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陳花椒猶如鬼魅一般的突然出現實實在在為我注入了一味強心針。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先是震撼,接著是狂喜,現在又變得無比踏實,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上每個男人的心底都住著一個“小公主”,一段渴望被保護和疼愛的執念,隻不過骨感的現實逼著男人們必須得站出來擋風遮雨罷了。見我半晌沒作聲,陳花椒揣起來手機,撇撇嘴道:“你師父和三子的忠告我給你念完了,現在再說說我自己的想法..”“哥,你沒事了麼?”我沉吸一口氣打斷。堂哥頓了幾秒鐘,像是沒聽著似的繼續道:“你這臭小子最近確實有點浪,光是在廣平裡裡外外就折騰多少回了,你有機會我理解,但萬事萬物都講究一個尺度,超過那個尺度就得被加倍束縛..”“哥,你是不是脫身了?”我緊繃著臉,一眼不眨的注視他。陳花椒有點不悅的嗬斥:“我說話你聽沒聽著,彆特麼老打岔..”“你也成**能裝了,就告訴他,你暫時出來保外就醫能咋地。”程誌遠從旁邊看不下去了,歎口氣道:“小朗子,你彆為難你這個傻哥,他這輩子就活張臉,臨了還得指望你這個兄弟搭救,肯定麵子上過不去,他不樂意告訴你,我替他直說吧,他的事兒到現在都懸著呢,這趟出來就是看病,下午六點之前必須回去。”“看病?你咋地了?”我立馬擔心的拽住陳花椒的手臂。“哪有什麼病啊,無非是掛念你在外麵好不好。”程誌遠笑了笑道:“從市裡到廣平,再從廣平回市裡,一來一回得仨多鐘頭,這傻狗顧不上回家多瞅一眼,就為了跟你多呆幾分鐘。”“我..”聽到這話,我的心中瞬間如同萬股潮湧翻滾,久久不能平靜。雖然我們之間存在血緣關係,但畢竟從小到大都沒怎麼接觸過,我心裡頭一直知道自己有這麼個哥,可卻很少會去想他,更彆提為他承擔什麼責任,但他對我則實打實的好,不論是我最開始起步,還是我在羊城、鵬城遇上坎坷,但凡他知道,從來都不用我主動開口。這樣的一份恩情和親情,我或許一輩子都償還不清。“總共就這點秘密,全特麼讓你跟我抖落完了。”陳花椒咧嘴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頭道:“彆聽他給我誇的好像一朵花,其實我出來也不光是為了看你,自己也琢磨著喘口氣..”“哥!”不等他說完,我張開雙臂將他一把擁入懷中。陳花椒遲疑幾秒後,也緊緊的摟住我,此刻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卻都能感受到對方心中的那份濃濃的眷戀。“得了,你們哥倆彆矯情了。”十幾秒鐘後,程誌遠樂嗬嗬的打岔:“我點了幾樣好菜,待會咱喝點,花椒這一趟再回去,真不曉得啥時候才能碰麵。”雖然他說話的語調輕飄飄,但隻要不是聾子都能感覺出那一抹傷感。“彆整內個死出哈,老子擱裡麵呆著比外麵還舒坦。”陳花椒鬆開我,回頭朝著自己哥們罵咧一句:“知道我跟誰住一個屋不?就前幾年虧空德隆鋼鐵八十億那個老板,不是我吹驢鞭,以前我覺得咱挺像個人物,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垃圾,人住的那間屋,有電腦有電視,連特喵的床墊子都是國外進口回來的,每天特供雪茄抽著,二十年的劍南春喝著,你們看看我是不是又胖一大圈。”說著話,堂哥故意撩起來自己的衣裳,拍了拍明顯乾癟的肚腩。“再好沒自由也白扯。”程誌遠搖了搖腦袋,可能生怕再把氣氛聊沉寂,他連忙又朝我道:“給你那倆小兄弟去個電話吧,省的他們老擱會所門口來回瞎轉悠。”“行。”我掏出手機撥通二牲口的號碼:“我平安無事,你直接上來吧,順道把一個叫楊廣的小孩兒也招呼過來。”幾分鐘後,二牲口領著楊廣推門走了進來。程誌遠倚靠辦公桌,笑眯眯的擺手調侃:“你好啊兄弟,咱倆剛剛視頻通過電話..”他話還沒說完,隻見二牲口“蹭”的一下躥過來,抬手就朝程誌遠的脖頸抓了過去,後者下意識的抬起胳膊抵擋,可他明顯沒有二牲口的速度快,手臂剛剛橫在胸前,就被二牲口直不楞登的掐住脖頸。“住手兄弟!”“牲口,彆碰他!”原本坐在沙發上嘮家常的我和陳花椒不約而同的喊叫。“我最討厭被人威脅,不管你是朋友還是敵人,這都是最後一次!”二牲口麵無表情的凝視程誌遠:“你最好不要認為我是在開玩笑,聽懂就點點頭。”程誌遠被扼的臉紅脖子粗,迅速晃動兩下腦袋。二牲口這才鬆開他,機敏的朝後倒退一步。“咳咳咳..”程誌遠雙手托在膝蓋上,吭哧吭哧喘息幾口:“兄弟,你這手勁兒夠大的啊,好懸沒把我勒死。”二牲口漠然的瞄了他一眼,仿佛沒聽到一般,健步走到我跟前:“沒事吧朗哥。”“機器!活脫脫就是一部殺戮機器!”程誌遠揉搓著脖頸上被掐住來的紅印子,白楞我一眼:“得虧你擱這兒呢,不然我今天還真得交代出去。”“也特麼賴你,有啥好好說就完了,非給小朗子下藥,如果他有個什麼好歹,你看我修不修理你就完了。”陳花椒笑罵著打圓場,同時衝二牲口雙手抱拳:“謝了啊兄弟,小朗身邊有你保護,我也徹底放心了,對了,你就是小胖認的那個乾弟吧?”向來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的二牲口立即揚起眉梢:“你見過我哥?”“何止見過,他被轉移到上京之前,我倆吃住都在一起。”陳花椒輕聲道:“你哥托我給你帶句話,過去不念、未來不迎,唯有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曾經痛苦也罷、輝煌也好,都已經過去,不如轉身放下,人生才能淡定瀟灑。”二牲口昂著腦袋,看似是在打量陳花椒,實則心思早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我目光投向楊廣笑問:“怎麼樣小老弟,一想到自己要殺人,是不是緊張到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這小子有股子虎勁兒,但膽量還是欠缺不少,瞅著似乎罵罵咧咧,可絕對不是個混社會的好材料。“我..我才不怕呢。”楊廣磕巴一下,漲紅著臉辯解:“要不是楊扒皮被抬走時候,旁邊人太多,我早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信你看,我連家夥什都買好了。”生怕我不相信,楊廣從腰後拽出來一把二尺來長的小片砍,吭哧癟肚的吧唧嘴:“你彆笑,我說真的,我真敢弄死你,要不我現在就去醫院?今晚上之前,我肯定讓你聽到楊扒皮去世的消息,說到做到..”“得了,殺人絕逼要比學習更困難。”我拍了拍大腿道:“答應給你的酬勞我也給了,沒啥事就早點回去吧,我個人建議你還是繼續讀書,這年頭當和尚都得本科學曆,沒文憑你將來化緣都困難,走吧。”楊廣不服氣的哼唧:“讀書有個卵用,你看看那些大老板、地產商啥的,有幾個文化高的,你彆咋呼人,整的好像我就讀書這條路似的。”“小老弟,讀書雖然不是唯一的一條路,但是它可以讓你有更多選擇的路。”陳花椒微笑道:“也許你現在看到的那位所謂的成功人士都沒什麼文化基礎,可再往上一層呢,另外..特殊時段造就特殊的產物,我們就是那類時代的產物,或者說棄兒,想要憑把片刀闖江湖的歲月再也一去不複返了。”“老板,您要的飯菜送過來了。”就在這時候,房門被推開,之前在包房裡招呼過我們的那個領班小夥帶著幾個服務員端著幾樣精美小炒走了進來。見楊廣不自覺的吞唾沫,我好笑的努嘴示意:“得,給錢不說,我還得再給你搭進去一頓飯,既然看著了,就過來一塊吃口吧,吃完麻溜滾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