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以你這麼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地藏有沒有可能就在那段路上了某台車?隻是避開了街頭和街尾的監控?”我沉思片刻後,詢問趙海洋。趙海洋想了想後回答:“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我仔細觀察過,地藏消失的那段時間,總共隻過了六七台車,現在路口的攝像頭全是高清的,基本可以把車內看的清清楚楚,絕對沒有地藏的影子。”“這特麼怪了,人還能隱身?”我緊繃臉頰呢喃。“不,我感覺地藏最有可能是躲進了那段路的某一戶去了。”趙海洋沉聲道:“那段路有一個小區,還有幾家小飯館和一家洗浴中心,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再加上地藏和阿飄他們的案發現場就在附近,兩條人命啊,這事兒暫時是被壓下來了,不過造成的反響不小,目前幾個部門都在互相推搡,早晚還是會處理的,地藏首當其衝,估計會被通緝,不太好辦啊。”“啥事好辦?”我皺著眉頭反問:“紀南的位置如果那麼好坐的話,是不是栓條狗都能乾?我不想知道流程,你隻需要告訴我能辦不能辦?”趙海洋沉默幾秒鐘,長舒一口氣。“能辦還是不能辦?”我加重語調。停頓幾個呼吸的空當後,趙海洋牙齒咬的“吱嘎”作響:“能辦,但是..”“把但是後麵的話咽回去,我現在心情不好。”我不耐煩的打斷:“監控錄像想辦法給我拷貝一份,我想看看當時的情況。”趙海洋不情不願的回應:“嗯,知道了。”掛斷電話後,我簡單調整一下情緒,揚起腦袋望向姚軍旗。“兄弟啊,地藏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應該不會出啥大事。”他坐到我旁邊,拍了拍我大腿安慰:“我能發動的關係全給你懟上去,保證活要見人,死要...呸,絕對能見到人。”我皺了皺鼻子,苦笑著出聲:“謝了旗哥,我剛剛態度不太好,你多理解。”“跟我窮客氣個什麼勁兒,咱倆之間..”姚軍旗哈哈一笑,話說到一半,他兜裡的手機響了,瞟了眼號碼後,他馬上按下接聽鍵,聲音壓的很低道:“說事!”不知道對方嘰咕幾句什麼,姚軍旗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足足能有半分鐘左右,他才凝聲道:“消息準確不?能不能確定?”電話那頭的人又咿咿呀呀說了兩句,姚軍旗“嗯”了一聲,掛斷手機以後,他表情認真的注視我:“輝煌公司死的兩個家夥身份確定下來了,是對孿生兄弟,老大叫車蠻,老大叫車傑,還有個老三叫車勇,今天晚上僥幸逃脫,這車家三兄弟全是在逃犯,零幾年時候在魯省、冀省流竄作案幾十起,手裡頭攥著不少人命。”“嗯。”我木訥的點點腦袋。此時的我沒有心情搭理地藏的對手究竟是何許人也,我隻想知道我這個傻哥哥究竟身處何方。“另外賀來那個女保鏢阿飄身負重傷,折了四五根肋骨,據說被送去醫院時候已經重度休克。”姚軍旗遞給我一支煙輕聲道:“雖然現在說這個不太合適,但不得不稱讚一句地藏的殺傷力和戰鬥力真的是我所見之最,太恐怖了。”“咣當..”就在這時候,我們正對麵一間手術室的房門打開,幾個護士和醫生推著擔架床急急忙忙的跑出來。見到是楊暉,我慌忙站起來,湊過去詢問:“大夫,我弟弟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擔架床上的楊暉仍舊處於昏迷狀態,嘴上戴著氧氣罩,顴骨肉眼可見的坍塌,骨頭絕對斷了。“麻煩讓一下,病人情況很危險,我們需要轉移重症監護。”一個護士滿頭大汗的扒開開我,同時朝著走廊裡:“麻煩大家全讓一下,不要阻礙我們緊急治療。”“嘩啦啦..”“護士,我二哥會不會出事!”“醫生醫生,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二哥。”“需要抽血、抽骨髓什麼的,你們儘管開口..”護士話音未落地,走廊裡那幫楊暉的小兄弟呼啦一下全都圍了過來,一個個臉上寫滿了焦躁和急切。“圍個機八圍,全部特麼閃開!誰要是擋著二哥治傷,我殺了誰!”一個剃著圓寸頭,額頭上有個“王”字形刀疤的小年輕雙目赤紅的咆哮一聲,亂哄哄的走廊馬上有序的分開,整整齊齊的靠牆而站。護士和醫生立即推起擔架床大步流星的鑽進電梯裡。而那幫小年輕一個個依依不舍的注視電梯門直至合上,我們這個圈子每天見證太多太多發自肺腑的擔心和虛情假意的關懷,所以我一眼便能洞穿這幫孩子們的心跡。社會是個大染缸,甭管曾經多單純的小崽兒,隻需要遊離一段時間就會變得虛偽和做作,籠絡住一個人的心尚且艱難無比,一下子讓這麼多小孩兒都心甘情願的賣命,拿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楊晨、楊暉哥倆這些年付出了多少。另外一邊,姚軍旗再次接起電話,“喂李哥,我在醫院呢,好好好,那我這就過去,咱們見麵細談。”放下手機後,姚軍旗歉意的衝我出聲:“小朗啊,今晚上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了,不少人現在點名要追究根源,我得連夜去趟羊城,跟省裡幾個我父親的老朋友交流一下。”“明白,這邊有我呢。”我點點腦袋應聲:“放心吧,我已經過了那段失控期,孰輕孰重我還是拎得清的。”“我這邊的關係和朋友能用不能用的,已經全都發動,地藏隻要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姚軍旗拍了拍我肩膀頭叮嚀幾句後,便帶著他的幾個跟班離開了。目送他們走遠後,我低頭點燃一支煙。這時候,剛剛吆喝那幫小青年閃開道的小夥表情複雜的走到我麵前,聲音低沉道:“朗爺,我大哥和二哥會不會有事。”仰頭看了眼他,我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情一看命、二看運,我也祈禱他們能夠平安無恙。”小夥懊惱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蹲在地上呢喃:“早知道我就應該替二哥去跟那個狗東西拚命的。”“你叫什麼?跟小暉他們是咋認識的?”我看了眼他,好奇的發問。“我叫陳曉,二哥嫌名字太娘氣,給我起綽號大蟒。”小夥撩起自己的領口,露出肩膀處一條紅色的過肩猛蛇,聲音沙啞的呢喃:“我們這幫人全是少年犯,有的大人不管,有的乾脆沒大人,也來自不同的地方,有的是山城的,有的是羊城的,還有的是國外的,之前跟著二哥在印尼一帶做安保,原本我們在那邊的公司批文已經下來了,大哥突然給二哥打電話回國,我們也原地改名狼吻,二哥當時很不樂意,還和大哥大吵了一架。”“呼..”我吐了口濁氣,苦笑著拍了拍自己臉蛋子:“怪我,要不是我把你大哥留下,你們也不至於這樣。”...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和這個叫陳曉的小家夥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也通過他的嘴巴了解到不少關於楊晨和楊暉的往事。敢情在兩三年前,楊晨就開始網羅組織自己的勢力,從全國各個地方的少管所弄出來一大批犯事的小夥兒。高度文明衍生高度的人際關係,而高度人際關係下衍生出的人情世故非常的有意思,有背景的手眼通天,哪怕是殺人越貨也照樣毫發無損,而寒門庶民可能擱街上撿幾顆芝麻,可能都得被釘上“大盜”的罪名,這特麼就是最**的現實。楊晨和楊暉網羅到的這幫小少年基本上都屬於後一種情況,人心不是一天涼的,同樣也不是一天捂熱的,久而久之這群崽子就把楊晨哥倆當場了親人一般的存在。用陳曉的話說,哪怕為哥倆死,他們也在所不辭。夜幕終將逝去,黎明也始終會到來,整整一夜,我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兄弟被推出手術室,卻始終沒等到楊晨和地藏的消息。當清晨第一縷曙光透過車窗射進走廊時候,我焦躁的情緒再一次開始卷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