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裡,鴉雀無聲。被我攥著衣領的張寧緊咬著嘴唇,完全不敢發出丁點動靜,而他的三個手下則全都直愣愣的注視著我們,眼神略顯呆滯,武紹斌欲言又止的蠕動嘴角,最終長籲一口氣,將腦袋轉向彆處,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我呲牙一笑,打破了沉寂:“看架勢你們是都打算跟張大主編共同進退嘍?好嘞,成全諸位!大哥,打電話讓外麵人全進來。”說罷話,我故意衝武紹斌低喝一句,虛張聲勢的詐唬一句。“兄弟,萬事好商量,我可以把武紹斌和王春傑的那些資料全部交出來,並且保證..”張寧驚慌的張大嘴巴。“嗬嗬。”我歪脖笑了,猛然抽出紮在他小腹的卡簧,手起刀落又一刀“噗”戳進他身體,猙獰的低喝:“我特麼剛剛要走的,是你非攔著不許,良言善語勸不住要死的鬼!”“啊..”張寧疼的低吼一聲,馬上又回頭朝武紹斌喊叫:“老武,再繼續下去,你就過線了,給我..給我一條活路,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為難你。”生怕武紹斌阻攔,我提高調門打斷:“什麼是線?線特麼是我畫的,進行到這一步,必須得有個結果!”“我去結賬!”武紹斌抽了口氣,拔腿就往門外走。張寧嚇得忙不迭張嘴:“老武,老武!”“噗!噗!”我拽出卡簧,又衝張寧身上連紮幾下,直至把狗日捅的踉蹌的跌倒在地上。盯著血流如注的張寧,我吐了口口水,咬牙冷笑:“咱們第一次通電話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我會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去見你那個小兄弟,你好像不信邪。”“信了..我信了,幫我叫救護車,求求你..”張寧一隻手孱弱的捂著傷口,另外一隻手抓住我的褲腿,可憐兮兮的哀求。“還有你們!”我一腳踹開張寧,扭過看向他那三個手下:“你們全程目睹整件事情發生,自己琢磨著我會不會留活口。”“不要,大哥我求求你放過我,我願意把所有錢都拿出來。”叫露姐的女人花容失色的蹲在桌下哭喊。“他乾的事情,你倆能乾會乾不?”我沒搭理她,而是望向那兩個男的。這倆人從開席到目前為止,基本上沒說過話,也沒怎麼奚落過我,所以我對他們的厭惡感不是太深。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稍微瘦一點的家夥猶豫幾秒鐘,咬著泛白的嘴皮點點腦袋:“會。”“那他那些資料什麼,你知道存放在哪不?”我微笑著又問一句。張寧慌裡慌張的叫喊製止:“霍峻,你閉嘴,他是在各個擊破,你以為他能放過你們。”被喚作霍峻的青年深呼吸兩口回答:“大部分知道。”“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霍大主編。”我將卡簧“咣當”一下扔到他腳下,誘惑的開腔:“與其仰仗他人,不如自立為王,況且一份錢自己賺怎麼也好過跟人分,刀拿起來,往後咱們就是哥們,今天的事情,我相信我大哥有能力處理。”“我..我..”霍峻顫抖的磕巴兩下。“唰!”就在這時候,蹲在桌下的露姐突然起身,撿起卡簧徑直撲向張寧。“露露,你乾嘛,彆..啊!”張寧淒厲的慘叫聲頃刻間傳遍整間包房。露姐表情瘋狂的攥刀紮在張寧的身體裡,後者吃痛的劇烈掙紮,將露姐推開,苟延殘喘的想要往房門的方向爬,而露姐不依不饒的攆在後麵,又朝他的後背狠插兩下。露姐的暴起,屬實超出的我預想,我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狠辣,更沒想到她竟會是第一個背叛的。“得,你大主編的位置看來不保嘍。”我邪笑著衝霍峻努嘴:“跟你倆分享一個經驗,想要脫離獸口,最好的法子就是與獸為伍,再不抓緊時間可就徹底沒機會了。”聽到我的話,霍峻和另外一個男人的眼神當即變得淩厲,同時跌跌撞撞的撲向張寧。仨人將張寧圍簇一團,霍峻負責薅扯胳膊,另外一個青年負責扼住脖頸,而露姐則負責下刀子,一幕匪夷所思的凶殺案就這麼活生生在我的眼前上演。人與生俱來的獸性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儘致。巔峰見證虛偽的擁護,黃昏見證忠誠的信徒。幾分鐘後,我叼著煙卷拽開包房的木門,迎麵就看到武紹斌麵無表情的背靠牆壁,雙手環抱在胸前。我倆對視一眼,他喘息一口道:“張寧..”“準備隨份子和花圈吧。”我輕飄飄的回應。武紹斌怔了一怔,隨即低下腦袋,聲音很小的呢喃:“造孽啊。”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說我,還是說張寧,我伸了個懶腰道:“一宿沒合眼,我得找地方補個回籠覺去,有啥事大哥上酒店找我吧。”武紹斌冷不丁出聲:“你能睡得著?”“因為啥失眠呐,刀是你給的,人是裡麵那仨文化人宰的,我不過就是負責中轉了一下子。”我側目反問。見他不吱聲,我扭頭就就朝走廊方向邁步,一邊走一邊脫下身上沾血的外套。...時間飛逝,一周後的午後。南灣酒店的內部遊泳池旁,我躺在沙灘椅上,滿臉愜意和魏臣邊喝啤酒,邊看不遠處嬉戲的幾個比基尼美女。魏臣後腰的傷還沒有痊愈,但是精神狀態恢複的不錯,捧著酒杯衝我笑道:“武老大帶著蚊子去參加張寧的葬禮了,估計待會就回來,剛剛打電話說大家一塊吃飯,老a也會過來。”我慵懶的撇撇嘴,同時將臉上的太陽鏡摘下來,打了個哈欠:“你去唄,我就擱這打會兒盹。”“操,人家主要是請你。”魏臣沒好氣的嘟囔。張寧死的那天,惠州的媒體圈集體爆炸了,而後不少報刊、新聞和網絡媒體口徑一致的發出一則訊息:張大主編在就餐途中遭遇搶劫,不幸逝世。至於“劫匪”是誰?又為什麼會“劫”張寧,外界眾說紛紜,最靠譜的一條小道消息是從張寧內部團隊裡傳出來的,說他私生活混亂,強迫了一個剛入行的女記者,結果被人的未婚夫知道。當然,真相永遠都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知道內情的,往往都是緘口不談。“喂,蚊子哥。”我正胡亂琢磨時候,魏臣抓起手機接電話。邊打電話,他一邊拽著我胳膊起身:“走吧走吧,人都到了,蚊子讓咱倆也速度點呢,還有外人在場,彆讓老大覺得你擺譜。”“不是擺譜,我是真不樂意參加這類無聊的聚會。”我無奈的跟他起身,苦著臉道:“桌上推杯換盞,桌下你死我活,真不抵我自己整點花生米,兌付兩口二鍋頭...”片刻後,酒店最大的包廂裡。武紹斌、蚊子、老a,還有那個叫露姐的女人圍坐一桌。掃視一眼幾人,我將目光定格在露姐的臉上,若有似無的淺笑:“最近睡眠質量好像不是太好啊,沒少做噩夢吧。”“良哥彆挖苦我了。”露姐不自然的縮了縮脖頸。這女人長得其實不算特彆漂亮,但是身上有股子很難以言表的氣質,嬌柔中透著七分陰狠,“蛇蠍美女”應該說的就是這類人。“好啦阿良,彆逗她了,快坐吧。”武紹斌衝我擺擺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空出來的椅子。“哎呀,我這地位飛升的有點快哦。”我嬉皮笑臉的吧咂兩下嘴巴。蚊子拋給我一支煙,樂嗬嗬道:“快也應該,現在惠州各個圈子裡誰不知道咱家冒出個良哥。”“晚上一塊跑吧啊阿良。”老a抹擦一下腮幫子旁邊的胡茬,朝我飛了個媚眼。“彆介哥,腰不行。”我插混打科的狂搖腦袋。一屋人頓時間哈哈大笑起來。“好了,說點正經的。”武紹斌擺擺手,咳嗽兩聲後,晃了眼對麵的露姐道:“剛剛我和陳露商量了一下,他們報社在張寧去世以後,變得群龍無首,霍峻和另外幾個股東退股,已經出國定居,咱們金鼎公司這些年盈利不少,也是時候回饋社會,回饋文化,所以我打算出資將他們報社全部收購下來。”聽到武紹斌的話,我大有深意的瞟了眼陳露,心裡暗道這個女人屬實不簡單,既做得出殺伐果斷,又懂得如何排除異己,所謂的股東退股,十有**是丫自己搞出來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她想大權在握。最關鍵的是,她能說服武紹斌支持,這裡頭的貓膩怕是不會少,想到這兒,我摸了摸鼻頭微笑道:“我支持老大的想法,這年頭玩什麼都沒有玩文化來的高端,不過嘛,咱們要乾是不是得折騰點大的,小打小鬨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