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倒也不擔心這位同誌真會去查這個事情,任何一個地方的警察,都不可能閒得這麼無聊。這樣說雖有欺騙的嫌疑,但卻也是善意的欺騙。總不能實話實說吧?找你們協助太耽擱時間?這話太傷人了。好在那中年民警震驚之後,也沒再問了。這事兒確實巧合,但巧合並不代表著不存在。他還遇到過有人來報警說自己摩托車被人偷了,結果剛走出派出所大門,卻發現有個人騎著他的摩托車停在了派出所門口呢,直接來了個人贓俱獲。辦的案子多了,巧合的事情總會遇到的。“運氣真好!”中年民警感慨了一句,帶著慕遠往辦案中心走。鬱大隊則小跑著到了彆克車旁,讓裡麵留守的民警押著周蒙走了出來。很快,人弄到了信息采集室。慕遠向派出所要了一份血液采集的材料,然後第一時間對周蒙進行了血液采集。弄好之後,找了一封信封封好,然後讓一位民警拿去郵寄,直接寄航空件回去。這個非常重要,他們可沒忘記,在當年的案發現場,曾找到了一份dna,如果這份dna能與周蒙比中,那就是鐵證。當然,現在警方也不能完全確定那份dna就是嫌疑人留下的,隻能說從現場痕跡以及那份dna檢材存在的位置判斷,那dna檢材有極大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因為它正好存在於死者的指甲蓋中,是一片皮屑。……訊問室,氣氛沉重而又嚴肅。“姓名!”“周蒙。”“性彆!”“……男。”“年齡。”“19歲。”“職業。”“正在學廚師。”“在哪兒工作?”“金星大酒店。”“……”“……”一連串的常規問題問完,終於回歸主題。“周蒙,去年一月的時候,也就是農曆的前年過年前那段時間,你在什麼地方?”“我?我在學校讀書。正高三呢。”周蒙神色微變,一副很倔強的樣子。慕遠冷冷一笑,聲音冷厲地說道:“在學校?你撒謊!我們已經調查過,你在學校請了假,說是你母親生病了,你要去照顧她。”“呃……對!我請了假,我去照顧我媽……”“你胡說八道!”“你媽根本就沒生病!而你也沒有去羊城。”慕遠嚴肅地說道,“周蒙,彆想那些有用沒用的東西來推脫抵賴,我們能找上你,並且將你帶到這間訊問室,說明我們掌握了確切的證據。你以為你從那些偵探裡學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反偵察方法,就能有用?如果這真有用,警察還乾個屁啊!監獄裡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罪犯了。你可以不交代,但這並不妨礙我們零口供起訴你。”周蒙神色微變,特彆是聽到偵探這個詞彙的時候,身子不由得頓了頓。他愛看偵探本不是什麼秘密,可如果連這些細節都被警方掌握了,那豈不是說明警方已經將他調查了一個通透?警察手中究竟掌握了什麼證據?是否足以給他定罪量刑?如果是他剛做的案,他可以迅速回憶自己作案過程,思索其中是否存在什麼漏洞。可現在這件事情都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一些細節早給忘了。正在這時,慕遠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明大隊打過來的。慕遠沒有立即接聽,而是讓鬱大隊先在這裡守著,他到了訊問室外。“明大隊,是不是有所發現?”“對!”明大隊帶著一股子興奮勁兒說道,“我們仔細檢查了他所看的那些偵探,他在看書的過程中,對裡麵的東西做了許多的勾畫和備注,全都是關於警方偵查命案過程所找出的嫌疑人的破綻。而且,他在這些書上寫了一些東西,每一段看起來不連貫,但我們將這些內容梳理出來後,卻發現這就是一個作案過程,一個針對出租車司機的作案過程。從筆跡上看,這些內容不是一天兩天內寫出來的,很多還做了修改。看來他是一直在謀劃這件事情。”慕遠淡淡一笑,難怪明大隊會這樣興奮,站在他的角度來說,這確實是一個突破性的發現。“這個證據很重要!你們要注意證據的提取。”慕遠說道,“我們這邊也有收獲,特彆是在對周蒙實施抓捕的時候,這家夥竟然想要逃跑,這是一個最大的破綻。我們目前正在對其進行突擊審訊。你們那邊將搜查搞完後,便立刻回局裡,我們將周蒙的血樣寄回來了,你們立即聯係市局物證鑒定所,把dna做出來。”“明白!”明大隊這聲音聽起來是中氣十足。“對了,你把你們在偵探中找到的那些文字,拍一些給我發過來。”明大隊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笑著道:“沒問題。”即將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慕遠問道:“明大隊,那……周蒙的爺爺,現在咋樣呢?”“哎!身體倒是挺硬朗,可現在發生了這個事情,他哪能好?”“你們把情況向他說清楚了嗎?”“說了!那老太爺犟著呢,我們要不說,估計連門都進不了。可在說了之後,這老太爺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了精神。這其實也能理解,原本一大家子人,就隻剩下他和這個孫子相依為命,現在這孫子眼看著也要進監獄甚至判死刑了,他……哎。”慕遠也很無奈,造成這樣的結果,家庭也有很大的因素。如果一開始周蒙的媽媽,或者爺爺奶奶能對其進行疏導,周蒙也不至於走上這條路。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周蒙的爸爸。對規則懷有敬畏之心,是非常重要的。若不是他非要彎道超車,也不至於出那場車禍,如果周蒙的爸爸不死,這一家也就不會散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害了兩家人!明大隊接著說道:“不過我也給他們的村支書打了招呼,讓村上多照顧著這老人家。如果最終法院判了周蒙有罪,那這老太爺隻能去養老院了。”……慕遠重新回到審訊室,說不上失落,也說不上高興。明大隊已經將照片發過來了。不止幾張,而是很多頁。周蒙的字跡比較潦草,比神棍畫符好不了多少,不過慕遠還能認識。有些話像是對裡情節的批注,而有些話卻又像是總結。從這些備注的文字中,慕遠能看出周蒙是在扣細節。不僅是在總結中情節的細節,更是在自我規劃某一細節。慕遠看完內容,坐回到周蒙的對麵。“周蒙,你想清楚沒有?到底是老實交代,還是繼續與我們玩文字遊戲?”“我……我沒有,我說的都是事實。”周蒙硬著脖子說道。慕遠看著對方的表情,倒不是特彆擔心,說道:“我就給你直說了吧!我們正在調查柯全被殺的案子。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可以證明,柯全就是你殺的。你可以否認,但並不妨礙我們繼續將案子辦下去。”“我……我沒殺!我不認識什麼柯全。”“嗬嗬!你這慌說得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慕遠的笑容看起來有些邪魅,讓周蒙心頭打顫,“我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你認識柯全嗎?”“我……我想起來了。”“那剛才你怎麼說不認識?”“剛才……剛才……柯全離開老家很多年了,我一時沒記起來。”“嗬嗬!你恨柯全嗎?”“我……你這話好搞笑!我恨他乾嘛?”“車禍啊!你爸之所以出車禍,不就是因為柯全讓他幫忙送他們父子二人嗎?”“我……我知道。可我不恨他,那次事故,警察也說了,是我爸的責任。而且,柯全他們家也做了賠償。再說了,那時候我還小,對這個事情沒多少概念。”周蒙腦子轉得飛快。慕遠道:“你在撒謊!”“我……沒有!”“你從一開始就在撒謊!”慕遠說完,把手機屏幕對準了周蒙,道,“你看看,這上麵的文字。是你寫的吧?”周蒙抬頭一看,先是一陣茫然,接著卻是一片慘白。照片中是一張微微泛黃的書頁,慕遠進行了放大,可以看到上麵的字跡。“柯全!你必須死。”這幾個字像是狗刨的一樣,應該是無意識中寫下的,但周蒙卻還是能認出,那確實是自己的字。甚至那書頁上印刷的文字,他也都耳熟能詳,因為那本偵探,他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慕遠展示這個信息,說明什麼?說明警察已經搜查了自己的家!怎麼可能這麼快?難道真的完全調查清楚了?周蒙腦子一片混亂,臉上陰晴不定。鬱大隊稍稍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這家夥一直就像茅坑裡的石頭那樣呢,現在他心裡已經有了破綻,以鬱大隊的經驗來看,後麵的審訊應該不會太難。慕遠盯著周蒙看了半晌,再次開口道:“你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你撒謊,想要掩蓋的東西,早已被我們查得清清楚楚,你所有的狡辯,都將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