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嘴裡的那個人，是他親爹周源生，從分家那一刻起，周源生就不是他爹了。“我現在在煤碳場做學徒工，師父說再過個三五年，就讓我轉正，以後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分房子！”“三五年？”李金鳳愣了一下。煤碳廠的活兒，又臟又累的，基本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大老爺們在裡麵乾活兒。據李金鳳所知，煤炭廠、礦區礦工這種乾重活兒的地方，轉正不需要這麼久的，也不是什麼技術活兒，純體力活兒，頂多兩年就能轉正。帶周成的師父告訴他五年才能轉正，確定不是在欺負人？“師父是這麼和我說的。”周成道。“你一個月工資多少？”李金鳳問。“七塊八毛五！”周成沒敢瞞著李金鳳。她問什麼，自己就答什麼。七塊八毛五，最便宜的學徒工這幾年，也有十二塊半，像煤炭廠最少有十五塊。李金鳳眉頭皺了起來。“我和小玉另外租了地方，一個月租金兩塊錢就夠了，剩下的錢，除了我們吃飯，還能剩下一些錢，我都給小玉攢著，將來做學費。”油每個月有供應，一個人半斤，肉票也是一個人半斤。可鹽巴這些，是不供應的，菜供應的數量也有限。至於供應糧，四分之一細糧，四分之三粗糧，周成和周玉兩個，一個月也隻能領二十多斤糧食，周玉在念書，又能多三斤，可對於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來說，遠遠不夠。所以周成和周玉的日子過得比較拮據。李金鳳在心底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不能傷了周成的自尊心。他已經比很多大人都強了，至少不靠任何人，養活了自己和妹妹。“走，我們去吃餃子，今兒正好包了餃子，待會兒你回去的時候，給周玉帶一些，今年過年就在這兒過。”李金鳳道。怕周成拒絕，李金鳳又解釋道：“我和團團的爸爸是快夏天的時候回來的，至於小寶，他回來還沒一個月，幾年沒在這裡，現在就想一家人吃個團圓飯，緩解這些年的思念之情。”一句團圓飯，差點讓周成掉眼淚。他媽媽死後，任何一頓飯，都不能稱為團圓飯了，哪怕找到了父親。可是在李金鳳這兒，他感受到了彆處沒有的溫暖。周成在冰天雪地裡待了太久，隻想找個地方，暖暖心，這樣他才有更多的力氣重新出發。李金鳳回到客廳，圓圓已經和家裡的大人們說完了自己和哥哥團團的遭遇。包括陸老爺子和李德三在內，所有人都感激從天而降的周成。沒有他的出現，兩個孩子，一準會被揍一頓。所以給周成盛餃子的時候，娥姐刻意給他盛的比其他人都多得多，就是為了感謝周成。“舅舅，你的怎麼比我多這麼多？”吃餃子的時候，圓圓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周成的碗。周成知道她是李金鳳的二兒子，那時候，他還隻是個小豆丁，現在也這麼大了。周成笑著問：“要不……我們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