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相愛(1 / 1)

和邪神結婚後 浮白曲 2111 字 3個月前

自行車騎過七拐八彎的巷子,停在深巷裡一家麵館前。巷子裡統共寥寥幾戶人家,鄰居大爺躺在藤椅上納涼,兩名小孩蹲在地上啃著西瓜。中間一戶亮著燈,是開張營業的麵館。說是麵館,其實就是一間民房裡擺上幾張桌椅,開盞日光燈,一架大電風扇立在門口嗡嗡運轉,門口還栓著一條大黃狗。屋內燃著驅蚊香,幾個光著膀子的客人嘩嘩吃著麵,空氣裡彌漫著汗味兒。如果不是調查過這家麵館在大眾點評中很好吃,傅明野估計一輩子也不會踏進這樣的地方。傅總平日裡用餐之所,自然都是高端小眾的。這店是一對夫妻開的,一家三口溫馨熱鬨。小孩趴在一張桌子上寫作業,老板正站在一口大鍋前拉麵。老板娘在收拾桌子,瞥見門外來了客人,邊擦桌子邊熱情招呼道:“歡迎光臨,在這兒坐吧,桌子馬上就收拾好。兩位想吃啥——”她直起身子,燈光下看清兩位客人的臉,呆了一瞬,心想,喲,好俊的兩個小夥子。傅明野問戚白茶:“有什麼忌口嗎?”戚白茶搖頭:“你決定吧。”傅明野就對老板娘道:“兩碗牛肉麵。”“好嘞,馬上來。”兩人在剛收拾好的空桌上坐下,一人一邊,正好對麵。戚白茶打量周遭的環境,有些意外:“你帶我來這兒?”傅明野略有些忐忑:“不喜歡嗎?不喜歡我們可以換個……”“不。”戚白茶說,“我很喜歡。”他喜歡這樣的煙火味兒。“隻是沒想到你會選擇來這裡。”戚白茶一頓,委婉道,“你看起來不像是會來這裡的人。”難道又是想玩新手段?大少爺體驗平民生活?戚白茶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不至於玩了一下午就被迷了眼。傅明野的這顆心,他看不到顏色。“都是吃飯的地方,有什麼不一樣的。”米其林大餐還是路邊攤對無需進食的邪神大人都並無區彆,他說,“重點不是在哪兒吃飯,吃了什麼,而是和我吃飯的人是誰。外麵有那麼多討厭的人,和你待在一起我就開心。”戚白茶不置可否。他想,這人的段位還挺高,情話都能信手拈來。哪知道邪神大人壓根不會甜言蜜語,百度了無數情話大全,這一句出口卻是發自真心。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很快端上桌。傅明野拿起筷子,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碗裡的牛肉往戚白茶碗裡放。戚白茶抬眸:“你乾什麼?”傅明野理所當然道:“給你肉啊。”把最好的都給自己喜歡的青年,這是邪神大人給自己定的法則。戚白茶把牛肉放了回去:“我吃不了那麼多。”傅明野又夾回去:“不行,你看你瘦的,就得多吃點。”“……”戚白茶不想再玩這種推來推去的戲碼,默默執筷用起晚餐。青年吃相是一貫的優雅斯文,夾一筷麵要放在嘴邊輕輕吹幾口,然後小口小口地吃進嘴裡,仿佛用的是高級大餐。在這深巷的小麵館裡,顯得頗為另類。傅明野倒是完美融入了這裡的環境。戚白茶吃到一半,就聽到對麵傳來嘩嘩的吸麵聲,抬頭就看到傅明野卷起一大筷麵條,吸溜一下全部進了嘴巴,吃得很香。戚白茶:“……”傅明野咽下嘴裡的麵,抬起頭發現青年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不由問:“怎麼了嗎?”戚白茶:“……傅先生,您的餐桌禮儀呢?”他倒也不是特彆講究這些規矩。隻是之前一個月傅明野都表現得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用餐一舉一動都充滿貴族氣息,怎麼突然就……放飛自我了?傅明野瞬間正經,矜持地抿了一口麵:“是這樣嗎?”邪神本就是隨心所欲,吃飯當然也是怎麼痛快怎麼來。雖然可以完美複製人類的禮儀,可返璞歸真這個詞不就是回歸本質麼?難道戚先生不喜歡?“不用。”戚白茶說,“您開心就好。”一時誰也沒說話,氣氛變得沉默。不能冷場,得說點什麼製造話題。傅明野開始搜腸刮肚去想那些百度上查到的情話。有了!他突然開口:“這麵好吃嗎?”戚白茶低頭:“挺好的。”傅明野:“但我知道還有一種麵更好吃。”戚白茶抬眸:“嗯?”傅明野嚴肅道:“你在我的心裡麵。”戚白茶:“噗嗤——”抱歉,這回實在沒忍住。太土了,實在是太土了。他以為的王者級彆怎麼會使出這種幼兒園手段。如果嘴裡有麵的話,戚白茶這會兒早就噴出來了,不過現在他也有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忙抽了張紙巾擦拭唇瓣。傅明野卻像發現新大陸似的:“你笑了!”戚白茶擦拭的動作一頓,將紙巾收好:“這很稀奇嗎?我經常笑啊。”他確實是經常帶著笑的,溫柔,也疏淡,是雪神慣常的姿態。“不一樣,你以前的笑都不真。”傅明野說。戚白茶語調微揚:“傅先生是在說我虛偽嗎?”“不是!”傅明野急忙解釋,“戚先生以前的笑很溫柔,讓人看了也開心,可溫柔和開心都是給彆人的,你自己並不開心。”“但你今天很開心。”戚白茶一怔。……是嗎?活過的年歲越久,他就越難遇到真正開心的事情,已被練就得心如止水,不起波瀾。沒想到這位傅先生倒能一針見血。他輕笑了聲:“吃飽了,我們該回去了。”傅明野結了賬,兩人出門,戚白茶再次坐上傅明野的車後座。“抓緊我咯。”傅明野提醒道。戚白茶沒碰他,自行車離開巷子的時候,他最後往巷子深處看了眼。店內依然亮著燈,大黃狗趴在地上睡覺,孩童吃完西瓜,正在家門口跳格子。那些場景漸漸遠去,猶如舊日的每一份記憶。他突然想起文人林語堂有一段話。孤獨這兩個字拆開來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蠅,足以撐起一個盛夏傍晚間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可都與你無關,這就叫孤獨。戚白茶回過頭,望著身前的傅明野。據說是華國首富的男人一身白襯衫,正努力地蹬著自行車,載他駛向城市的角落。一身少年感,滿滿輕狂氣。良久,戚白茶輕輕、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至少此刻,有這麼一個人,與他有關。月上枝頭,晚風漸起。傅明野低頭看了眼腰上那雙修長漂亮的手。他沒有回頭,隻是唇角勾了絲笑,眼睛裡亮起兩顆星星,足以填補那一晚的月明星稀。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的良好開端,邪神大人徹底拋棄了霸總人設,用邪神特有的方式發展感情。他帶戚白茶吃遍城裡的每一家餐館,玩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領略世上最簡單純粹的快樂。戚白茶發現,和傅先生在一起的時候,是他近百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時間。自最後一個好友雨神沉眠後,他從未如此開心過。當然,如果傅先生能不那麼熱衷於講土味情話就好了。對方不知道哪來的執念,一定要每天跟他講土味情話,說是情侶間不能缺少甜言蜜語。傅先生真的有按自己的方式忠實履行戀愛寶典裡的每一條。三個月過後,戚白茶沒有提分手。三個月太短了,再等等。他對自己說。他又無比清楚自己是在不舍。不舍對神而言著實是種危險訊號,這意味著對方離世時他必然要傷心,神生命漫長,更難以放下,這是在自討苦吃。他確實一直都在控製著不要對某個人投入過多的情感。他也確實在失控的邊緣。戚白茶選擇活在當下。他們漸漸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男朋友。對彼此的稱呼仍是戚先生與傅先生,卻不再是一開始的生疏,更有一種獨屬於情侶間的親昵。城裡玩遍了,傅明野就將公司交給專人打理,帶戚白茶周遊世界。看江河湖海,訪名山大川,尋文化古跡。這些風景戚白茶大都看過,可與另一個人共賞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們去過草原,攀過珠峰,在埃及賞日出,挪威看極光。嘗試了滑雪,跳傘,潛水,衝浪……探索一切生命的可能性。戚白茶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多種人生,是他從未體驗過的。這都是在遇到傅先生之後。邪神此前從未涉足人間,可以他放.蕩不羈的性子,來到人世定要將精彩刺激都發掘個遍,不同雪神生性溫和,從未想過這些可能。他一生總在為世界奔波,卻甚少為自己而活。戚白茶畫地為牢框住自己,傅明野便充當那把鑰匙,帶他領略更廣袤的世界。第一次接吻是在乞力馬紮羅雪山之巔。傅明野行事大膽,唯獨麵對戚白茶慫的一批,每次都靦腆害羞,不敢過界。戚白茶又素來矜持端莊,更難主動出擊。那回攀上雪山,許是回到自己的主場,大雪給予了戚白茶勇氣與力量。他擁住傅明野,給了雪神的初吻。神淪陷了。傅先生,我願意用我餘生的難過,換與你一晌貪歡。結束旅程後,他們回到最初的城市,已經很有熱戀中情侶的樣子。傅明野由於誤入歧途,情話一天比一天土,甚至因為背誦瘋魔,嚴重影響到了正常生活。例如——戚白茶:“你去哪裡?”傅明野:“我去你心裡。”戚白茶:“現在幾點?”傅明野:“我們愛情的起點。”戚白茶:“我想喝紅茶。”傅明野:“我想嗬護你。”“……”和男朋友腦回路不同怎麼交流。最後戚白茶忍無可忍,警告再說一句網上複製的土味情話就分手,才讓傅明野消停了。傅明野當時很震驚:“你怎麼知道這是網上複製的???”戚白茶睇他:“全網人手一份,土到掉渣,一查就有。”傅明野感到被欺騙:“可網上明明說了是獨門秘籍……”《戀愛獨門秘籍之情話大全》,全稱是這樣的。戚白茶:“隻有你信。”傅明野:“……”戚白茶:“還有,請傅先生離開我的廚房可以嗎?我不想鄰居再報一次警說這裡發生爆.炸案了。”傅明野:“……”他其實有些高興,會懟他的戚先生也那麼可愛。溫柔並不是戚白茶的麵具,這便是他的本性,但溫柔也絕不該是一個生靈的全部標簽。無論人神,活在世上,總要是有脾氣的。溫柔到骨子裡的人,也會寂寞到骨子裡。傅明野想當那個能讓戚先生衝他發脾氣的人。第一次是在新婚夜。傅明野實在緊張極了。戚白茶看起來比他淡定得多,垂著眼眸,神色平靜。傅明野要去吻他,戚白茶突然低聲開口:“……傅先生。”“嗯?”“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過往,也不打算計較過去。從今往後,你隻許喜歡我一個,做得到嗎?”傅明野茫然:“我哪有什麼過往?從頭到尾隻喜歡過你一個。在你之前,對其他人看都沒看過一眼的。”戚白茶猛地抬起眼:“真的嗎?”“怎麼會假!”傅明野戳了戳戚白茶的額頭,“你這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我當然喜歡你,我到人間來,見到第一眼的人是你,喜歡的第一個人,也就是你了。”戚白茶靜靜聽著,雪白的容顏一點一點變得緋紅。他輕聲道:“這回的情話,聽著倒不那麼土了。”“那麼,”戚白茶笑了笑,說,“傅先生,我就把自己交給你了。”……被占有的那刻戚白茶哭了,是真的疼哭了。傅明野的活兒真的太他媽爛了。傅明野慌得不停安撫他:“茶茶,我現在出去還來得及嗎……”那也是第一次,傅明野對戚白茶的稱呼從戚先生進化到了茶茶。戚白茶睫羽上掛著淚珠,紅著眼眶:“不許——”“你現在出去,我疼豈不是白受了?”“……”事情到底還是進行了下去。就是結束後戚白茶縮在床上臉色蒼白,砸他一個枕頭勒令他練好技術再來。傅明野心想完了,他把事情搞砸了,茶茶估計要好長一段時間不理他了。可沒想到隔日茶茶就毫無芥蒂地擁抱他,宛若無事發生。“傅先生,今天中午想吃雞肉粥。”戚白茶坐他腿上,勾了人後頸,“你給我買。”傅明野捏了捏他的耳垂:“現在還叫傅先生,是不是太生疏了?”戚白茶低頭吻了吻他,在他耳旁說:“不一樣。”“從前隻是傅先生,和張先生李先生彆無二致。”“從今以後,你是我的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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