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塊，什麼概念？這個年代，一千塊就是天大的錢了。更彆說，這一萬塊了。這也足夠說明，閔光榮這些年，到底吸了多少人的血，他這個廠裡大師傅，到底坑了多少人！李金鳳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鄉下來的同誌。他告訴李金鳳，累死累活一個月，賺十八塊錢，閔光榮就給他留三塊錢。他孤家寡人一個，也隻能每天吃鹹菜，吃粗糧。粗糧是最低級的粗糧，還得就著水吃個水飽。好幾次，操作機器的時候，因為肚子餓，昏倒在車間，差點釀成大禍。那些拖家帶口的更可憐，連著一整年被剝削，自己就靠著愛人那點工資，養家糊口。李金鳳寫這些東西的時候，自己都難受。一邊罵著閔光榮王八蛋，一邊還要安撫這些人的情緒。等她將手上整理好的資料，交到廠長手裡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的事情了。王廠長看完資料，當場就罵了娘。讓孫解放孫秘書將資料送到了公-安-局，那邊也在調查階段。閔光榮這一次，是逃不了了。因為閔光榮的事情，還在調查階段，所以廠裡開了會，先撥一萬五出來，給這些被剝削的工人。當然，這些錢，是閔光榮那兒，已知的錢。等公-安那邊調查好，那些錢，是肯定會返還的。另外還有一些物資，也會送到廠裡。不出意外，廠裡也會將東西折價抵給工人。……李金鳳連著累了好幾天。幾乎每天陪孩子的時間都減少了。圓圓和美美兩個，雖然還不會說話，但也有反應。馮大春說他們下午睡覺都不睡了，各種鬨騰。總算騰出時間的李金鳳，前麵抱一個，後麵背一個，帶著孩子玩了兩天，孩子們才算正常。周六的時候，李金鳳請了假。周五晚上，就帶著圓圓和美美回了陸家。閔光榮做的事兒，被廠裡的人，傳了出去。幾乎整個江北的人，都知道了。不少廠子，也開始重視起下麵學徒工的權利了。工會那邊，會議開了一個又一個，都在討論怎麼保護學徒工的權利。包括李金鳳所在的國營廠，也開始重視學徒工了。周六，李金鳳在家做飯，郭頌周六沒課，相當於周末。陸明芳也在家，六十年代，她就已經周六周日連休了，日子不可謂不舒服。李金鳳燉了個烏雞湯，還鹵了豬頭肉。就連陸明芳念叨了好幾年的雞爪子，李金鳳也準備了。中午看著滿桌子的飯菜，還有她心愛的雞爪子，陸明芳差點哭出來。“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團團生日？好像還有幾天……這也太好了吧。”陸明芳道。“沒什麼日子，就是想著，出去那麼久，大家聚在一起的時間少了，難得做一頓好吃的！”李金鳳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陸明芳笑了笑，筷子直接朝雞爪子夾去。李金鳳給團團夾了一個雞腿，剩下的給小寶夾到一邊，留著等他晚上回來吃。拿到雞腿的團團，眼睛眯成了一條直線。當著所有人的麵，拿著雞腿，就啃，啃得滿嘴油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