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彼時彼刻站在我麵前的賀光影真的太熟悉了。不管是做事的方式還是說話的語調,都像極了身處雞棚子中的張星宇,如果說二者有什麼區彆,我想恐怕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比張星宇更為無恥和直接。毫不遮掩自己的狼子野心,又特彆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潤。把幾個“偽嫡係”壯漢打發走之後,賀光影咬著早已經熄滅的煙蒂,笑盈盈的衝我開口:“怎麼樣朗哥,我這個炮灰,還能入您的法眼吧?現在看我應該沒那麼煩了吧?”“恰巧相反,我比最開始時候更厭惡你了。”我搖搖腦袋,表情無比認真道:“如果可以選擇,我真希望馬上乾掉你!”賀光影的不拘一格成功的讓我升起了殺心,並且還是馬上落實的那種。比起來敖輝,我其實更怕類似張星宇這樣的對手,因為他們永遠都懂鈍刀子割哪塊肉更疼,而且從來不會講究任何規則。“哈哈哈,關鍵朗哥您沒得選擇。”賀光影得意忘形的打了個哈欠:“你現在太難了,太需要擁有一個像樣點的幫手,地藏、二牲口固然武力滔天,但他們也隻是單兵作戰,完全無法為你牽製住敖輝源源不斷的炮灰,我可以!並且還遊刃有餘!”我直挺挺注視他幾秒,最終擺擺手岔開話題:“我累了,不知道賀少還有沒有彆的娛樂活動讓我瀏覽?”“有啊,隻要朗哥想看,隨時隨地都可以有。”賀光影意氣風發的應聲:“要不,咱們就從楊廣先開始?”“叮鈴鈴..”他話剛說一半,我兜裡的手機猛然響起,看到是段磊的號碼,我也顧不上避諱賀光影,趕緊接了起來:“啥事磊哥?”“楊富山的兒子、侄子全沒了,今天中午被人發現死在楊富山一個姘頭寡婦的家裡。”段磊語速很快道:“巡捕透過天眼係統查了兩人死之前的畫麵,楊廣曾在附近溜達很久,疑似踩點!”我怔了一怔,苦笑道:“我還以為楊富山是第一個倒黴的,沒想到楊廣到現在才想起來他這一家。”楊廣和楊富山有舊仇,並且仇恨值還不低,說句不負責任的話,要不是楊富山平日在村裡各種打壓楊廣和他爸,小楊廣可能都不會誤入歧途,即便走灰色路線,也不可能如眼下這般窮凶極惡。“唉,楊富山這個人雖然特彆差勁,但咱們工地的事兒真沒少幫忙出頭,而且我也特喜歡跟他那種隻認錢不認人的選手打交道。”段磊歎了口氣:“最起碼不複雜,你說對不對?”“沒有楊富山,咱還可以有李福山、趙富山,錢嘛,撒出去你還愁沒人肯接手?”我無所謂道:“晚點,你以公司名義過去上點禮金,權當是了斷這場因果。”“楊富山沒了無傷大雅,反正工地不需要他很久了,關鍵今天還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兒。”段磊接著又道:“今天上午九點多鐘,有一台拉滿人的小巴車突然失控,撞斷護欄,衝進了小南河,當場死了六個,據說全是賀家人,其中有賀金山的親堂弟和一個關係非常近的族兄。”“沃日,誰乾的?”我頓時提高調門,眼睛條件反射的瞄了一下旁邊的賀光影。我手機通話的聲音比較大,一般情況下不用外放,都能聽清楚對方說的話,更不用說此時我們呆的這個車間有多安靜。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賀光影似乎根本沒聽到我和段磊聊天的話,始終保持低著腦袋,一口一口嘬煙的平淡樣子。“不知道,反正現在外麵傳的風風雨雨,都說賀家要被滅門了。”段磊繼續道:“今天死的幾個賀家人,除去賀金山的直係親屬,說是準備去跟人簽定運輸公司轉讓的合同外,剩下的幾個賀家人則根本沒可能坐在一起,因為有的是正式單位上班掛職的,有的是還在外地辦事的,我聽到一條最靠譜的小道消息...”“有人提前綁架了他們...”“有人事先把他們綁了,然後一棍子全敲死!”段磊的聲音和賀光影同時響起,這倆人的語調基本同步,一個隔著聽筒,另外一個就在我耳邊,那種感覺真是相當的奇怪。我錯愕的看向賀光影,清了清嗓子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楊廣..或者說敖輝的報複罷了!”賀光影冷笑著點頭:“楊富山是我找人做掉的,隻不過乾之前,我特意設計讓楊富山到楊廣他爸的墳前溜達了一圈,隨後又找人把楊廣他爸的墳撅了,然後又通知楊廣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操,你丫損不損!”我一拳頭砸在賀光影你腦袋上臭罵:“拿死人當梗有癮是吧?不管是你爹還是彆人爹,好像都他媽能成為你套路人的幌子!”“你說得對。”賀光影被我打的向後踉蹌一步,無所謂的縮了縮脖頸:“死人最大的利用價值就是讓活人躁動起來,並且還能讓我毫無負罪感,隻是我沒算計到楊廣和楊富山之間還存在一個楊利民,楊光準備報廢楊富山的時候,楊利民好死不死的出現了,不知道他跟楊廣究竟說了什麼,這根榆木疙瘩居然再沒動手,所以我後來不得不親自安排刀手上陣,這節骨眼,楊廣哪怕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了,哈哈哈..”“可同樣,因為你的自作聰明,徹底暴露出自己,讓敖輝意識到賀金山後繼有人。”我輕蔑的笑了:“你覺得你撿到大便宜,結果卻倒貼出去自家好幾口,你活該,但那六個姓賀得,死的是真冤。”“沒什麼可冤的,他們現在不死,早晚也得被人魚肉,前些年哪個沒替賀金山做過齷齪事,哪個不是仗勢欺人中的佼佼者,我想要重塑賀家,就得廢掉這幫害群之...噗...”原本正侃侃而談的賀光影一句話沒說完,口中突兀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即身體一軟,歪歪扭扭的癱倒在地上。“氣性小就彆老學人冒充孔明,你沒事吧?死不了吧!”我撇撇嘴走了過去,這賀光影嘴上喊的大大咧咧,似乎誰都不在乎,實際上心思比任何人都要重,也比誰都關心賀家諸多牛馬的死活,隻是嘴硬不願意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