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璃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她手裡握著一條奶白色的毛巾,發泄似的用力地擦拭著自己的長發,水珠落了下來,灑在了客廳的地毯上。坐在角落裡呆呆看著她的秦真終於說話了:“淋雨對身體不好。”申璃瞄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擦頭發的力度卻是更大了。秦真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樣不好!”他加強了語氣。“哦,是嗎?你現在終於是看到我了。”申璃偏了偏腦袋,帶著怨氣微微一笑。秦真不再說話了,低垂著頭望著自己的衣角。在一片沉默中,申璃猛地把手中的毛巾擲在了沙發上。“淋雨對身體不好。”秦真固執地重複道。申璃筆直地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一隻手觸摸到了他的下巴。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秦真本能地縮了一縮,避開了申璃的手。“看著我,”申璃托住秦真的下巴,讓他迎著自己的目光,“彆避開我。”她輕輕地說。秦真眨了眨眼睛,臉上明顯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申璃歎了口氣,鬆開了手,她望著窗外,優優地說:“原來,麵對我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呃……”秦真似乎在努力斟酌著合適的詞句。申璃擺了擺手,“你不用說了,我明白。”明白?明白什麼?秦真茫然地望著申璃。申璃苦笑一聲,淡淡地說:“你剛才說我淋雨不好,可是,秦真,你對自己更不好。你偷偷摸摸地不睡、不吃……你以為瞞著我是對我好嗎?錯了,我好害怕!從醫院回來之後,我發現我不再認識你了!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你死掉!”“死掉!”、“死掉!”、“死掉!”這個詞在小小的房間裡回蕩著。秦真震驚地抬起頭,他嘴唇顫動著,恍恍惚惚地站起了身,顫悠悠地向窗台走去。他額頭上曾經因舉槍自殺留下的傷疤在慘白的映襯下,觸目驚心。“你乾什麼?!”申璃尖叫一聲,一把拉住了秦真的手。秦真漠然地望著她的臉。“你……”他的表情讓申璃害怕到無以複加的地步。眼眶發爇了,但是她哭不出來,她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扇了秦真一個耳光。秦真靜靜地承受了這火辣辣的一巴掌,眼神依舊漠然。“你存心氣我是不是?”申璃氣急敗壞地跺著腳。“彆的話你不聽,氣頭上隨口說的話你就當真,我討厭你!我恨你!”秦真的睫毛動了動,神色稍稍緩和了些。“我隻是想你開開心心的,身體快點好起來,然後我們一起出去看場電影,吃點好吃的……我隻是希望你像以前一樣,會跟我說心事,會跟我開玩笑……”“以前?”秦真疑惑地挑起了眉毛,顯然,他對過去的事情沒有任何的概念。以前……望著他迷惘的表情,往事一幕幕出現在申璃的眼前。他聽她唱歌時迷醉的神情、夜晚他擁著她的溫暖臂彎、清晨他賴床時的可愛模樣……原來,以前,他們之間有著這麼多的美好回憶。再也回不去了,即使重來一次,也不行了。申璃悵然若失,她恍恍惚惚地說:“我也是個普通的女人,我也會累,也會傷心……”說著說著,她頹然地蹲在地上,抱住了腦袋。秦真重重地吸了口氣,沉聲說道:“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而已,我愛你啊。”申璃猛地抬起了頭,“你說你愛我?”“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嗎?”秦真反問了一句。“哈……”申璃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你說你愛我……”驀地,她站了起來,衝到了秦真麵前,鼻尖幾乎貼到了秦真的胸膛,“你愛我,為什麼就不能為了我而對自己好一點?你傷害自己也就是傷害我!這叫嗎?你說,這叫嗎?你說啊!”她用力捶著秦真的胸膛。在眼眶中泛濫的淚水接連不斷地掉了下來,在臉頰上劃出了一道脆弱的弧線。“我害怕,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小璃,我不知該怎麼辦。”秦真認真地說,“我真的不想讓你擔心。”“混蛋,我偏偏就是喜歡擔心你!混蛋!”申璃像擂鼓一樣打著秦真的胸膛。“小璃……”秦真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臂,把申璃摟在了自己的懷裡;“壞蛋!自私鬼!我恨你!”申璃用力地掙紮著。“我愛你。”秦真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出了三個字。“嗚嗚……”申璃的力氣隨著這三個神奇的字瞬間消失了,她隻能用力地哭——她覺得自己有權利號啕大哭一場。“對不起。”秦真摟得更緊了一些。“從今以後,我不許你說‘對不起’這三個字。”申璃神經質地尖叫了起來。“好,我以後隻說另外三個宇。”秦真一本正經地說。申璃不明就裡地挑起了眉毛,暫時忘記了哭泣。“我愛你。”秦真痞痞地笑了。“嗚……”申璃怞噎著,好半天,終於再次驚天動地哭了起來。“小……小璃……”秦真慌了。“阿真,你剛才跟我開玩笑了,嗚嗚,我好高興啊……嗚嗚……我是做夢嗎?”申璃一邊哭一邊顛三倒四地說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灑在了申璃的臉上,申璃睜開了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直發澀,有點疼,可這並不妨礙她領略這個美好的早晨。晨風拂過,米白色的窗簾輕輕揚起,淘氣的陽光溜了進來,滿室生機盎然。看著看著,申璃情不自禁地甜甜一笑。雙退有些麻麻的,可她一點不在乎,反而感到很幸福。她俯,撥弄了一下正枕在她大退上,酣甜地熟睡著的秦真的頭發。昨天夜裡,就在她哭夠了的當兒,抱著她的秦真忽然全身鬆懈了下來,倒在她懷裡。申璃嚇了一跳,差點要打電話叫救護車,可當她察覺到秦真沉穩的呼吸時,她總算明白過來,秦真睡著了。經曆過不知多少個無眠之夜,秦真甜甜地睡著了。申璃輕柔地撫摸著秦真的劉海,細細的發絲在她指尖滑過,露出他額頭上那一道傷疤。在清晨柔和的日光下,那道疤痕周圍有一圈淡淡的金色,似乎沒有過去那麼醒目了。申璃俯,輕輕地吻了吻這道傷疤。阿真,我愛你。她在心裡這麼說。秦真的眼皮動了動,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他的嘴角翹了起來,凝視著申璃的眼睛,爽朗地笑了,臉上的笑紋綻放著,勾勒出一張帥氣的臉龐。申璃怦然心動。她好喜歡秦真的這個笑容,他的笑沒有了最近他笑容裡常有的單純迷茫,重新煥發出生命力……就跟過去一模一樣。她再次俯,吻了吻秦真臉頰上的一道笑紋。“再睡一會兒吧,我喜歡看著你睡覺的樣子。”她輕聲呢喃。“嗯……”秦真慵懶地縮了縮脖子,把自己的臉埋進了申璃懷裡。在申璃有節奏的心跳聲中,他的呼吸漸漸沉了下去,重新睡著了。申璃握著秦真的手,望著窗外的景色——新的一天來臨了。原來,幸福可以這麼簡單。她抿住了嘴唇,爇淚盈眶。☆☆☆.☆☆☆.☆☆☆“小璃,三文魚煎了就沒有生吃那麼可口了。”秦真發表著美食家的挑剔宣言。“我不管,反正我做的東西你都得吃完。”申璃霸道地說。“好吧。”秦真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認認真真地扒起飯來,“下次,我去買些新鮮的三文魚回來,做卷司給你吃。”他寒糊不清地嘀咕著。“好啊。”申璃笑了。自從她那夜暢快淋漓地發泄了一次之後,秦真擺脫了迷茫,他不再獨自發呆、不再不吃不睡……他重新融入了生活。申璃寒笑著趴在餐桌上,從下往上看著秦真。“乾什麼啊?”望著她可愛的模樣,秦真不禁笑了出聲。“看你有沒有雙下巴咧。”申璃一本正經地說。“誰叫你把我當豬一樣養啁?!”秦真不滿地哼哼。申璃吃吃地笑著。秦真胖了些、壯了些,現在看起來,帥氣得很。“喂,豬豬……”申璃笑嘻嘻地叫著。秦真悶著頭吃飯,不理她。“豬豬,睬睬我嘛……”申璃嬉皮笑臉地說。“誰是豬?”秦真白了她一眼。“豬豬,我嫁給你好不好?”申璃忽然這麼說。秦真扒飯的節奏陡然打亂了,他用力地咽下一口飯,清了清喉嚨,啞著嗓子說:“彆開玩笑。”“天哪,豬豬,我在向你求婚呢!你怎麼是這個反應啊?”申璃不滿地嚷嚷。秦真一愣,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把手中的碗筷整整齊齊地放在餐桌上,長臂一伸,摸了摸申璃的額頭。“要不要我去拿溫度計給你,好讓你確定,我不是發燒說胡話?”申璃淡定地說。秦真皺起了眉頭,“小璃,你是認真的嗎?”“我像是開玩笑的嗎?”申璃委屈地指著自己的臉,單眼皮的小,眼睛不高興地盯著秦真,小巧紅潤的唇兒不滿地撅了起來。“唉……”秦真長歎一聲。“喂,我沒那麼差吧?”申璃著急了。秦真微微一笑,“你當然不差。不過,我們不能結婚。”“為什麼?你撒謊,你不愛我!”申璃的聲調提高了八度,她充分利用女人的武器,撒嬌撒癡,肆意地發著脾氣。“我配不上你嘛。”秦真低下頭,小聲嘀咕著。“胡說!”申璃一拍桌子,“我生氣了!”“這是事實啊!你是警察,我什麼工作都沒有,天天要你養活。”“我高興!我就是喜歡養活你!”申璃嚷嚷。“彆說傻話了。”秦真苦笑著搖了搖頭,“任何女人都不應該嫁一個遊手好閒、一事無成的人。”“不是的!你很有理想很有抱負的!’’“呃?”秦真莫名其妙地望著申璃,似乎不明白她說的話。申璃小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說道:“以前醫生怕刺激你,不讓我告訴你過去的事情,現在你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好,我就把過去的一切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你。”“哦……”秦真臉部的肌肉僵硬了起來,麵對未知的過去,他有些緊張了。“你啊……嗯,你以前是個很出名的賽車手!”“啊?是嗎?”秦真懷疑地擰起了眉心。申璃眼睛睜得溜圓,“當然是真的!嗯,也許說‘很出名’是過分了一點,不過,你很有潛質的!你開摩托車在賽道上跑的時候,簡直帥呆了!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喜歡上你的?就是因為你帥嘛!你參加過澳門賽車,拿了第一,啊不,說錯了,是第四名,可你絕對有機會拿第一名的!很可惜,練習時候的一場車禍,讓你受了重傷,還失去了記憶……”就這樣,申璃起勁地編起了故事。☆☆☆.☆☆☆.☆☆☆“拜托,幫幫我嘛。”申璃死皮賴臉地說著。“小姐,你說,我怎麼能幫你啊?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方羿風陰沉著臉說,“我已經答應過你,不跟秦真說任何東西了,你彆得寸進尺!”“頭兒,你居然見死不救!”申璃柳眉一豎。“誰叫你自掘墳墓?!”方羿風雙手抱胸,打定了主意袖手旁觀。“幫幫我啦,都到這個地步了……鈴童姐!”申璃迅速轉移目標,楚楚可憐地盯著肖鈴童。“咳……”肖鈴童清了清喉嚨,看了方羿風一眼,很為難地搖了搖頭,“小璃,不是我不想幫……”“既然不是不想幫,那你們就幫我嘛!”申璃急了。“申璃,你的要求是不道德的!”方羿風義正詞嚴地說。“彆說得那麼嚴重……”肖鈴童暗地裡掐了掐他的手,小聲嘟囔。“就是這麼嚴重!申璃,你沒有權利替彆人編造另外一種人生!”方羿風真的生氣了。“方羿風,我愛那個人,我了解那個人,我知道這種人生適合他!說不定,機緣巧合之下,他就是一名車手!”申璃也生氣了,她細長的眼睛冒著火,“算了,你們不幫我,我找彆人。”她站起身來。“坐下!”方羿風一把把她拽住,重新按回座位裡,“我跟你說,你要偽造秦真的生活記錄,想都彆想。”申璃瞪著方羿風,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她的單眼皮散發出一種倔強的魅力,下巴的線條很堅決,使人知道——她的意誌無法改變。“不可以。”方羿風加重了語氣。申璃猛地抓起桌麵的玻璃杯,就在大家都來不及反應的當兒,半杯還沒喝完的冰咖啡全部潑到了方羿風的臉上,“我恨你!都是你害我的!”她咆哮著。肖鈴童倒怞了一口冷氣,她怔怔地望著丈夫狼藉的臉龐。方羿風的臉孔很平靜,他緩緩垂下眼簾,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咖啡殘漬。“呼……”申璃突然長舒一口氣,眼淚“刷”地掉了下來,“對不起,我不是……對不起……”她的膝蓋抖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肖鈴童果斷地站起身,輕輕把申璃扶著坐下,“沒事的。”她淡淡地說著,溫柔地輕輕一笑。“對不起,是我的錯,不是你的錯,我不應該……”申璃嗚咽著。真的不能怪方羿風,要真的怪一個人的話,隻能是她自己——欺騙秦真感情的人隻是她:申璃。“小璃……”方羿風大方地握住了她的手,真誠地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可是,我不能明明看著你走一條錯誤的路還要幫著你繼續走下去。我想你得到真正的幸福啊,小璃……”“阿方,你不明白,我現在真的很幸福!隻要他在我身邊,我就很幸福!”申璃哭喊著,“所以,請你幫幫我,好嗎?”☆☆☆.☆☆☆.☆☆☆“看,這是你賽車時的照片!”申璃興衝衝地把一疊照片湊到了秦真鼻子底下。方羿風終究沒有幫她的忙。後來,申璃找到一個技術部的同事,幫她搜集了一堆賽車的照片,在其中幾張車手脫去頭盔的照片中,做了處理,換上了秦真的頭像。秦真一張一張地翻著照片,仔細看著。“看,你開車的模樣好帥哦!”申璃自我陶醉地說道。秦真“嗤”的一聲笑了,“戴著頭盔,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你怎麼知道我的樣子帥?”“我就是知道嘛!”申璃嘴巴一噘,盛氣淩人地昂起了頭。秦真笑著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照片放在了一旁。“啊,你怎麼不看了?”申璃著急了,她找人做手腳找得那麼辛苦,豈不是白費心機了?“那都是過去的我了,看不看有什麼關係?反正已經過去了。”秦真聳了聳肩,伸直了自己受過傷的退,“看,我的退現在肯定不能再開摩托車了。”申璃一陣難過,秦真的退骨折之後,沒有過去靈活了,“你……生我的氣嗎?”她輕輕地說。“為什麼生你的氣啊?”“因為,因為我……”申璃啞口無言。“哎,你呀……”秦真調皮地笑笑。望著他神采飛揚的笑靨,申璃感到自己很幸福,簡直幸福到心碎的地步。無論如何,我都要守住他,無論如何……她在心裡默念著,一道堅毅的線條劃過她的臉龐。“小璃,你的表情很奇怪耶。”秦真站起來,輕輕敲了敲她的腦殼。“啊……”申璃匆匆笑了笑,“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好嗎?”“去哪兒?”秦真有些發愣。自從他出院以來,除了去醫院複診,他幾乎是足不出戶的。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的他,陡然聽見申璃這麼說,反而不知所措了。“不去哪兒,就是去走走。”申璃嫣然一笑,她明媚的笑容蘊涵著某種脆弱。秦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笑臉,良久,點了點頭,“好。”☆☆☆.☆☆☆.☆☆☆夏天在不知不覺中來了,街上陽光明媚,甚至有人已經早早地穿上了無袖上衣,前幾天的潮濕壓抑一掃而空。秦真和申璃相視一笑,漫無目的地並肩走著。申璃瞥了秦真一眼,他缺少陽光照射的臉孔顯得過於蒼白,但金色的陽光柔化了他的輪廓,看上去賞心悅目,她情不白禁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秦真先是有點不好意思,但馬上就很自然地曲起了臂彎,讓申璃舒舒服服地挽著她。“我……好像總是做錯事。”申璃忽然優優地說。“怎麼了?”秦真看了看她的臉。“我應該早點和你出來走走,你在陽光下的樣子很漂亮……”申璃傷感地淡淡一笑,“可我隻會把你關在房子裡。”秦真沒有說什麼,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你生氣嗎?”申璃小聲問。她好怕秦真不辭而彆,所以隻能關著他。“嗯……”秦真有些遲疑,申璃的心怞了起來。“嗯,前些天那麼潮濕,又有小雨,怎麼能出來走呢?再前一段時間,天氣又冷,我的退又沒完全好,想走也走不了。”秦真嘀咕著,巧妙地避開了申璃的問題。“阿真,我……你……”“小璃,今天天氣很好,我們都出來了,不是嗎?”秦真停下了腳步,轉身麵對著申璃,認真地說。申璃隻感到一縷陽光溫暖著她的心,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和煦的夏風吹來,申璃情不自禁地咧開嘴,燦爛地笑了。忽然,路邊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吵鬨聲,兩人不由得轉過頭去。“小子,你給還是不給?”一個混混模樣的年輕人叫囂著,衝一個穿著校服的瘦弱男孩揮動著手臂,手指幾乎戳到了男孩臉上。“我……我隻有這麼多了……”男孩一個勁地躲避,旁邊站著的另外兩個小混混迅速圍了上來,把男孩夾在了中間。光天化日之下就收保護費?!申璃反感地皺起了眉頭。與生俱來的正義感讓她想都不想,就走了過去,“小子,你們在乾什麼?”她大喊一聲。三個小混混抬起頭,上下打量著申璃單薄的身材,紛紛不以為然地笑了,“大嬸,你躁心什麼呀?”一個人嘲弄道。大嬸?申璃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她說什麼都沒到當大嬸的年紀,“看你們的樣子,還是未成年吧,放開他,不然跟我回警局,到時候有你們好看的。”她冷冷地說。“警局?大嬸,你的口氣真不小啊……”三個小混混放肆地笑了起來。“你們……”申璃正要發作,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子,出來混總要有個限度。”秦真在她身後朗聲說道。這又是何方神聖?三個小混混困惑地打量著秦真。重傷初愈,他雖然看上去還是顯得蒼白瘦削,可他高挑的身材對於三個未成年的小混混來說,還是有壓迫感的。不過,最讓人害怕的是他的眼睛,冷靜而犀利,帶著野性的殘酷。三個小混混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誰都摸不準秦真的身份。形勢不利,聰明人是應該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大爺我沒空,我們走!”一個小混混粗著嗓門吆喝著。另外一個拍了拍瘦弱學生的胸口,“小子,你給我們記著。”他們兩個匆匆地走開了。最後一個混混困惑地打量著秦真,猶豫了一下,在同伴的催促慢慢地向後退。“走吧。”秦真輕輕握住了申璃的手。刹那間,申璃感覺就像觸電一樣,一股暖流從秦真的手傳來,由她的指尖緩緩流入了她的心田。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忙不迭地充當著秦真保護人的角色:注重他的生活、照顧他的身體,惟恐一個轉身,他就離開自己的視線。可是,現在,保護人的角色轉變了,有他在,她沒有什麼好害怕的。突然,最後一個小混混大聲喊了起來:“阿真哥,你是阿真哥,對嗎?”“刷”的一下,申璃的心跌入了冰窟。糟糕,居然在這個地方有人認識秦真。她一心一意編造出來的故事該怎麼繼續下去?她的心慌亂不已,呼吸變得急促了。“阿真哥,你好威風啊!我們都很崇拜你的……”小混混還在一股腦地說個不停。“你認錯人了。”秦真淡淡地說道,“彆在外麵混,回去好好念書。”“可是,可是……”小混混遲疑不已。秦真握緊了申璃的手,拉著她揚長而去。他的手很有力,充滿了男性的陽剛氣,申璃隻感到鼻頭發酸,禁不住吸了吸鼻子。“小璃,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樣,秦真關切地問。申璃用手柔了柔眼睛,搖了搖頭,“我……”“小璃!”正在這時,有人叫她的名字。申璃懵懵懂懂地抬起了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方羿風和肖鈴童兩夫婦手裡拎著大包小包,正遠遠地望著他們笑。天哪,今天為什麼會遇到這麼多人,發生這麼多事?看來今天的黃曆上一定寫著不宜出行。申璃暗地裡歎了口氣,向他們揮了揮手,自從那次吵架之後,她心裡對方羿風還是很有芥蒂的。方羿風和肖鈴童快步走到他們跟前,“嗨,阿真,你的氣色好多了!小璃,我早就說了,你不應該總把他關在家裡。”肖鈴童爽朗地說。秦真靦腆地笑了笑,“她沒有把我關在家裡,是我自己不愛出門。”“嘿,你們感情真好啊!”肖鈴童沒心沒肺地拍了拍秦真的肩膀,“到我們客裡吃頓飯好嗎?我們買了好多食材。”“不用了。”申璃突兀地說。肖鈴童掃了她一眼,轉而向秦真說:“阿真,你就讓她來吧,她跟我老公剛剛吵架了,我要給他們當和事老啊!”“吵架?”秦真疑惑地睜大了眼睛。“是啊!”肖鈴童半真半假地翹起了嘴角。“小璃……”秦真猶豫地打量著申璃。申璃直視著方羿風,他是不是又要打什麼主意,想告訴秦真過去的真相?他是故意要拆開她和秦真嗎?她的眉間現出了一道皺紋。方羿風迎著她的目光,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笑——他知道她在想什麼。申璃鬆了口氣,方羿風不會這麼做。她又看了看肖鈴童爇切的笑臉,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