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刺耳的聲音傳入東楠街,兩輛警車迅速而又平穩地停在了路邊。此時,這裡已經停了一輛警車,兩位民警站在街旁的一間門市外,將門口死死地守著。另外還有兩位警察站在稍遠一些的位置,正與兩個人交談著什麼。外麵有許多的群眾圍著,脖子伸得長長的,像一群大鵝。劉光頭先一步下了車,朝著那邊的警察走了過去。如果慕遠在這裡,一定會發現其中一位警察還很眼熟,正是昨天晚上那起街頭鬥毆案現場遇到的周所長。“周所!”劉光頭麵容嚴肅地打了聲招呼。儘管在一周前,劉鬆柏才剛剛到過一個命案現場,但那是發生在龍安市的命案,他是一種旁觀者的心態看待那起案件。可眼前這兩具屍體卻是在他們自己的轄區被發現的,他作為刑偵大隊大隊長,自然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周所長上前兩步,道:“老劉,你可算是來了。”“情況咋樣?”“很麻煩。”周所長皺著眉頭道,“屍體高度**,至少死了五六天。現場我沒仔細看,怕破壞一些可能存在的線索。但如果不出意外,這兩人,死於他殺。”劉光頭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他並不懷疑周所長的判斷,雖然現在他不在刑偵戰線上,但作為警察,怎麼可能沒辦過案子?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既然說這很可能是死於他殺,那一定掌握了比較確切的證據。這時,幾個穿著現場勘查服的警察也從另一輛警車裡走了出來。劉大隊朝周所長打了個手勢,然後便走了過去:“你們先把準備工作做充分,勘查的時候務必小心,儘量將節奏放慢,不放過任何可疑的痕跡。”領頭的是刑偵技術室主任鄧峰,他聽了劉大隊的話後,正色道:“劉隊你就放心吧!命案我們辦得多了,大家經驗也是很豐富的。”劉隊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鄧峰幾人準備了七八分鐘,帶著頭套,跨入已經牽起警戒帶的門市大門。剛剛跨入,裡麵便傳出了濃烈的氣味。根據現場的了解,之所以會發現這裡麵有這兩具屍體,就是因為從門縫裡傳出的惡臭。東楠街本就屬於人流量相對較大的一條街,聞到惡臭的人不少,但真正會因為惡臭而報警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大多都隻是在路過的時候捂著鼻子。而今天早上,有兩個年輕人從這裡經過,他們已經是第三天聞到這股惡臭了,懷著探究的心情,他們在這裡尋找了幾分鐘,終於確定這臭味便是從這個門市內傳出的。於是他們按照卷簾門上留下的門市出租聯係電話撥了過去。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門市房東才急匆匆地趕過來。房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在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差點沒被裡麵更濃列的惡臭給熏暈過去。不過這也驗證了這股氣味確實是從他的門市裡麵傳出來的。這間門市屬於內外兩進的結構,外麵的是一堆比較淩亂的貨架,不具有遮擋效果,一眼看過去,一目了然,沒什麼值得懷疑的。於是,房東又走到了內間的小門外,他剛剛伸頭進去看了一下,便一聲尖叫衝了出來。整個人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眼中帶著濃濃的恐懼。“報……報……報警!”房東眼中帶著一絲祈求,對那兩個打電話叫他過來的年輕人道,“裡麵……裡麵有屍體,兩……兩個。”這便是警方剛剛從現場的幾個人口中了解到的情況。同時,他們也了解到,這個門市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租出去了,房東自己也沒來過,正常情況下,這裡麵應該是堆滿了灰塵的,這對現勘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作為現勘人員,可不像之前的房東那樣,一進門便直接衝到最裡麵,他們在接近房門的那一刻,現勘工作便已經開始。這幾乎是一寸一寸的進行搜索,在特殊燈光的照射下,哪怕一小片地麵上灰塵分布異常,也瞞不過他們的眼睛。按照劉大隊的要求,隻有進行了徹底的勘查後的區域才允許落腳,否則就先放那裡。他們並沒有立刻對外麵這個房間進行全麵勘查,而是確定一條通道之後直接進入裡麵的小房間。在進入的那一瞬間,他們的目光同樣閃過一絲震驚。儘管作為一名刑警,這樣的場麵也算是司空見慣,但人潛意識裡的東西卻不是個人能夠控製的,隻不過由於職業的習慣和紀律的約束,讓他們表現得非常鎮定。在這個不到六個平方的小房間裡,擺放著兩具屍體。屍體麵容已經變得烏黑,甚至有些變形,地麵上流淌著黃褐色的屍水。如果是普通人,看到這一幕要還能淡定那就奇了怪了,剛才房東會有那樣的表現更是再正常不過。從這兩具屍體的衣著和已經開始脫落的頭發上判斷,這應該是兩個女性。其中一具屍體胸口的衣服上有一個豁口,像是利器所刺,衣服上也有許多暗褐色的殘留血跡。至於其真正死因如何,卻是需要等屍檢之後才能得出結論。他們一邊在進行現勘,一邊通過對講機將發現的重要線索向外麵的劉隊等人進行通報。……房間裡的現勘繼續進行,門市外的劉隊翹首看了看裡麵。他很想親自進去看一下現場的情況,但自己畢竟不是專業的現勘人員,雖然在現勘中,經驗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絕對沒有熟練掌握各種高科技現勘器具的現勘技術人員牛逼。再說了,萬一自己進去後不小心破壞了某些現場殘留的痕跡,那就麻煩了。當然,他也沒有完全閒著,比如此刻他就將房東叫到了自己麵前。此時房東臉上的蒼白之色尚未退去,精神顯得有些萎靡。“你叫什麼名字?”劉光頭問道。房東看了看劉光頭,或許對方那一身警服讓他有些擔心,憂心忡忡地說道:“警官,這……我真不知道……不知道那屍體是怎麼回事。我這間店都有兩個月沒租出去了,誰知道那來那兩具屍體是怎麼來的?我……以後我這店還怎麼出租啊!”似乎是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房東那一臉的痛苦掩蓋都掩蓋不了。在盛會城市,核心城區,這樣一間門市,售價都是以百萬為單位計算的,要是租不出去,那就真要哭暈在廁所裡了。劉光頭一瞪眼,道:“我現在問的是你的名字!這可是兩條人命,屍體就擺在你的店裡!你現在居然隻考慮著你的店租不租得出去?你……”周所長連忙道:“老劉,先問情況。”劉大隊皺了皺眉頭,道:“好!你叫什麼名字?”房東嚅囁著道:“我叫……劉成東。”“哦,名字就差一個字,可差距咋就這麼大呢。”劉大隊低聲嘀咕了一句。劉成東愕然,茫然問道:“警官,你說什麼?”“沒什麼。”劉大隊正色道,“你來的時候,這個卷簾門是關著的?還是開著的?”“關著的,也沒被撬開。”劉成東立刻道。“之前你這店是租給誰的?”劉鬆柏問道。劉成東想了想,道:“租給兩個年輕姑娘的,她們開服裝店。不過現在服裝生意不好做,開了不到半年,就經營不下去了,所以就終止了合同。”“兩個年輕姑娘?”劉成東心頭一動。他記得剛才在裡麵搞現勘的鄧峰說過,初步估計裡麵的兩個死者都是女性。“你有沒有她們的聯係方式?”劉鬆柏立刻問道。作為一位老刑偵,非常清楚發現屍體後最應該做的是什麼。首先,是確定死者死因,然後,就是確定死者的身份。當然,二者之間的重要程度也不一定是固定的,有時候要確定死因不容易,就需要先確定死者的身份……劉成東立刻道:“電話倒還留著,不過不知道那兩個姑娘換電話沒有,她們不像是本地人。”隨後,劉成東拿出自己的手機,翻找出一個號碼便報給了劉大隊。劉大隊也沒遲疑,直接按鍵撥了過去。他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既希望電話有人接通,又希望這電話沒人接。不過現實不會因為他的想法而轉移,電話……通了。聽筒裡傳來一個靚麗的聲音:“喂,你哪位?”“我?……我是華成區刑警大隊的。我們這邊有件事情向向你求證一下。”說完,劉隊捂掉話筒,迅速向劉成東問道:“你給的這電話是誰的?叫什麼名字?”劉成東立刻道:“金芳。”劉隊點了點頭,鬆開話筒,道:“請問你是金芳嗎?”“是啊!有什麼事嗎?”電話對麵的聲音有些驚訝。劉隊猶豫了一下,問道:“請問你現在在西華市嗎?”“嗯,在的。”“那能麻煩你到華成區公安分局來一趟嗎?”那邊有些遲疑,半晌後問道:“有什麼事嗎?我也沒做什麼違法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