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公家車到站點,我和王影就逃也似得跳下車。等車子駛遠以後,王影瞬間忍不住了,雙手扶在膝蓋上,笑的那叫一個春花燦爛。一邊笑,王影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數落我:“聽到剛剛那個司機大叔說沒腦癱弟弟?對姐姐以後一定要孝順。”“成,我拿你當媽一樣供奉。”我哭笑不得的抓了抓後腦勺:“還吃飯去不?”笑過癮後,王影指了指我褲子口袋道:“九點多鐘的時候,你電話響了一路,要不先看看,再決定去不去吃飯?”“啊?”我立即掏出來手機,看到有二十多條未接電話和一大堆信息。電話基本都是葉小九、魏偉、盧**打過來的,短訊則是錢龍給我發的。信息內容是幾張新聞截圖,我點開一張,一個觸目驚心的標題瞬間闖入我的眼簾:震驚!巡捕丟槍案宣布告破,組織者竟是內鬼所為。我當即眯縫眼睛看起了新聞,看完之後,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晚上八點多鐘,羅湖區一家名為“湖南人家”的高檔酒店包房發生了槍擊案,行凶者是個叫“紀某”的社會青年,而受害者則是一個開棋牌室的老板,兩人均有一定的社會背景。本身隻是一起再普通不過的槍殺案,可巧的是案發現場的隔壁包間竟坐了一屋巡捕聚餐,十多名巡捕當機立斷拿下行凶者,事後才發現對方使用的火器竟是一個月前,大a隊一位姓趙的巡捕丟失的配槍。一瞬間,趙姓巡捕被襲擊和丟失配槍的案件相繼告破。來來回回將新聞反複看了幾遍後,我小聲自言自語:“這..這趙海洋簡直就是一批發狂的惡狼啊。”“嗡嗡..”這時候,手機再次響起,看到是葉小九的號碼,我趕緊按下接聽鍵。“誒臥槽你大舅哥,你是又失蹤了嗎?”葉小九破口大罵:“到底啥情況啊?我這邊剛幫你把趙海洋複職的事情搞定,他怎麼就又整出來幺蛾子了呢,這下好啦,半個鵬城跟著一塊轟動。”“新聞我看過了,你這會兒擱哪呢?”我摸了摸鼻梁骨發問。葉小九回應:“大a隊門口,波姐、小偉和皇上都在,我跟你說啊他朗哥,趙海洋如果..”“行,見麵說吧。”我很乾脆的打斷。放下手機後,我歉意的望向王影:“這頓飯,我八成是得欠下來你了,咱們要不下回..”“幫你打車啦。”王影笑著指了指不遠處一台打著雙閃的黑色“吉利”轎車道:“你忙你的去吧,我給自己也打了一台車,有什麼事情咱們回頭再聊。”“謝謝。”我心情複雜的梭了下嘴角。本身挺簡單一件事,就是吃頓飯、喝兩杯,或許我和王影之間的隔閡就能解開,誰知道事趕事,全都連在了一塊。半小時後,大a隊門口,我見到了葉小九和哥幾個。沒等我出聲,葉小九先一步出聲:“小朗,我有言在先哈,趙海洋複職是我找況森做的擔保,如果弄出來什麼不好的事兒,我臉真掛不住。”“目前啥情況?”我點點腦袋發問。“新聞裡行凶的紀某是大a隊紀南的親弟弟,這傻叉出事以後,完全嚇癱了,一個勁嚷嚷他哥是紀南,還說槍是從紀南的後備箱裡拿的。”盧**遞給我一支煙介紹:“目前紀南和趙海洋全在隔離審查,已經確認當時走火的槍確實是趙海洋丟的。”錢龍接話道:“那紀南肯定完犢子了唄?”“完不完不好說,但他的工作生涯肯定到此結束。”盧**歎息一聲道:“紀南雖然不是咱的人,但沒少替咱們辦事,屬於給錢就能解決問題的類型,而且他是況森的嫡係,出事以後況森直接給小九打電話,問他要交代。”“給他交代個**,開槍的是紀南弟弟,要交代也是紀南去交代。”我冷笑著吐了口唾沫:“這事兒咱全是局外人,裡頭到底啥門道,咱們也說不清楚,他們要是願意息事寧人,那最好內部消化,如果想找咱黴頭,回頭聯係幾個記者幫他們好好宣傳一下子。”“哥,你來一下。”魏偉衝我使了個眼神。我倆很快走到馬路牙子旁,跟哥幾個隔開一段距離後,魏偉才壓低聲音道:“大哥,趙老倔的配槍是你還給他的麼?”“嗯,我讓他上公司取的,這事兒就地藏知道。”我點點腦袋承認。魏偉抓了抓後腦勺,壓低聲音道:“老倔驢有點狠啊,還沒複職就把紀南先給掀翻了,這特麼要是真讓他混出來點名堂,咱們怕是抓不穩。”“從來都是狼吃驢,你見過驢踢狼嗎?給他拿的每一筆錢,我都拍照啦,下午他跟我聊得不少話,我也全錄下來了。”我豁嘴一笑:“他要是老老實實跟咱當哥們處,接下來就扶他平步青雲,他要是給我耍心眼子,下一秒就送他雞棚子多日遊。”“嗡嗡..”說罷話,我兜裡的手機響了,看到竟是趙海洋號碼,我比劃一個禁聲的手勢,按下接聽鍵:“說。”趙海洋聲音低沉道:“幫我約況森,我想明天複職的同時再往前跨一步。”“有多大把握?”我皺了皺眉頭。趙海洋頓了頓道:“百分之八十以上,不過需要一些敲門金磚,我的情況你了解,先準備一百個吧。”“我錄音了。”我直不楞登道。趙海洋頓了一頓,隨即開口:“朗哥,我好不容易才從黑暗中走出,這輩子都不會再想回去,我會永遠銘記,我就是你風口上的一隻豬。”“不,我更希望咱們是哥們,共同相扶相伴走過黑暗。”我語調真誠道。趙海洋沉默片刻,長長歎息了一口:“我覺得我的選擇沒問題,你不光為我提供風口,還給予我尊重,這輩子我都願意為頭狼而戰!”...午夜時分,羅湖區一家名為“國公館”的高檔會所內。在葉小九的引薦下,我見到了趙海洋的boss況森。一個四十歲上下,長得平淡無奇,甚至有點醜陋的中年,男人套著一件黑色的輕紗短袖,眉梢緊皺,不知道是因為被葉小九深夜請出不滿,還是不太想跟我們這樣的人碰頭,總之臉寒的讓人反感。等我進屋後,葉小九殷勤的介紹:“況哥,這是王朗,之前我跟您提過。”“知道,前幾天和姚軍旗吃飯時候,聽他提過一嘴,上次他被趙海洋緝拿,我去過大a隊一趟,不過當時沒機會碰麵。”況森微微點頭,朝我招手示意:“坐吧小朗,聽小九說你找我有急事,不知所謂何求?”“況哥,我其實也是個中間人。”我起身替他倒上一杯茶,回頭朝門外呼喝:“進來吧。”“咣當!”房門打開,趙海洋耷拉著腦袋從門外走進來,距離況森還有三四米時候,他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腦瓜子如同搗蒜一般猛磕地麵:“況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更沒料到我的配槍是被紀南的弟弟拿去的,如果提前知道的話,哪怕受罰,我也肯定不會聲張,對不起..”一邊說話,趙海洋一邊用腦門狠勁撞擊地麵,額頭上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鋪滿。況森淡定坐在位置上,居高臨下的目視趙海洋,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說老實話,我也被趙海洋整的這一出搞迷糊了,儘管我知道他在發生蛻變,可沒想到他居然會變得如此徹底和**。“況哥,我不知道紀南會怎麼樣,但是如果您信得過我,願意給我機會,紀南能為您做的事情,我也可以,而且我會做的比他更好。”趙海洋匍匐身子挪動到況森的腳邊,顫顫巍巍的從兜裡掏出我提前丟給他的銀行卡,高高舉起:“這是一百個,我把家裡能賣的全都賣掉了,這錢我想用來補償紀南,但是又怕他不肯收,所以麻煩您幫我轉交。”麵對此刻的趙海洋,我對他的評價隻有四個字:如鷹似隼。當一個純真的人拋去底線和善良,他的恐怖已經不是隻言片語可以詮釋,正如現在的趙海洋,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又該如何去獲取。良久之後,況森慢悠悠的開腔:“抄斷紀南的路,然後拿自己填補,還幫我把如何善後想清楚,老趙啊,你還是我認識的那頭鐵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