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輪回者們乘坐電梯升上20樓的當口, 未來樂園裡的某一處。有兩人正依靠著窗台,看向腳下的畫麵。如果有輪回者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這兩人的身份, 正是孫總和他對麵的友人。孫總仍舊穿著白天的衣服,隻是往頭發上抹了更多的啫喱, 讓其看起來更加有型。他看著對麵的友人, 有些不解地問出了白日就存在的疑問:“為什麼你中午要說那句話?他們如果留在這裡, 不是給我們的計劃增添了很多不定因素?”友人原先正近乎陶醉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聞言用手彈了彈領口, 反問起了孫總:“如何促使一件事絕對發生?”孫總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那就是禁止那件事。”友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很淡的嘲諷之意,“這一批保安進來的時候我在觀察,之前站在中間的那個人是他們的主導者。”“這個人的行事作風很熟悉,連我都有所耳聞, 習慣把任務本放在口袋裡,應該是那幾個名字中的一個。但不管他到底是誰,夏洛克,莫裡亞蒂, 還是赫爾克裡,本質上都屬於一類人。”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描述道:“剛愎自負,神經方麵有點問題, 很危險, 不容易掌控。這類人往往都喜歡自作聰明, 喜歡往那些最刺激的地方跑。”他在“刺激”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所以……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孫總往前靠了靠, 有一樣東西從他的口袋裡露出了上半部分,又被他用手給塞了回去。“對,我越是告誡他不要去展館,他反而去的越是快。”“現在他雖然在二十層,心怕是早已飛到了展館那邊。等到他發現我們的真正意圖就在辦公樓裡時,我們要做的事情早已結束,他再從展館趕回來也來不及了。”友人想象著那時的畫麵,心頭不免有些暢快,“更何況他還沒有看穿我的身份——我就喜歡看這類人追悔莫及的樣子。”孫總也跟著放鬆了心態,今早看到的展館慘案著實讓他還有些心有餘悸,但是友人的這一番話安撫了他。“就是今晚了。”他期待地想。*************電梯內部,一樓、二樓、三樓……光是數字,從一數到二十都需要一段時間,更何況是處於封閉的電梯中。時間仿佛被某種力量給無限製拉長,電梯控製麵板上的數字每前進一位,傅廣博都要擔心會不會電梯突然停止,隨後永遠地停留在某一層,或者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外麵進來。他想象豐富,光憑腦補就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所幸傅廣博擔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電梯順利地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到達了頂樓。電梯門幽幽地敞開,照亮了這一層二十樓。孫總所在的辦公室就在這層走廊的最末端,占地寬大,幾乎占了半層。而這層樓除卻總裁辦公室以外,走廊兩側分彆是一個很大的會議室,以及一個大辦公室。大辦公室的門是半透明的,透過那扇大門可以看到這個辦公室裡麵有許多工位,用塑膠品質的隔板進行隔開,在辦公室的最裡麵有一個洗手間,一出來就放著咖啡機、淨水機等物品。輪回者們走出電梯,但並沒有輕舉妄動。傅廣博這次留在了最後麵,用手按住電梯的門,讓它不會輕易關閉,這樣電梯的光線就能一直照亮周圍半圈。“我們……先從哪裡巡邏?”手電筒的光亮晃晃會議室門口的門牌,又晃晃辦公室,最後垂直照向孫總的辦公室。“從最近的開始吧。”蕭栗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口袋。他的口袋右邊一直放著小黃本,左邊以往是檀立的地盤,但現在已經被燈鬼占據了。這隻燈泡自從被撿回來以後就一幅受了重創的模樣,硬生生把人偶給擠在了角落,不但不能坐著,隻能站著,露出一點頭發。蕭栗用手揉了揉人偶的頭發,直接擰開了大辦公室的門。其餘人跟上他,電梯失去了阻礙,重新閉合,停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向下開去。辦公室裡的環境其實不錯,牆壁雪白,椅子也很新,但隻有工位上的隔斷很是奇怪。按照常理,這同樣資曆的員工坐在同一條桌子上,中間很少會有阻斷,尤其是這種近乎全身的阻斷,仿佛是一個個迷你版的電話亭。而這些阻斷,不但有大有小,甚至有的形狀還很詭異,在黑夜裡看上去猶如一隻隻怪物。葉則青一進來就慎之又慎地擰緊了眉頭:“這裡是什麼部門?這邊怎麼辦公?”“門口沒有標誌。”傅廣博進來的時候還特意留意了一下,“在跟總裁同一層的辦公室裡,怎麼會有這種樣子的工位?”未來樂園……蕭栗走到其中一個大頭小身隔斷的工位邊上,忽地坐了下來,把兩根胳膊肘都乖乖地放在桌子上。這工位上半部分顯得很空,下半部分又過於狹窄,就好像根本不是給正常人坐的位子,而是給這樣構造的怪胎特意定製。“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有誰留意到了這裡麵白天有人嗎?”陳靜寒一邊踩在地毯上,一邊小聲地問。陳靜寒:“那時候我重心都在孫總那邊,誰會關心這裡?”蕭栗的聲音從他坐著的那個工位上傳來:“我看過,那時候大門外拉著百葉窗,看不見裡麵。”而且檀立對裡麵也沒有任何反應,包括葉則青的鬼體也是。陳靜寒:“……”好吧,忘了大佬。傅廣博試圖推測道:“那這裡是……晚上會突變?就像那幾個展館一樣?”“下午的時候,孫總對麵的那個人說讓我們千萬不要去展館,意思是每晚展館的異變都會不一樣麼?”然而越是揣測,他越覺得各種線索交纏在一起,根本無法解開謎團。他下意識去看蕭栗,但對方的臉埋在了工位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這點也出乎了鄭億和葉則青的意料,以他們兩對蕭栗的了解,他們本來還以為蕭栗會是第一個想快速結束這裡去看展館的,但沒想到他這麼不急不緩。傅廣博停留在蕭栗附近,不敢走遠,但卻忍不住用眼睛在四處亂看。隻是這種程度變化的話,應該還好,早點跟大佬巡邏完,應該可以完成……但是去展館那邊會不會更危險,需不需要乾脆脫離赫爾克裡呢?還是先問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吧。他胡亂地想,眼珠子不受控住地瞟。為了節約電量,目前隻有傅廣博的手電筒是開著的,以防止中途出現電量不夠的情況。傅廣博晃著手電筒,在同伴的呼吸聲中辨認出屬於自己的。“啪——”時間一分一秒地向後渡過,就在他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的時候,一聲巨響炸在了他的耳邊。傅廣博幾乎是立刻險些跳起來,那聲音就像一根粗大的棒子砸向他的神經。“什麼東西?!”包括蕭栗在內,眾人一起看向聲音的來處。那是一個櫃子,緊緊貼著牆壁,夾在前後兩個工位中間。就像尋常公司存放文件的那種鐵皮櫃子一樣,上麵插著一把鑰匙,鐵皮櫃不算大,隻到尋常人類的腰部。方才那聲響聲就是從這個鐵皮櫃裡麵傳出來的。更糟糕的是,傅廣博距離它最近,那聲巨響他聽的最為真切,它聽上去就像……一個“人”躲在裡麵,用手掌拍打櫃門發出的聲音。可這鐵皮櫃如此狹小,根本不足以容納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完整的人。傅廣博的腿開始不住地打顫,他連忙往後跑了兩步,眼睛死死地盯著鐵皮櫃。而那櫃子裡的“人”就像是知道他在看他似的,又往櫃門上拍了一巴掌:“啪!”更令人恐慌的是,那櫃門逐漸鬆動,在裡麵的撞擊下,緩緩朝外打開。透過櫃門的縫隙,傅廣博看清了裡麵的存在。那是一張臉,頭朝下,夾在腋窩裡。這個“人”渾身歪七扭八,手臂環繞了脖頸一圈,兩條腿呈兒字型扭曲著,像一根麻花。整個頭都倒立著,眼睛充血,死死地盯著傅廣博。它的一隻手推在鐵皮櫃的櫃門上,將它朝外推開,同時扭曲的身體一顫,仿佛要從櫃子裡爬出來,從喉嚨裡發出“嘶嘶”的聲音。傅廣博手一抖,但下一秒,一個身影擋在了他的前麵。與此同時,扭曲的人隻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隻手給握住往回一塞。鐵皮櫃鬼:???隨後那兩扇朝外開啟的櫃門被狠狠往裡麵一按,櫃子裡的世界重新變成了黑暗。蕭栗剛從工位上站起來,他把鐵皮櫃的鑰匙一轉,鎖死櫃門,隨後拔出鑰匙,從外麵往裡麵拍了拍:“跟裡麵好好待著吧,彆沒事老往外跑。”打擾他思考。鐵皮櫃裡麵的鬼:“…………”漆黑的櫃子裡,它艱難地調整了姿勢,顫抖著射出扭曲的手,嘗試性地試著推了推櫃門……——真的推不開了啊啊啊!還特麼是被從外麵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