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 戚白茶靠在傅明野胸前低低喘著,眸裡泛著秋水,眼尾染著楓紅。這畫麵實在引人遐思。不知道的還以為傅大總裁喪心病狂, 不顧戚白茶身受重傷, 和人在衛生間裡胡鬨了一番。當然傅先生實際上並沒有這麼狗。可也並不太像個人。一開始戚白茶很茫然, 幫忙是什麼意思?這種事難道還能由人代勞嗎?傅先生接下來做的事, 他萬萬想不到。傅先生放輕聲音,說了一個字。“噓——”戚白茶:“……”好的, 他知道這個字的意思絕對不是讓他彆出聲。好歹在人類社會生活那麼多年, 戚白茶也見過一些畫麵。諸如大街上一對母子走著,小孩子突然憋不出要撒尿, 附近又找不到公共廁所,母親就會帶著孩子去角落裡解決, 嘴裡說的就是這個字。戚白茶每次撞見這種場麵都會禮貌避開, 可耳力好,聽還是能聽見的。……傅先生這是把他當少兒,不, 嬰幼兒了嗎?!青年登時渾身雪白的肌膚都變成粉紅色,像隻熟透的蝦,分外可口誘人。腳背微微繃緊,瑩潤的足趾蜷縮起來,尷尬得可以再摳出一座醫院。“夠了……回去吧。”戚白茶有氣無力道。傅明野凝眉:“可你還沒有出來。”戚白茶麵無表情:“你不如把我扔進去。”把他塞進馬桶裡從下水道衝走好了。潔癖算什麼,丟臉才是大事。“我再想想辦法。”傅明野思索片刻, 突然道,“有了。”“什麼有了……”戚白茶身體一僵,壓低聲音,“你彆碰……不是上廁所嗎?你這是要……唔。”他難耐地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吟。傅明野親了親他通紅的耳尖, 安撫道:“按壓這裡可以刺激排尿。”“你怎麼……知道這個?”傅明野:“咳。”總不能說以前閱片無數的學習過程中看到各種各樣的玩法,其中就有這方麵的……不過他從沒用在茶茶身上。茶茶愛乾淨,他也對那些手段不感興趣。眼下是迫不得已。“傅先生,停下……求你。”戚白茶帶上一點哭音,有生理上的刺激,也有心理上的又羞又氣。剛才還跟對待嬰幼兒一樣對他,轉眼就少兒不宜,這跨度也太大了點。傅明野眸色昏暗:“快了。”心愛的人在自己懷裡綻放,傅明野也忍得難受。要是換成以往,他早就和戚白茶在家裡的大床上把該做的事都做了。可現在不能。茶茶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因而傅明野隻是沉默地幫忙。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清冽的水流終於淅淅瀝瀝地流了出來。……比馬桶水還要乾淨。與之同時出來的還有另一股不那麼清冽的液體。戚白茶閉上眼,咬著唇,恨不得封閉五感,根本不想去聽那聲音。這絕對是他這輩子最丟人的一天,簡直讓他懷疑神生。他模擬出來的隻是澄澈的雪水,味道甘甜還能喝的那種,但願在另一種液體的混合下,傅先生沒有看出破綻。傅明野當然沒有看出破綻。就算戚白茶真變出彩虹色,同樣不食人間煙火的邪神大人恐怕也不會察覺任何不對勁。看到青年終於解放,傅明野也鬆了口氣,按下抽水鍵,幫戚白茶拉好拉鏈,又去洗手台前洗了手。然後將人打橫抱出來。終於擺脫了羞恥姿勢,戚白茶整個神快要虛脫。他現在整個神都是恍惚的。感覺下限又突破了一大步。戚白茶一回到病床上就扯過被子蒙過頭頂。傅明野把被子掀開:“不許悶壞自己。”戚白茶雙眸失神,好一會兒才重新聚焦,望著眼前男人的臉龐。他不滿地盯著傅明野:“你太過分了。”傅明野哭笑不得:“我是為了幫你。”“就是你過分。”美人雙眸還含著生理性的淚水,霧蒙蒙的,說話帶著控訴,看上去像被欺負慘了。“好,是我過分。”傅明野歎氣,“但恐怕明天還得繼續過分。”戚白茶震驚地抱緊枕頭:“還來?!”那體驗,一次就夠他畢生難忘的了。“骨折又不能一星期就好。你現在連自己下床走動都不行。”傅明野道,“難道你一星期隻上一次廁所?”戚白茶:“……”青年又蓋過被子,遮住一臉生無可戀。一回生二回熟,雪寶寶,不要害羞,你可以的!戚白茶做好心理準備,又掀開被子,坐起身悶悶道:“聽你的。”“這才乖。”傅明野起身,“我去給你打水,洗臉擦身。”戚白茶反射性道:“洗臉可以,擦身就不必了吧?”他根本不會臟的。他現在對傅先生的親密接觸有點害怕。主要是剛才衛生間裡的體驗實在是太……難以言說了。傅明野驚奇道:“骨折治好了你的潔癖?”戚白茶抓了抓枕頭,克製住將它扔到傅明野臉上的衝動:“你還是去打水吧。”……傅明野端著裝滿水的臉盆放在凳子上。戚白茶微仰著臉,任由傅明野給他擦洗。傅明野細細用毛巾描摹過青年精致的五官,每一處都完美無瑕。很漂亮。怎麼會有人忍心對這麼漂亮的茶茶下手。像他這種世間至惡的化身,都能被茶茶一眼俘獲,怎麼還會有人舍得傷害茶茶?傅明野一想心情就糟糕起來。他動作小心地避開戚白茶的傷口,替人擦洗身體。目光觸及到打著石膏的手臂時,傅明野斂了斂眸:“現在還疼麼?”戚白茶說:“不疼了。”他從醒來就沒有感覺到疼痛,白天說疼更多是心裡委屈。“誰傷了你?”傅明野終於詢問,“我今天打電話問過校長,他說你下午請了假。你請假去那座宅子裡做什麼?”戚白茶早就想到被發現後避不開這個問題,也早編好了一套說辭。總之魔王的事說出來是天方夜譚,他隻能儘量將故事合理化。戚白茶說:“我本來想請假去找你。”“找我?”“是啊,就想見見你。”戚白茶道,“隻是沒想到半路被人打暈了,醒來就在那宅子裡。方雅兒和她經紀人也暈了過去。然後他轉身看我,臉上戴著麵具,就又過來把我打暈了……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帕斯克爾已死,這件事在人類中注定隻能成為一樁懸案。傅明野問:“他戴著什麼麵具?”戚白茶頓了頓,說:“惡魔麵具。”帕斯克爾是真正的惡魔。戚白茶不擅長說謊,尤其不擅長對傅先生說謊,他隻能說這麼多。傅明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手機剛好摔在我麵前。”戚白茶說,“當時他用棍棒打我……”“彆說了。”傅明野攥緊拳頭,“我一定會把他找出來。”戚白茶住院,傅明野身為病人家屬當然有陪護床。不過這晚傅先生沒有睡床上,而是守在戚白茶床邊看他入睡。第二天戚白茶醒得早,看見傅先生趴在床邊,麵露倦色,睡得很安靜。他在床邊守了一夜。戚白茶靜靜看了會兒,沒舍得打擾。傅明野卻很快又睜開眼,對他露出一個笑:“茶茶,早。”他是不會因為不睡覺這件事就麵露疲倦的,他昨晚一邊守著茶茶,一邊暗中調動邪氣去追查凶手的下落。天下邪氣皆為他所用,身為凶手更不會缺少邪念,他理該找到。可惜一無所獲,凶手就好像人間蒸發。一直到天亮,傅明野才趴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戚白茶也笑了笑:“早。”今天真是一醒來就被傅先生感動到。傅明野下一句就是:“要上廁所嗎?”戚白茶:“……”他又不感動了。……晨間洗漱過後,戚白茶坐在床上用早餐。病房門忽然被人敲了敲,幾名身著警服的警察進來,先是對傅明野打了個招呼,然後看向病床上的戚白茶。“您好,戚先生,我們是公安局,想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情向您做個筆錄。”傅明野報警沒有藏著掖著,警方知道報警者是他,從而知道還有一位受害人是戚白茶也不奇怪。方雅兒和劉雁欣昨天就已經做過筆錄,戚白茶因為受傷需要休養,警方已經等到今日才登門拜訪。這其中也有傅明野希望戚白茶好好休息的意思。他對戚白茶向來很保護,昨天網上方雅兒被綁架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也從頭到尾沒有出現戚白茶的身影。戚白茶禮貌頷首:“請坐。”……警方也是第一回見到傳說中傅總的神秘愛人,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果然是風華無雙。不過職業性質在前,他們都暫且收起八卦之心,專心調查案情。戚白茶對警方的說辭和昨晚給傅明野的差不多,基本是複述了一遍,對警方提問也回答得滴水不漏,當然也不能提供任何有效線索。他無意浪費他們辦案時間,但他隻能說謊。魔王級彆的案件已經是神明之間的職責,人類無法摻和其中。警察邊做筆錄邊點頭,在聽到惡魔麵具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們昨天去詢問方雅兒和劉雁欣時,遇見一個很奇怪的情況。方雅兒本該因為在節目組出意外在醫院靜養,卻不知何故和經紀人出現在郊外豪宅,還昏迷在那裡。她們身體無礙,精神狀況卻都不太好,一直說綁架她們的人是惡魔,長著犄角和黑翅膀,還要抽取她們的靈魂做交易。這種明顯是精神失常情況下才說出來的話,誰也不可能信。案情一時陷入僵局。現在戚白茶說凶手戴著惡魔麵具,警察才明白。大概是方雅兒和劉雁欣驚嚇過度,才把戴著惡魔麵具的凶手形容成真正的惡魔。這才說得過去。戚白茶問:“現在有嫌疑人嗎?”“凶手嫌疑人暫時沒有。不過有一個人,有協助合夥作案的嫌疑。”“哦?”“這個人您認識嗎?”警察給出一張照片。陳詩妙。年輕一點的警察心直口快道:“她是方雅兒的替身,但以前就因為造謠抹黑過方雅兒被解約,與方雅兒有矛盾,作案理由充足。案發當天,本該在醫院住院的方雅兒出現在案發現場,陳詩妙卻出現在方雅兒的病床上。護士每一小時會查一次房,我們懷疑她假裝方雅兒應付查房推延,給凶手製造時間……”身邊的警察趕緊給他使了個眼色:證據確鑿前不需要透露這麼多。小警察悻悻住嘴。戚白茶搖頭:“不認識。”警察有些失望,但還是道:“好的,祝您早日康複。”戚白茶:“慢走。”這件事情上陳詩妙還真挺無辜,她隻是突然身體被換回來,並沒有參與什麼綁架。可她又著實不無辜,是這一事件的罪魁禍首。帕斯克爾並沒有將兩人的靈魂對調,而是改變了方雅兒和陳詩妙的樣貌,將她們的臉變成對方的。之後又施法調換了兩人的位置。於是被換臉的方雅兒來到陳詩妙的出租屋裡,擁有方雅兒容貌的陳詩妙出現在方雅兒家中。她沒有方雅兒的記憶,怕被經紀人發現破綻,故意摔下樓梯碰傷腦袋,就能將一切不對勁都能用記不清來搪塞。從無意外,一開始就是一場預謀。現在帕斯克爾死了,兩人並不是回到自己的身體,而是變回了自己的容貌。所以人們在病床上發現陳詩妙,又在豪宅裡發現方雅兒。陳詩妙在無意中替帕斯克爾背了口黑鍋,她不能解釋為什麼在方雅兒出事時,她會出現在方雅兒的病床上。有了汙點想再洗掉就難,何況她還有惡意造謠的前科,就算證據不足無法抓獲,日後名聲也不會太好。這也算是她應得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