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氣息噴薄在耳畔, 泛起微微癢意。戚白茶低頭注視傅明野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遲疑道:“這不太好吧?明天都沒精力玩了……”“累的話明天在酒店裡休息一天,後天再去玩也不遲。”傅明野說。反正他們又不趕時間。酒店房費雖然很貴, 對他們卻是九牛一毛。戚白茶靜了靜, 突然轉過身, 勾住傅明野的脖子去吻他。補完西海裂縫後他又得花上數月封印神力, 今晚就放縱一回又何妨。傅明野眸光晦暗,回應了他的吻, 扯了身上的浴巾, 將人壓上床。……海浪拍打在沙灘上,一波又一波, 漲潮之時洶湧澎湃,似乎能擊碎玻璃將房間淹沒。戚白茶隨著傅明野的節奏在浪濤裡沉浮, 感覺自己躺在大海上的一葉扁舟裡, 身如飄萍,搖搖欲墜,船身被翻湧的浪花擊打得左搖右擺, 終於推翻。他時時如溺水之人墜入海底,又猛然浮出水麵大口呼吸,抱著身前的人,仿佛抓住最後一塊浮木。兩隻修長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撞擊出好聽的聲音,混合著拍打的海浪, 與青年的輕喘交織成一首進行曲。戚白茶睫羽半垂,眼尾似被胭脂暈染,透過朦朧的視線注視身上的傅明野。中間傅明野低頭來親他,他也乖巧地纏住人的後頸, 主動仰起頭配合。他忽然身子一輕,被傅明野抱下了床。戚白茶登時驚得擁緊了傅明野,低聲抱怨:“乾嘛下來……”傅明野抱著他走到窗邊,每走一步,便惹得戚白茶蹙眉輕呼,隻敢把全身重量壓在傅明野身上。傅明野一把拉開窗簾。銀白的月光灑進來,披在青年雪色肌膚上,幾近透明。戚白茶下意識彆開眼。傅明野說:“看。”戚白茶適應光線後,轉眼看去。海上生明月。一輪明月當中懸掛,平靜的海麵被月光籠罩,顯出粼粼波光。潮水永不疲倦地起起落落,海風無聲,漣漪有形。震人心魄的美麗。戚白茶怔了一瞬,立刻把臉埋在傅明野頸窩裡:“……把窗簾拉上。”雖然是很美可是誰有心情在這個時候欣賞……儘管外麵的沙灘無人經過海上也沒有任何船隻,可這透明落地窗跟野外有什麼區彆!傅明野安慰他:“沒人看到。”“誰說沒人。”戚白茶不肯抬頭,“天上的飛鳥,沙灘的貝殼,海裡的魚蝦,它們都能看到。”傅明野失笑:“它們也不是人啊。”戚白茶抬起蓄滿水霧的眼睛望著他:“你想在這裡是嗎?”“你不願意,我不勉強。”傅明野說著就要把窗簾拉回來。戚白茶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傅明野看他:“嗯?”戚白茶彆開臉,連脖頸都染上緋色,聲音極輕:“隨你。”隨你怎樣都可以。然後他就有理由事後假裝生氣繼續晾著傅先生兩個月了,計劃通。什麼?是他主動同意的?男人在這種時候說的話怎麼能算數呢?傅明野完全不知道戚白茶的用心險惡,隻覺得懷裡的青年好乖,好可愛,好想嗶——他莞爾:“那我就不客氣了。”戚白茶微微仰起脖頸,敏感的喉結處點綴上傅明野的吻。海浪依然在無休無止地拍打沙灘,月亮越升越高。黑蒙蒙的天空不時掠過幾隻海鷗,消失在遠方。銀輝鍍在青年貼著玻璃的脊背上,被水汽彌漫的窗戶顯出五指印記,再次奏響羞於聆聽的華麗樂章。烏雲蔽月,群星閉眼,飛鳥掠過天空,螃蟹躲進沙礫,風聲歸去遠方,魚兒沉入海底。萬物不敢圍觀兩位神明的親昵。關於傅先生是怎樣的對他為所欲為,怎樣的不乾人事,之後又是怎樣抱他去浴室清理。戚白茶都不想再回憶。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彈的時候,戚白茶昏昏沉沉地想,禁欲兩個月的男人果然恐怖如斯。更恐怖的是,傅先生還得再禁欲兩個月。到時候他又得一次性還清債。真是要死了。翌日,傅明野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照得床上的青年不滿地翻了個身,滾進陰影裡。傅明野說:“茶茶,醒醒。”戚白茶把臉埋在枕頭裡:“彆叫我。”傅明野耐心道:“時間不早了,彆睡啦。”戚白茶怨氣深重:“我們昨晚是什麼時候睡的,你心裡沒點數嗎?”他昨晚也是求著傅明野說:“時間不早了,該睡了。”傅明野是怎麼回答的來著?哦,這家夥說:“這不是在睡嗎?”明明他說的睡是指名詞不是動詞!來到大洋彼岸的第一天,他們並沒有倒過時差,徹夜未眠。真是太棒了,戚白茶覺得今天他完全不能去拯救世界了。傅明野哄他:“可是都下午一點了,再困也不能不吃飯,餓壞了怎麼辦?我叫了午餐,起來多少吃點,吃完再睡。”戚白茶坐起身,懶懶掀起眼皮:“喂我。”“遵命。”傅明野立刻去拿午餐。戚白茶坐在床上吃著午飯,望著窗外。午後陽光正好,海灘上已經有不少遊客。孩子們在沙灘上堆沙堡,大人們在海裡衝浪遊泳,人山人海,密密麻麻。戚白茶說:“待會兒我們也出去吧,帶上潛水設備。”傅明野的正事辦完了,戚白茶還得辦他的正事。他們來得匆匆,沒準備任何東西。不過生活助理顯然很細心,一聽目的是西海沙灘,立刻將全套能夠在海裡用得上的東西都準備好放在飛機上了。戚白茶沒打算今天就開始修補裂縫,先去海底看看情況再說。傅明野真誠地問:“你還有力氣玩嗎?”戚白茶瞥他一眼,帶著涼意。傅明野:“……當我沒說。”西海沙灘上到處都是隻穿一條短褲的男人和比基尼美女,各種膚色的都有。孩子們圍在冰淇淋車前排隊買冰淇淋,嘻嘻哈哈地打鬨。或戴著墨鏡躺在沙灘上曬日光浴,或躺在遮陽傘下的椅子上喝椰汁,非常悠閒愜意。海裡的人更多。他們相互追逐潑水,套著泳圈遊泳,還有帶著滑板來衝浪的。更專業一點,就像戚白茶和傅明野這樣,帶著潛水設備。西海沙灘的遊客來自全球各地,各色人種都有。有著八塊腹肌的歐美帥哥經常能在這裡與各國美女展開一場豔遇。傅明野和戚白茶剛出現在沙灘上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們有著精致的東方麵孔,皮膚比起白種人也不逞多讓,足以令任何攝影師為之瘋狂。每天來西海沙灘的亞裔不在少數,卻鮮有如此完美的。美貌跨越了國界,硬生生治好其他人種對於亞洲麵孔的臉盲。原本打算來這兒拍風景的攝影師都不由把相機對準了他們。有些美女蠢蠢欲動,想要來試著勾搭上他們中的某一個,不過在看到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與交握在一起的手後,都明智地放棄了這個想法。“身材不錯,兄弟。”一名白種人路過時熱情調侃道,“祝你們幸福!”戚白茶笑了笑。“我要去潛水了。”戚白茶開始給自己穿上裝備,“裝備隻帶過來一套,你先去遊泳吧。”他去海底看看情況,很快就會回來。傅明野說:“我在岸上等你。”海裡這麼多人,他實在不想和彆人擠在一起。戚白茶點點頭,轉身往海邊走去。“哇,好專業。”躺在遮陽傘下的江硯交疊雙腿,一手端著果汁,一手拿著望遠鏡,“竟然有人穿全套裝備來潛水。”那人穿著潛水服,江硯看不清臉。這不重要,他本來也隻是隨意看看,很快就將望遠鏡轉到另一個地方。一旁的餘音坐在地上,和另一個金發碧眼的小男孩堆沙堡。本來小男孩獨自蹲著堆城堡,餘音看到了,就陪他一起玩沙子。他堆出一整個華麗的海底世界,從水晶宮到珊瑚叢應有儘有。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當然,按照海妖和人類的年齡差換算,餘音歲數和這五六歲的小男孩差不多。同齡人總能玩到一起。“傑弗裡!”孩子的母親很快找過來,“我們該去遊泳啦!”她把一個小泳圈套在孩子身上:“和哥哥說再見。”堆沙堡的小男孩站起身,揮揮手,奶聲奶氣道:“哥哥再見。”一直到被母親拉走,小男孩都還戀戀不舍地回頭看那個沙子堆出來的海洋世界。突然一個大浪打來,伴隨著人們的驚呼聲,沙子被打濕,頃刻間形狀瓦解。海洋世界毀掉了。江硯被海水澆了個劈頭蓋臉,手裡的果汁都混進了海水。他“臥槽”一聲:“這浪也太大了吧!我這果汁還怎麼喝啊!”西海沙灘的海浪本來就很大,不然也不會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衝浪聖地。餘音也被海水打濕得徹底,他沒在意,專心致誌地聚起沙子,重建他的海洋世界。江硯無語地看著。他真是來帶小孩的。“餘音,你在這兒待著彆動啊,我再去買杯果汁,你要什麼口味的?我給你也買杯。”餘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堆出一隻大章魚,又狠狠把它推倒。江硯:“……呃,好吧,那我就買兩杯一樣的了。”……等江硯拿著兩杯果汁回來的時候,人群裡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傑弗裡!”“我的孩子!傑弗裡不見了!他剛剛明明在這兒的!”江硯眉頭一皺。人類肉眼看不清,他這雙狐狸眼卻瞧得明明白白,剛才一瞬間有一根章魚觸手卷住一名小男孩,將人帶進海裡。原本坐在地上的餘音突然起身,雙眸漸變成藍色,用最快的速度衝到海邊,一頭紮入海裡。江硯連忙將兩杯果汁放下來,也跟著跳進大海。跳完才開始後悔,人家海妖的主場,他跟著跳海做什麼?皮毛濕了的感覺真的好難受啊啊啊!!!餘音一入海就顯出原形,擺動魚尾極其迅速地追著那根卷著孩子的觸手。海妖已經是在海裡遊泳速度最快的生物,可他追不上那根觸手。距離越來越遠。……戚白茶一到水下就收起那身累贅的潛水服,直往深海遊去。遊到一半,忽見一隻巨大的章魚觸手,卷著一名金發碧眼的小男孩極速拉進海底。那個深度男孩必死無疑。戚白茶果斷化出冰刃,狠狠切斷那隻觸手,遊上前接住昏迷的男孩,施下避水咒,讓男孩不再被周圍的海水吞沒。餘音追下來,正與戚白茶撞上。戚白茶看到海妖形態的餘音,上前將孩子交到他手裡,冷靜道:“把他帶回岸上,記得改變你的樣子。我繼續去海底查看。”餘音點點頭,抱著孩子往回遊。同一時間,傅明野也看到了那根卷走人類孩童的觸手。糟了,茶茶還在海裡。傅明野立刻跑到海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