜的校園打響鈴聲。他走上四樓高三樓層時,樊卉已經在那等他了。男人往周圍掃了眼:“常梨呢?”“剛才去衛生間了。”樊卉說,“跟梨梨吵的是沈齊他們,班主任也已經叫了他家長了,現在應該在教室。”頓了頓,她遲疑問,“你要過去嗎?”許寧青沉著臉沒說話,唇線緊繃,直接走進教室。“那是常梨的座位。”樊卉緊跟著,指了指前排靠窗的座位。男人視線落在上麵淩亂乾涸的顏料上,他停了會兒,側頭,平靜問:“有受傷嗎?”“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不過剛才手可能撞了一下,衣服也弄臟了,孟清掬陪她去洗臉了。”他淡淡“嗯”了聲,彎腰拎起丟在地上的書包。樊卉忙把今天早上布置了的作業整理好遞過去,許寧青塞進那個水粉色的書包,拉上拉鏈。男人人高腿長,大概來時剛抽過煙,身上煙草味很重,神清淡漠,兩鬢頭發剃得很短,下頜線條優越,喉結利落滑動。剛響過下課鈴的教室依然安靜一片,大家齊刷刷盯著看。許寧青把書包勾在食指上,轉過頭,聲音平靜:“沈齊在哪?”樊卉還沒來得及說,教室後麵一個男生就氣焰囂張的開了口:“在這,怎麼著啊。”如果仔細看,他嘴角還有些腫,是被打的。許寧青眯了眯眼,手腕一抬,書包重新掉落在椅子上,邁步朝沈齊走過去。男人好歹比教室裡這些人年長不少,冷下臉時神色冷淡又陰沉就足夠嚇人,壓迫感十足,教室內氣壓降到低穀。樊卉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打那一通電話可能錯了。常梨衝動直接把人腦袋往桌上撞,怎麼這男人一副要乾架的樣子啊!!能成熟點兒嗎!!!叫你來是因為班主任要叫家長!!許寧青徑自走到沈齊麵前,手臂一伸,把他手機抽出來,隨意往桌上一丟。而後不給人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拎著他校服後領拽起來,手臂用力,把人按在教室後排的黑板上。他麵無表情的垂著眼,常年自帶笑意的桃花眼這會兒凜冽萬分,壓不住凶悍的怒意。沈齊脖子一梗,不要命的挑釁:“你想乾什麼!”許寧青轉頭,聲線低沉,看著樊卉問:“離上課還有多久。”樊卉都懵了,怔怔:“十五分鐘。”許寧青手臂用力,把人拽出了教室。作者有話要說:樊卉:萬萬沒想到,叫來了一個更加暴力的。後麵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