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車子恰巧經過晚上我和賀光影偶遇的那段路。遠遠的我就看到之前那棟城隍廟基本被拆空,隻餘下滿地的碎磚瓦礫和一堆堆建築垃圾,城隍爺的被打爛的半身塑像歪歪扭扭的斜倒在地上,揚起的嘴角似乎在衝我發出嘲笑。“朗哥?”見我半晌沒吭聲,電話那頭的賀光影催促一句。“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可以自己上網搜一下今晚廣平發生過什麼大新聞,另外待會王麟要和我見麵,我感覺特彆的不好。”我舔舐嘴皮道:“你不是告訴我,王麟這幫人完全不是你對手嗎,給你一次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這把你如果能讓我產生舒服的感覺,往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以我的炮灰自居。”“嗬嗬..”賀光影立時間發出一陣沉笑,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嘲諷我,清了清嗓子道:“可以,那咱們用行動說事吧。”結束通話後,我夾在指間的煙卷也差不多燃燒到儘頭,我吸溜兩下鼻子,又重新續上一支,繼續盯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發呆。半個多小時左右,車速緩緩放慢,董咚咚指著斜對麵的一家名為“誌超衛生院”的小診所朝我道:“哥,到地方了,咱們下車吧。”“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你們擱車裡等我。”我擺擺手製止:“十分鐘後,你倆甭管誰撥個110,就說舉報有人聚眾賭博,這個點值班的巡捕基本都是臨時工,大案要案他們不敢管,但要是這種有福利的小事兒,一個個巴不得馬上來。”“知道了。”“放心吧哥!”董咚咚和魏偉同時點點腦袋應承。“如果十分鐘之內巡捕沒過來,你們直接把這台車點了,一個撥110,一個打119!”我摸了摸鼻尖又囑咐一句:“當然,要是我在這之前給你們打電話,計劃就暫時取消,反正隨機應變著點。”又點上一支煙後,我迅速蹦下車,直接朝對麵的診所走去。在我距離診所還有三四米左右的時候,合著的卷簾門“呼啦”一下從裡麵被拉開,一個四十多歲的短發男子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的望向我詢問:“王朗先生嗎?”“彆問沒意義的,我相信店門口的攝像頭不會是擺設。”我指了指門上的監控器撇嘴:“麻溜帶路,彆讓我的耐心浪費在你身上。”男子訕訕的縮了縮脖頸,接著又將卷簾門往起撐了幾公分:“王先生,裡麵請!”診所的規模不大,除去一進屋有幾排擺滿中西藥的貨架之外,隻有幾張裹皮的臨時病床,貨架的旁邊還有間很小的屋子,隱約可以看到王麟側身躺在病床上,我不動聲色的掃視著一切,光看表麵,這屋裡貌似也藏不了幾個人。觀望的同時,我大腦飛速琢磨著如果待會發生意外,我應該如何保護好自己。“王哥,你朋友來了!”臨近貨架旁邊的小屋門口時,男子小心翼翼的示意。“小朗來了啊,哎喲..哎喲..疼死我啦..”病床上的王麟當即顫顫巍巍的坐起來,我這次看清楚,他的額頭破了一條大口子,可能是剛剛縫合的緣故,隱隱還有血跡泛出,左邊胳膊打著一層厚厚的石膏板,右手背上紮著輸液針,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活脫脫就是剛從戰亂國家逃出來的難民。我趕緊湊過去,擠出一抹關切的表情發問:“你這是怎麼搞得王叔?我記得你晚上明明喝多去睡覺了,咋又平白無故被人襲擊了呢?”“彆提了。”王麟苦著臉歎息:“咱們分開那會兒,我確實喝的暈頭轉向,可誰知道睡到後半夜,有個朋友有急事找我,所以我就急匆匆趕過去了。”“女性朋友吧?”我開玩笑的打趣。“嘿,這些都不重要。”王麟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道:“我回來的路上,有台車故意彆我,我當時還沒完全醒酒,一個沒留神跟對方發生了碰撞,本身我是打算花點錢息事寧人的,可理論的過程中,對方突然跟我動手,有個家夥要拿刀紮我,我嚇得趕緊上車跑路,跑的過程中,撞翻了對方一個青年,小朗啊,我可以對天發誓,那幾個家夥絕對是奔著跟我找事來的,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耐著性子聽他磨嘰完,問道:“在什麼地方發生的事?”“和平路那邊,剛才我打電話問過,那邊沒有攝像頭,也就是說今晚發生的事情完全沒人知道。”王麟接著又道:“我本以為就這樣了,大不了就是我掛點彩,可誰知道剛跑到我朋友這裡處理傷口,有人給我發過來這段視頻,你看..”說話的過程,他艱難的掏出手機,可能是覺得不放心,他又朝站在我身後的男子擺手驅趕:“老郝,你去幫我們燒點熱水喝。”打發走男子後,王麟才戳開視頻,視頻中,一輛車子疾馳而過,車頭先是撞在一個青年的身上,接著車輪又碾壓對方而過,青年瞬間發出慘烈的嚎叫聲,整段視頻不過十秒鐘,拍攝的也非常模糊,但卻可以看清車子的牌照。我舔舐兩下嘴唇上的乾皮詢問:“這是你晚上撞人的過程?”“嗯。”王麟揉搓兩下汗津津的腦門,抬起紮著輸液針的右手緊緊攥住我的腕子:“小朗啊,你得幫我,對方要殺我根本沒人可以證明,但我撞到他們,卻被實實在在的拍到了,如果被公布於眾,我就全完了。”我側脖詢問:“知道給你發視頻的人是誰麼?”“是敖輝。”王麟咬著嘴皮擠出倆字:“他就是故意給我設的圈套,不對..準確的說,他是想借著我給你下圈套,你來之前他給我打過電話,說是想要拿回去視頻,讓你用同樣價位的東西去交換,他還說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嗬嗬。”聽到告他的話,我瞬間咧嘴笑了,一邊笑我一邊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麵頰。王麟被我看的有點發毛,不自然的往後挪了挪屁股:“什麼..什麼意思啊小朗?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臉上沒有,不過心裡有沒有,我就不太清楚了。”我頓了一頓,乾脆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漫條斯理道:“王叔,以你這段時間的觀察,認為我是個什麼人?”“你..你挺仗義的,非常懂得知恩圖報,我隻是在楊家寨的工程上幫了你一點點小忙,你就十倍百倍的回報我和小攀。”王麟再次往旁邊挪動幾公分,呼吸也陡然間變得急促很多:“隻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你這個時候為啥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嘩啦啦..”就在這時候,卷簾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拍打聲。診所裡的那個男子下意識的準備過去開門。“王叔呐,做人得有時有晌。”我一胳膊直接勾住王麟的肩膀頭,提高調門道:“我今晚上過來前,遺書和遺囑都立好了,有時候想想死亡不就那點事兒嘛,隻要能豁得出去,沒啥可怕的,這年頭就連初中生被惹急眼,都能情緒激動的喊上一句牛逼你就弄死我,更何況我這號常年刀口舔血的混子,您說是不是?”“老郝,彆去開門!”王麟慌忙朝腦子吆喝。已經走到門口的男子遲疑一下,點點腦袋又往旁邊走去。“想要什麼,您直接跟我說就行,乾啥呀,費勁巴拉的導演這麼大一出懸疑劇。”我嘿嘿一笑,另外一隻手在王麟大腿上輕拍兩下:“不就是想要兩張盤嘛,你這樣,讓我打個電話,讓小攀兒給咱送進來。”“什麼意思?小攀兒也跟著你來了?”王麟的眼珠子立時間瞪圓。“他是我門徒,肯定走哪都得緊緊圍繞我這個當大哥的。”我伸了個懶腰道:“要不您再好好琢磨一下,到底是想要光盤呢,還是要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