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娛樂項目就是逛街,而比之更無聊的就是陪女人逛街。尤其還是一大票女人時候,你就會悲哀的發現,自己除了是力工和提款機以外,唯一的用途可能就隻剩下嘴不停歇的誇讚:漂亮!很漂亮!非常漂亮!三裡屯太古裡,某購物中心的休息區裡,瞟了眼不遠處正做美甲的王影、江珊和楚玉,我們幾個老爺們相視無語的同時舉起手裡的橙汁杯對碰一下。“不來趟太古裡,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土狗等級。”錢龍腦袋上扣頂漁夫帽,推了推鼻梁上的蛤蟆鏡,饒有興致的盯著正前方幾個大長腿、漁網襪的漂亮姑娘,輕佻的吹了口哨。楊晨馬上往旁邊挪動兩下屁股:“待會挨揍時候,彆說認識我們嗷。”“扯犢子呢,誰敢打咱上京人兒,削丫挺的。”錢龍把蛤蟆鏡往腦門子上一卡,不點大的三角眼直接瞪成了菱形,這小子最近魔怔了,張嘴閉嘴的吆喝自己是八旗子弟,還非要跑紫禁城裡認祖歸宗。誰也懶得搭理他,我們繼續各聊各的。感覺跟我們沒什麼共同話題,錢龍又側頭開始謔謔起魏偉:“誒小偉,你說剛剛那條蘇格蘭小裙咋樣?就是綠色腰帶,帶花紋的那件。”“那件呀?給嫂子買的話,我覺得稍微有點素氣。”魏偉很認真的思索一下後回答。錢龍撇撇嘴,一蹦三尺高,比比劃劃道:“給什麼嫂子買,我自己穿,上半身緊身小t恤,下半身花格短裙,再配上一對馬丁靴,我要說我去了趟泰晤士河,估計其他人都能信。”“呃..”魏偉瞬間無語。錢龍這禍害最大的優點就是你永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犯病,病狀是啥類型,然後又什麼時候突然痊愈,平常人健步如飛也趕不上他跳躍性的思維。“唉,俗人的悲哀。”錢龍單手托著下巴磕,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很是文青的呢喃:“偉大的兩性學家毛姆說過,一個人要領悟到生活中的浪漫,多少得有些演員的潛質,此外還要有跳出自身角色的本事,必然能以局外人的眼光而同時又沉浸其中的樂趣來觀賞自己的表演。”楊晨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子:“我高低攢點錢,領你去趟精神病院。”“怎麼樣,漂亮吧?是不是不靈不靈的。”說話的功夫,娘子大軍們一個個興衝衝的奔了過來,王影伸出修長的手指頭衝我努嘴。我馬上裝出一副欣賞的模樣,狂點腦袋:“挺好看的,十指如鉤,手如玉筍,細如蔥白。”“什麼嘛,我是問你剛剛做的指甲。”王影再次在我臉前晃動兩下手指頭。我定睛一看,笑嗬嗬的問:“你說指甲蓋上畫的妙蛙種子啊?不錯不錯,童真可愛,讓我突然想起了童年。”“狗屁的妙蛙種子,這是風信子,直男!”王影哭笑不得的翻了翻白眼,隨即吹了口氣:“得啦,看在你今天還算配合的份上,老娘滿足一下你的心願,走吧,去你說的那家賓館。”“啊?”我先是一愣,馬上朝盧**招手:“波姐,趕緊給太君帶路。”...晚上九點多鐘,我們一行人來到目標宋陽在高鐵站內部開的賓館附近。賓館名為“尚賓”,檔次規模一般般,不過能在高鐵站裡麵做買賣,可想而知這家夥的財力和能耐,想從這種熱鬨非凡的地方製造動靜,引出來宋陽,我感覺彆說老凳子了,恐怕地藏也夠嗆,所以愈發期待起王影接下來的計劃。瞟了眼絡繹不絕的人群,錢龍的夢想再次被點燃,憤世嫉俗的哼哼:“等將來有錢了,老子也必須開家火車站,你瞅瞅這生意。”不過並未引起其他人的共鳴,最近一段時間,連魏偉都習慣了他的瓜批。王影和江珊、楚玉則湊在一塊開會似的耳語幾句,接著她把下午剛買的一個卡通抱枕塞進衣服裡,接著又取出一支口紅在臉上、胳膊上胡亂抹擦兩下,隨即壓聲輕喝:“姊妹們,走起!”話音落下,她拎著個挎包,手捂被抱枕塞的鼓囊囊的肚子,蹣跚的朝“尚賓”賓館方向走去,而楚玉則轉身奔向不遠處鐵路派出所,江珊從包裡掏出一部迷你的照相機穿梭進人潮湧動中。“我找宋陽!宋陽那個負心漢,不光騙我身體,還打我..”就在我迷惑中,王影已經走到賓館門前,帶著哭腔大聲喊叫起來。立時間,行色匆匆的旅人們紛紛停駐腳步,充分發揮起國人愛看熱鬨的優點,賓館門口瞬間圍滿了吃瓜群眾,車站這種地方本身就人流量密集,隨著王影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訴,好事者們直接以“秒”為單位,裡三圈外三圈的堵的水泄不通。“小姐,請你不要在我們店門前鬨。”“再這樣,我就報警啦!”賓館裡馬上跑出來幾個服務員,作勢想要拉拽王影。王影掙紮著擺動雙臂:“彆動我昂,我懷孕五個月了,讓宋陽出來見我,當初他明明答應我,隻愛我一個人,不論如何都會跟我好好走下去,為什麼會變心,為什麼把我拋棄,我明明隻是任性一次,想讓他回頭再看看我,可他卻直接離去,嗚嗚嗚..”越說王影的情緒越激動,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候,她已經完全哭成了淚人。“臥槽,影姐這也入戲太快了吧。”魏偉不可思議的咽了口唾沫。盧**拍了拍後腦勺念叨:“太狠了,這法子我咋提前沒想到呢,小影的智商絕對5+以上。”望著王影,我吞了口唾沫,心裡頭莫名百感交集。另外一邊,王影已經哭成淚人,不停的啜泣抹淚:“他說過他會一直一直跟我走下去,但卻突然了無音訊,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我在追,他在逃,人是不是不能犯錯,嗚嗚嗚..”“喊特麼什麼喊,趕緊滾蛋啊,宋老板沒給你錢嗎?”“再叫喚,把你踹流產。”就在這時候,幾個剃著短頭,看起來流裡流氣的小青年從賓館裡走出來,破馬張飛的指著王影喝斥,有倆家夥甚至直接上手扒拉王影。“誒臥槽,欺負咱沒人是吧。”見到這架勢,錢龍直接挽起胳膊就要往前躥。“稍安勿躁吧皇上哥。”魏偉一把拽住錢龍,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錢龍的臉上這才出現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衝我呲牙:“你丫上輩子肯定拯救過銀河係,一個姑娘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自己尊嚴都拿出來當幫你的砝碼,這個人情你欠打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嘛,不要動手動腳。”“就是就是,幾個大男人欺負個孕婦,不嫌丟人嗎。”儘管我們沒動彈,可圍觀人群中不乏充滿“正能量”的好人,立時間有幾個人扯脖抱不平。“四眼仔,再特麼說一句,撕爛你的逼嘴信不信?”一個拉扯王影的小青年,手指人群嚇唬,剩下幾個青年也馬上表情凶狠的丟狠話。“馬德,在車站鬨事,真不知道我們宋老板是什麼人。”“趕緊滾去趕你的火車,聽沒聽見?”幾個青年幾嗓子下去,好心人們瞬間熄火,畢竟出門在外,沒幾個人會真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時候,楚玉領著幾個車站的巡捕急急忙忙的從不遠處跑來,手指賓館門前輕喊:“同誌,就是這裡,他們不光欺負孕婦,還打人。”“不要打我的孩子。”王影突兀坐在地上,捂著小腹痛苦的呻吟起來,隔著人群,我竟然看到她的腿邊有紅色鮮血溢出。一瞬間,我有點懵圈,搞不明白,王影究竟是演戲,還是真的有身孕了。“同誌,你們來的正好,這家賓館的老板也太凶了吧,對人家女孩不負責就算了,虎毒還不食子呢。”“沒錯,我們可以作證,很多人都看到賓館老板雇流氓打這位姑娘了。”人堆中,剛剛那幾個“仗義”的好心人再次紛紛出聲,幾聲叫喊下去,立即像是引起了蝴蝶效應一般,四周圍觀的人們各個開始義憤填膺的聲援。剛剛驅趕王影的一個青年,滿臉不在乎的從屁兜裡掏出煙盒,然後衝著其中一個巡捕擺手打招呼:“劉哥啊,我們老板是宋陽,您忘了,咱前幾天還一起吃過飯嗎?來抽根煙。”“少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跟你吃過飯。”那巡捕立即嚴肅的打斷。“您好同誌,我是正義之劍報社的記者,這是我的證件,剛剛我一直在旁邊觀望,請問這家賓館的老板究竟是何許人物?能在車站內部橫行霸道,是不是跟你們存在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同一時間,江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手握著照相機“哢哢”拍照,一邊朝幾個巡捕發問。“不要亂拍。”那巡捕趕緊拿手擋在臉前,接著朝同事示意:“把人全部帶回去,再安排兩個女同事送孕婦到醫院接受檢查,小張立即傳喚尚賓賓館的老板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