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深回學校那天下起了雨, 中午幾人不想去食堂吃飯, 乾脆訂了外賣, 上沈聞的小畫室一起吃飯。將菜擺好後,蔣淮拍了幾張照發朋友圈, 發完之後視線在莊深臉上掃了好幾次,每次都欲言又止,似乎在醞釀著該說什麼。莊深察覺到他的表情古怪,直接問道:“看什麼?”“就是有個問題, ”蔣淮被他識破自己的想法,也沒再藏著,說:“你爸是不是莊輝業?”莊深見他猜出來, 覺得蔣淮比他想象中聰明了不少:“是。”蔣淮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我之前看排行榜心裡就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深哥,你上次坐邁巴赫走人, 我都看呆了。”沈聞將一次性筷子遞給莊深:“事情解決了?”莊深:“家裡的事差不多解決了。”蔣淮好奇道:“深哥你請假回去是做什麼?而且你平時也隱藏得太好了,要不是那天被我們撞見, 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你的家底。”他正說著,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彈出來一個視頻通話。“林大小姐怎麼彈視頻過來了……”蔣淮一邊說著一邊接了起來,笑得神采飛揚:“中午好美女。”林妍的聲音從他的手機裡傳出來:“好什麼好, 你們吃的才好, 我前兩天感冒家裡的菜淡得我吃不下去。”蔣淮一邊特意將視角給菜來了個特寫:“給你多看幾眼。”林妍頓時怒了:“蔣淮你找抽呢!你把鏡頭往上, 給我看看人還差不多, 至少能緩解緩解我的心情。”蔣淮嘻嘻哈哈將手機往上抬了抬, 坐在對麵的兩個男生頓時進入屏幕內:“來,給你看看,不過隻能成雙給你看,不然另一個會有意見。”林妍語氣輕鬆挺多:“成雙成對正好,好心情乘二,你們在聊什麼?”“你正好趕上了!”蔣淮特彆來勁,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取過一次性筷子說:“我們在聊深哥的家世,你不知道,深哥居然隱瞞實力,害我們一直以為他很窮!”沈聞側頭看了莊深一眼,低聲問道:“那天你爸找你回去是做什麼?”莊深神色淡淡道:“他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覺得丟臉,可能也怕你搶他的家業吧。”蔣淮差點笑死:“你爸覺得聞哥會搶他的家業?不是,彆說其他家了,他自己家的事都不想管,怎麼可能啊。”沈聞原本對莊深他爸不聞不問的初始印象不好,聽到這種描述,不由得皺了皺眉:“他怎麼突然管這件事?”莊深直白道:“因為我成績突然變好,給他爭光。”看起來是一句正常的話,可是由他口裡說出來,在冷淡的語調下就帶著些意味不明的輕視。眾人頓了頓,倒是放在一旁的手機第一個出聲,林妍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這是什麼父親,成績差不聞不問,成績好就願意管了?這也太勢力了!莊深,你以後還是彆回家了,這種人現在敢光著你,沒準以後會更加過分!”蔣淮也點點頭:“的確不對,要是我的就直接造反。”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不過你和聞哥的事是誰傳出去的?難道是老徐?”“不是他。”莊深腦子裡閃過當初莊若盈在餐桌前看他的眼神,“是莊若盈。”蔣淮還不知道莊若盈是他的繼妹,心裡一下冒起了一把火:“怎麼又是她?她還有完沒完,之前論壇發帖子黑你,現在又打小報告……不對,她怎麼能聯係上你爸?等等,你倆一個姓氏,你們不會是……”莊深不鹹不淡的抬眼:“繼妹。”蔣淮原本要說的兄妹卡在喉嚨,感歎一句:“難怪……”林妍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張口就說:“這是什麼品種的綠茶婊,她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背後搞這麼多小動作,不怕報應嗎?”蔣淮聯想到之前一係列的事,與好友站在同一道路上同仇敵愾:“對對對,一起祝她考不上好大學倒黴一輩子!”莊深聽著他們一唱一和,心情莫名好了許多。林妍說了幾句,將話題扯回去:“沈叔叔生日要到了,你們什麼時候到,我在這邊都快長草了。”蔣淮一擊見血:“我們過去就待兩天,聞哥天天和我們深哥站一塊,你圖什麼呢。”林妍怒道:“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行嗎,而且誰說要看沈聞了,我現在覺得,還是莊深更符合我的審美標準,我想多看兩眼怎麼了?”蔣淮馬上看向沈聞,沈聞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看了眼手機屏幕:“看兩眼可以,但不要懷抱希望。”他們幾個人從小就認識,說話也沒什麼拘束,蔣淮笑瘋了:“哈哈哈哈哈林妍你聽聽,你還是快點找另外的人喜歡吧。”林妍氣得不想說話。莊深夾了一筷子肉扔沈聞碗裡:“吃飯。”言下之意讓他彆再沒事找事。沈聞看了好幾眼那塊肉,笑著說:“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牛肉?”莊深:“……”他隨便夾的。蔣淮看不下去了:“我吃狗糧就能飽了。”林妍:“算了,我還是看看我愛豆去。”這頓飯終於回歸平靜,沈聞垂著眼回想起莊深之前調查赫嫻的事,串通起來起來後忍不住皺眉。他喜歡的人過得並不好,一個人調查那件事想來也並不容易。等到了宿舍隻要他們兩個人了,沈聞才開口問道:“你媽媽那件事現在調查得怎麼樣了?”莊深戴著一邊耳機,燈光給他罩了一層柔軟的光圈,眼睫垂下,眼裡浸著點手機的光:“我媽的死和繼母有關,當初她吃的藥被動過手腳,我過段時間會將她家裡的藥拿去檢驗。”“藥?”沈聞想了想說:“我有認識的人,可以帶你去實驗室,請他們幫忙或者自己動手都行。”莊深原本就想自己找地方,有熟人的話更加安全,便答應了。聊完這件事,沈聞將之前收到的手表拿出來,對他挑了下唇:“說說,這表怎麼回事?”莊深一臉平淡:“你不是喜歡嗎,送給你。”沈聞被他這一臉的淡定被氣笑了:“你要是傾家蕩產給我弄來了這塊表,我該拿什麼東西抵?”莊深莫名道:“不要錢,我外公留給我的東西,看到就直接給你寄過來。”沈聞有些意外,當初拍走這塊表的人就是莊深他外公,看來他們爸媽兩邊的人都挺闊綽。“我還想,要是你花光了身上的錢,那我隻能把自己賣了還你這份情。”沈聞不正經地彎著唇角說。莊深抬眼:“賣給誰?”沈聞作勢勾了勾他的手:“誰先下單就賣給誰,你考慮得怎麼樣?”兩人站得很近,加上幾天沒見,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不需要考慮太多,連話語都放肆了些。莊深勾著他的領帶把他往下拉了拉:“好。”窗外的雨越來越大,被風吹著撞到窗玻璃上,大雨將房間於外界隔絕。互相依偎的身影打在地板上,時間仿佛都漸漸慢了下來。去京市的的日子又在轉眼間到來,沈父名聲大,來的人也多,莊深他們到的比較早,在宴會廳二樓一角集合。“這次來的人怎麼這麼多?”蔣淮跟在兩人身後,奇怪道:“我記得之前好像沒這麼大排場。”他們站在欄前往下看,來的人都穿著光鮮亮麗,遇到熟的不熟的都能得體地交談幾句。沈聞漫不經心道:“這次來了不少生意夥伴,基本上想要參與的人都拿到了邀請函。”再帶上一兩個家屬,底下看著熱鬨非凡。莊深無意間往下一看,看到某個熟悉的人,視線凝在一處。正無聊觀望的蔣淮恰巧也看到了,馬上出聲:“底下那個人不是莊若盈嗎?她怎麼來了?旁邊那男人不會是……”他扭頭看了眼莊深。莊深麵色沉靜,很快將視線移開,隻回了一個字:“是。”林妍被他們勾起了興趣:“誰?那個白蓮花?”“就是她,她居然有臉來”蔣淮指了指莊若盈,當即又反應過來:“他們不會不知道參加的是沈聞他爸的生日宴吧?這可有戲看了。”蔣淮能想到的,莊深當然也想到了,莊輝業能突然出現在這裡,估計就是想得到更多的利益,就算不能攀附沈家,和其他的人搭上橋梁也不算不錯。沈聞自從看到莊若盈的臉後臉色就沉了沉,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幾眼,才說:“下去吧,時間差不多了。”這次是沈父的生日,沈聞這人也算是眾人時間的焦點,剛下樓就有不少人同齡人或是認識的長輩跟他說話。而湊巧因為朋友和風定有過工作來往,借此機會搭上線好不容易能來一趟的莊輝業,在此時表情非常難看。他隻見過沈聞一麵,但記憶力很好,一眼就認出了他。這裡的人身份地位都高,卻都跑過去和沈聞搭話,再聯係上他的名字……莊輝業馬上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愚不可及,如果他知道沈聞是風定集團的小公子,他根本不會去插手莊深那件事!莊若盈這次能來是因為祝琬,在祝琬的說辭下,莊輝業才勉強捎上了她。莊若盈看到沈聞和莊深那一刻,渾身跟被潑了一桶涼水一般。心情還沒平複,就見莊輝業皺著眉低聲問道:“你之前說不知道沈聞的家底?”莊若盈愣愣道:“……不知道,他從來沒說過,朋友也很少……”莊若盈恨不得將自己的身影藏起來,然而上去和沈聞寒暄的人一讓開,兩撥人正好打了照麵。莊深就像根本不認識他們一半,淡淡地一瞥,跟在沈聞旁邊路過他們。莊輝業有意結交沈家,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隻不過那天對莊深的做的那些事,估計在他心裡留下來並不愉快的一筆。“你之前偷了莊深的題目,還沒好好道歉,現在過去和他道個歉。”莊輝業以不容她拒絕的口吻道:“記住表明,是我讓你過去。”莊若盈瞪大了眼睛:“爸,我之前當著全網已經道過歉了!”“所以我現在讓你親口說,立刻過去!”莊輝業壓低了聲音,那表情看起來有幾分可怕。莊若盈咬了咬牙,百般不情願地挪了過去。燈光下,三男一女都長相出眾,其中一個男生站得筆直,眉眼精致,沒什麼表情的一張臉淡漠得像籠罩一層冷光。莊若盈的靠近令還在說話的幾人頓時停了下來,莊深極為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莊若盈看著他,不甘心地開口:“是爸讓我過來跟你道歉……之前在奧數設計賽上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借用你的題目參賽,我之前已經在網上也道歉了,希望你能不放在心上。”莊深根本不想理會這件事:“我不太想看到你的臉,請你走。”“你……!”莊若盈眼眶一紅。旁邊的沈聞突然開口道:“聽清楚了嗎,以後就不要再出現他麵前,你不配。”他看著她時,就像是看街邊不起眼的一草一木,連一個神情都不願意給。莊若盈被喜歡的男生這麼對待,眼淚瞬間往下落,明明事情不會發展成這樣,都是因為莊深,都是莊深的引導,他們才會這麼對待她!莊若盈一邊哭著,聲音提高了些:“莊深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你勾著沈聞,你是同性戀!”此話一出,周邊的人群全部停下聲,一齊看向這邊。沈聞拿出手機撥了個號:“麻煩進來兩個人,取消莊家兩人的入會資格,把他們拉出去。”莊若盈被快意包裹什麼都聽不到,隻想將莊深拉進深淵,她睜大了眼睛,帶著報複說:“你自己這麼惡心,還一副清高的嘴臉……”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大廳。莊若盈愣愣地轉過被打偏的腦袋,她不可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側臉。火辣辣的疼。其他人的目光幾乎要把她的皮膚刺穿。她聲音控製不住變得尖銳:“你…你做什麼?為什麼打我?!”站在她麵前的林妍麵容精致,隻是那雙眼睛含著火,周身都帶著未散的怒意,她垂眼看著莊若盈,像是看著最低賤的臭蟲:“他們是男生不打女生,我打。”她盯著莊若盈瞪大的眼睛,揚起那張充滿嘲諷與憐憫的臉。“還問為什麼?打得就是你!彆人喜歡的人是男是女關你什麼事?犯法了嗎?一個混進豪門的野雞,真把自己當鳳凰了?也不看看你的樣子,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