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星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我能感覺的出來,他並不想跟我實實在在去嘮賀光影的話題,每每我問到什麼關鍵東西,他都會跟我狗扯羊皮。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著,眼見平常不怎麼愛抽煙的張星宇竟然打算續上第四支,我乾脆“噓”的一口吹滅他握在手裡的火機安撫道:“沒多大點事兒,以迪哥的能耐,化肥廠裡的那幫爛仔不夠看。”即便他嘴上不吭聲,可我看得出來他此刻應該特彆煩躁。“我沒擔心迪哥啊。”張星宇迷惑的瞟了我一眼,又“嘎巴嘎巴”按著打火機,聲音不大的喃喃:“怎麼還沒來..”“誰沒來?”我擰著眉頭開口。“沒誰!”他隨口敷衍一句,可能是怕我再問,他迅速偏過去腦袋。“嘶!”我抽口氣,有些惱火的罵咧:“你能不能彆特麼神經兮兮得,要麼就大大方方告訴我,你的全部計劃,要麼索性彆吱聲,整得陰一陣陽一陣,擠兌誰呢?”麵對我的憤怒,張星宇一如既往地平淡,就像過去我每次跟他發火時候一樣的有恃無恐,讓人瞅著既無奈又賭氣。“你丫就是塊滾刀肉,又臭又爛糊!”我咬牙切齒的罵咧一句,一把搶過來他的煙卷塞到我嘴邊,發泄似的“吧嗒吧嗒”的猛嘬幾口。“你呀你,嗬嗬..”張星宇掃視我一眼,笑嗬嗬的搖搖腦袋。他這一笑,我的心態瞬間爆炸,抻脖就要罵娘。“滴嗚..滴嗚..”就在這時候,一陣嘈雜的警報聲突兀響起,我下意識的回過去腦袋,竟看到兩輛“依維柯”改裝成的巡邏車徑直停在化肥廠的正門口。眨巴眼的功夫,一大群荷槍實彈的巡捕動作統一的圍向廠內,看那架勢好像是在進行什麼了不得的大行動。“來了。”張星宇挑動眉梢,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狡詐笑容。我一頭霧水的發問:“你在等他們?”“不止,應該還有人!”張星宇搖搖腦袋道:“再等幾分鐘看看!”“叮鈴鈴..”說話的功夫,我兜裡的手機響起,看到是地藏的號碼,忙不迭按下接聽鍵。地藏沉聲道:“人抓到了,我是先回工地等你們,還是在彆的地方碰頭?這會兒外麵好像來了不少巡捕,你們自己多注意安全!”“彆回工地!”張星宇連忙奪過去手機,抿嘴叮囑:“迪哥,你帶人離開不費勁吧?”地藏篤定的回應:“小問題,這家化肥廠有好幾處出口,我想走隨時都可以!”“那就好,你把人領回達達酒店。”張星宇看了我一眼交代:“不用躲著誰,如果機會成熟,甚至可以讓董咚咚、大壯他們故意往外放放風聲,就說你抓到一個潛進朗哥房間偷東西的小賊,中心思想是讓賀光影知道這事兒,理解啥意思不?”“收到,明白!”地藏利索的應承。“滴嗚..滴嗚...”與此同時,又是一陣嘈雜的警笛聲大作,兩台轎車改裝而成的巡邏車由遠及近駛來,車內跳出來幾個身穿黑色製服,頭戴防爆盔的特殊巡捕出現在人前。瞅著他們手中拎著個小工具箱,我愕然的張大嘴巴:“臥槽,這是來排爆的?”“正常,對於亡命徒來說,牢底坐穿可能比死更可怕。”張星宇抽吸兩下鼻子道:“而對老板而言,死人的嘴巴是最嚴得!”我隨即出聲:“老板是誰?賀光影?”“暫時還說不準,我也在等。”張星宇搖了搖腦袋:“如果他沉不住氣,十有**會冒頭!”按照正常邏輯,這家化肥廠是賀金山留給兒子的遺產,而當初這個冒充賀光影的家夥費勁巴巴的借著我的手除掉老鐵,不就是為了拿到其控製權麼,幕後老板肯定是他,可聽張星宇話裡的意思,好像還另有其人,這就立時間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出來之前,我通過一些特殊手段查了一下,最近一周和上周,賀家有至少六人死於意外,其中有賀金山活著時候最親近的一個堂弟和一個族叔,這倆人在賀氏團夥中都扮演著相當重要的位置,外界的身份也相當的耀眼。”張星宇摸出一支棒棒糖,慢條斯理的扯開包裝袋道:“其中一個是廣平物價部門的負責人,還有一個在交通部門擔任職務,你能聯想到什麼嗎?”“有人在清理賀家的殘餘勢力,或者說想要趕儘殺絕!”我壓低聲音回應,想了想後補充一句:“至少這人是想把賀金山一係的主力全部解決。”“差不多吧。”張星宇點點腦袋:“除此之外,賀金山的一些遠親和不太受中用的親屬這段時間不少人的賬戶上多出來一筆錢。”“賀光影!”我橫聲道:“準確的說是冒充賀光影的那個家夥乾的!可他為啥要這麼整?老賀都快爛的骨頭都不剩了,再繼續禍害賀家人還有啥意義?邏輯上根本行不通啊!”“起初我覺得他是害怕除了老鐵之外,還有賀金山彆的嫡係拆穿他,畢竟到底有誰見過賀光影本尊,除了他本人,誰都不是太清楚,可後來我發現不是那麼回事,這家夥是在替賀金山造勢,讓賀金山的名氣大過他活著的時候,最近廣平發生了很多起亂七八糟的案子,報案人要告發的均是賀家人,而被告發的不是出意外就是死了,案子全變成了死無對證!”張星宇咳嗽兩下道:“並且我聽說賀金山一案又按重新審理,這次好像省裡直接越過市裡,專門成立的辦案小組!”“人都死了個屁得,重審又有雞毛意義。”我摸了摸鼻尖詢問。“人死不代表無罪,也不代表過去的違法亂紀跟著一並消失。”張星宇冷笑道:“說的再直白一些,賀金山死不死,一點不耽誤相關單位破獲重大涉灰團夥。”我倒抽一口涼氣感慨:“日了,這是有人借死人名義賺活人的功勳呐,誰這麼損陰德?”“看著吧,他馬上就浮出水麵嘍。”張星宇裹著棒棒糖,甕聲甕氣道:“乾這麼多事情,總得有人去操作吧?什麼人最合適,那肯定是了無牽掛的亡命徒。”我馬上看向化肥廠的方向道:“這廠裡藏著的那些玩意兒?”張星宇沒再多說什麼,隻是表情玩味的撥拉著手機屏幕。“嘭!”一聲悶天雷似的炸響冷不丁泛起,我感覺整個地麵好像都在跟著微微顫動,緊跟著化肥廠裡的某個車間突然迸發出衝天火光和滾滾的濃煙,想來爆炸應該是那裡麵產生的。原本堵在廠門口的不少巡捕慌忙擴散開,張星宇拍拍手喃喃:“得,看來這人比我想象中更有耐心,走吧!回酒店,我繼續消耗消耗他的耐心,總會讓丫忍不可忍、躲無可躲,小樣兒的,跟我玩心眼,我特麼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