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我們兩台貨車再次返程,不過這回我的心情卻一下子輕鬆了不少。甭管咋樣,我和季會的聯係算是徹底展開了,可能他現在心有不甘,甚至於把我祖宗十八代全輪番詛咒一圈,但他甩不開我是事實,不僅甩不開,往後絕對還得越黏越緊,隻要我們有機會麵對麵,我就不怕扭轉不過來他對我的想法。不過現在還不到時機,人跟人相處,總得共同經曆那麼三兩件刻骨銘心的倒黴事兒,沒有倒黴事兒,我可以創造倒黴,反正這玩意兒我和張星宇都擅長。生怕季會的人會跟上,我特意叮囑錢龍和盧**跟我們兵分兩路,期間也儘可能不要多聯係。儘管此時已經是淩晨的四點多鐘,但國道上仍舊車水馬龍,因為之前被盧**的人短暫封路的緣故,這會兒道上的貨車、私家車一個個跟瘋了似的卯足勁往前猛躥。二牲口一邊撥動方向盤,一邊側頭朝我咧嘴一笑:“真是一個好漢三個幫呐,如果光憑我自己,累死都不可能把路和酒店給封閉。”瞅著他紅腫烏青的眼眶,我心疼的探手撫摸一下:“疼不弟弟?”“小事兒,這都不算啥。”二牲口憨厚的呲起滿口白牙:“比這嚴重的我都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我記得有次讓人用八五式的三棱軍刺直接給我肚子剌這麼長一條大口子,奶奶滴,當時真給我嚇慘了,我一手捂著腸肚往回塞,另外一隻手照樣捏碎一個王八蛋的脖勁。”一邊衝我比劃,二牲口一邊眉飛色舞的講解,自從他恢複記憶開始,已經很少再從他的臉上見到這種孩童似的真摯笑容。“你**悠著點,彆待會追尾天龍他們的車。”我樂嗬嗬的罵咧一句。二牲口無所謂的打了個響指:“安啦,我除了不會開飛機,其他隻要是加油充氣的,哪個不是手拿把掐,不是我跟你吹哈朗哥,有一年我到北半球大草原執行任務,還馴服過一頭大象當代步工具..”說著話,他突兀陷入沉默,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太美好的畫麵。“咋了兄弟?”我趕緊推了推發問。“朗哥,實話實說,往後我不能再像今天這樣拚命了。”二牲口掃視我一眼,聲音降低:“之前我剛剛恢複記憶的時候,我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機能遭到了很大的破壞,直到這次和龐友相遇,我才猛地想起來,當初我除了被他們用藥物毀掉記憶之外,還被注射了一些經過特殊加工的針劑,平常蹦蹦跳跳,哪怕是對付三五個地痞流氓都無所謂,可隻要我使全力,渾身的肌肉都會疼的難以忍受。”說著話,二牲口挺起自己的左胳膊,我這才看到他的手臂處全是紫青色的印記,就好像被什麼人無差彆的狠擰了一圈似的,瞅著就格外的觸目驚心。“類似這樣的印記,我渾身幾乎全都是。”二牲口咬著嘴皮歎了口氣:“而且每一次我用儘全力留下的後遺症都會比上次更猛烈,最重要的是我發現自己的反應速度、力量和抗擊打能力都在隨之減弱,龐友告訴我,如果我再這樣下去,最多三五次可能就得..”他的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已經不言而喻。“辛苦你了兄弟。”我拍了拍他的後背,心情複雜到了極點。“這都小事兒。”二牲口隨即擠出一抹笑容:“雖然我沒法替你們扛起大風大浪,但是當個司機還是勉勉強強的。”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著,累了就換個班,人歇車不停,終於在第二天的午後不知不覺中駛入h北省境內。路過一家路邊飯館時,前麵開道的謝天龍靠邊停車,示意我們暫時休整一下。簡單點了幾樣小炒,我們四人便圍坐一桌開始拉起家常。因為整個過程中,季會都從未衝我張口索要宋陽,我也懶得多巴結他,所以這個倒黴蛋隻得懷揣萬般不滿的跟隨我們返回廣平縣。謝天龍捧著一大碗刀削麵,含糊不清的調侃:“老宋啊,不是我說你,跟人也好歹跟個靠譜點的,你說這眼瞅著都快到目的地了,你主子愣是沒想起來你,是不是把你給遺忘了?”“我一直在強調自己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蝦米,是你們不信邪,非要拽著我上路。”宋陽矜持的夾了一筷子蔬菜送入口中,像個受屈辱的小媳婦似的幽幽歎息一口。這幾天的趕路下來,他耳廓邊的傷口幾乎痊愈,除去少了拇指大小一塊之外,幾乎沒什麼影響,再加上一天天吃住在車裡,這家夥非但沒瘦,反倒胖了不少,腮幫子都瞅著比之前寬了一些。謝天龍虎著臉訓斥:“扯淡呢,我咋那麼不相信你說的,普通小蝦米能承擔抓捕王朗的工作?這也就是被他中途識破,如果他反應不過來,你把人送去上京,絕逼大功一件,這種白撿似的功勞,你老板怎麼不讓其他乾..”“吃飯吃飯,彆老絮叨他。”我擺擺手打岔。對於宋陽的身份,我從一開始起就持懷疑態度,儘管季會對丫隻字未提,但我始終覺得他來路不會太簡單,在我看來季會沒管我要他,要麼是真忘了,要麼就說明他比我想象中更神通廣大,季會唯恐表現得太明顯,我會以此做要挾。不管哪種情況,宋陽這號白撿的“肉票”,我都不會拒絕,有用的話,我多琢磨琢磨,實在派不上用途,也可以將他當做我走投無路時準備逃生的最後一根稻草。最重要的是宋陽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股子貴氣,那種矜持和紳士範兒壓根不是一朝一夕間就能輕易養成的,而貴氣這玩意兒的養成,首先需要一個相當優越的家庭環境,強如葉小九、秦正中這類人也隻是瞅著比平常人多幾分涵養,卻遠遠達不到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世界的那種感覺。宋陽又吃了一口菜,直勾勾看向我:“王朗,你不是打算囚禁我一輩子,往後都把我當牛馬似的圈著趕著吧。”“我不差你內口吃的。”我插混打科似的揚起嘴角:“算起來你現在的生活應該是很多人夢寐已久的狀態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隻需要慢慢悠悠活著就可以,還有啥可不滿足的?”“我尼瑪..”宋陽咬著牙豁子,憤憤的“啪”拍了下桌麵。“嗯?”謝天龍眉頭擰皺,怒目金剛似的掃向他。“嗯啥嗯,我手滑不行呐,有啥你就說,彆老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行不。”宋陽下意識的哆嗦一下,忙不迭捧起麵碗擋在自己臉前,大快朵頤似的“滋溜滋溜”猛嘬麵條,以此掩飾自己的窘迫。這段時間的朝夕相伴,讓宋陽是徹底慫了謝天龍,畢竟謝天龍常年擱海外呆著,眼裡也根本不存在什麼“王權富貴”,對他而言,隻要看不過眼,直接就上手操練,光我見過宋陽挨收拾就不知道多少次,頂嘴挨揍,上廁所時間太長挨揍,上車速度慢還得挨揍,就連睡覺打呼嚕,謝天龍都會不分四六的一通胖捶。我正瞅的忍俊不禁的時候,一個油頭粉麵,倆胳膊上套著黑護臂的精神小夥叼著一根煙,晃晃悠悠走到我們跟前:“幾位老哥,門口紅色的大貨車,車牌號是粵axxxx的是咱哪一位的?麻煩動一下車唄,你們車擋著我了。”瞄了一眼瘦的好像雞崽子似的,打扮的非常清涼的年輕人,我直接衝謝天龍擺擺手:“看看咋回事,不行給人挪挪車。”這才三月份,北方的天氣可不比羊城那邊風和日麗,自打進入河b境開始,我就已經穿上了外套,這小子穿件小短袖,不是燒包的夠嗆,就是特麼靠外觀唬人的小盲流子,跟這號選手對話,我真的是一個標點符號的興趣都沒有。謝天龍出去五六分鐘左右,飯館外突兀傳來一陣嘈雜的喊叫聲。“不是,你開車就開車,掛我車乾什麼!”“彆讓他跑了,報警!給事故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