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胖小夥的手指頭看過去。見到街尾處,停著兩台黑色的奧迪“a8”,車子旁邊還站著幾個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年輕小夥,仔細一瞅,我當即咧嘴笑了,昨天那個砸我門的“蚊哥”竟然也赫然在列。劉博生說過,蚊哥的上家叫武紹斌,而武紹斌就是跟著他們這次的目標人物“王春傑”混飯吃的。想到這兒,我瞬間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快感。另外一邊,胖小夥繼續道:“臣臣,我剛剛通過一個老鄉打聽了一下,最近江北華貿寫字樓地下有個檔口往外兌,如果你有想法的話,咱們可以合夥乾,你還賣你的豬腳飯,我繼續賣我的煲仔飯,說不定能比現在賺的多。”魏臣明顯有點心動,咬著嘴皮道:“租金要多少?”“九萬多點,我估計可以還價到八萬,咱們一人四萬。”胖小夥皺了皺鼻子回答。魏臣看了我一眼,笑的稍微有點勉強:“太貴了,還是算了吧。”“你賣這麼長時間飯,難道沒攢錢麼?”胖小夥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嘴。魏臣揪了揪喉結沒吱聲,我當然明白他的難言之隱,這家夥昨天愣要給我“夠意思”,把自己辛苦攢下來的銀行卡塞給我還賬,那點錢可能就是他存下來的全部積蓄。“他們租下來乾夜市,也不妨礙你們繼續擱這兒做生意啊。”我忍不住插嘴道:“夜市不就是有吃有喝的嘛,與其重新找小商販,他們為啥不直接繼續跟你們合作?”可能是看我臉生,胖小夥好奇的打量我兩眼後,搖頭歎息:“租金太高啦,完全不夠本,以前我們租一個月才三千多塊錢,他們直接漲了一倍不止,而且還不負責打掃垃圾,我們自己找工人的話,又是一大筆開支,成本高了,飯價肯定要漲,可是這種路邊攤漲價就沒人吃,根本沒法乾。”“這地方原先是醫院的?”我搓著下巴頦問。“對。”魏臣點點腦袋。“醫院跟你們有租賃合同沒?”我接著又問。“有啊,三個月簽一次。”魏臣趕忙從三輪車的座椅底下翻出來一份遍布油漬的合同遞給我道:“還有兩個多月才到期呢。”“有合同你們怕他個得兒啊。”我草草掃視一眼,衝著魏臣道:“合同上不是清清楚楚寫著嘛,一方違約,十倍賠償,照你們一個月三千塊錢租金換算,倆月他們得賠你們六萬,拿著合同直接要錢去,有六萬塊錢擱哪不能乾。”“醫院現在不承認,直接把我們推給了那個大老板。”胖小夥憤憤的咬著嘴皮子道:“而那個大老板更不講理,我剛剛問了一句,他的手下踢了我好幾腳,他那幾個手下全有刀。”“踢你報警啊,白瞎那麼大塊頭。”我衝他撇撇嘴道:“巡捕不管,你們就自己乾,他們有刀,你們沒有是咋地?手裡沒有,五金店還不賣給你們嘛,都是倆膀子架一個腦袋,黑澀會挨砍不流血嗎?”“啊?”胖小夥愕然的張大嘴巴。“彆擱這兒練啊喔鵝衣嗚於了,想拿回來屬於自己的合法賠償,就招呼上你們那幫賣盒飯的難兄難弟們跟我走。”我提了口氣,直接攥著魏臣的合同書,背手朝街尾的方向邁步。魏臣趕緊挪動小碎步阻攔我:“阿良,你彆衝動,那些人不好惹。”“他比多個腦袋還是少根骨頭?怎麼就不好惹了?”我瞪了他一眼嗬斥:“一天到位窩窩囊囊的,就這你還想稱霸盒飯圈?不甘心吃啞巴虧,就老老實實閉嘴聽我的,你要是樂意換地方從頭再來,那當我沒說過。”魏臣怔了一怔,表情猶豫的看看我,又看看街尾處,最終跺了跺腳,小聲嘀咕:“換地方就換地方吧,平安是福。”“誒臥槽,你如果真是我兄弟,我早扇你了。”我直接氣笑了,吐了口唾沫道:“從現在開始,你一句話不許說,我乾什麼,你跟著乾啥,我說什麼,你幫襯起哄。”魏臣像個小娘們似的,拉著我胳膊碎碎念:“阿良,咱們真惹不起那類人..”“閉了!”我瞪大眼睛瞟了他一眼,心裡暗道,就當是替被我冒充身份的“王良”積點陰德。沒多會兒,我和魏臣走到兩台奧迪停靠的路邊,車邊的幾個年輕小夥也馬上注意到我們,尤其是那個“蚊哥”,看清楚是我後,表情的表情就跟吃了二斤綠頭蒼蠅似的難看,眼裡頭明明閃爍著畏懼,但是嘴巴仍舊不乾不淨的罵咧:“撲惹街,你還敢..”“消嗶停得,彆讓我拿鞋子踩你臉,你沒資格跟我對話。”我橫著臉打斷,抬腿踹了一腳一輛奧迪車的後屁股,扯脖罵咧:“主事的出來一下。”“食屎啦你。”“懵仔,你乾什麼!”蚊哥和旁邊幾個青年馬上氣勢洶洶的包圍過來。“曹尼瑪得,你真是記吃不記打!”我猛然一步跨出,單手掐住蚊哥的衣領,從腰後摸出來剛剛在魏臣三輪車裡找到的一把螺絲刀,想都沒想,直接“噗”一下紮進他的大腿上,接著又揪住他腦袋,照著奧迪車的後屁股“咣咣”猛撞兩下,最後抽出來螺絲刀一把戳在他太陽穴上,衝著另外幾個明顯沒反應過來的小青年喝罵:“向後一步走,再特麼往前邁腳丫子,我讓丫現場給你們表現一把紅色小噴泉。”“咣!”奧迪車的後車門打開,一個剃著短發頭的男人走了出來。男人年約三十來歲,寬額頭大腦門,敞懷穿著件青灰色的中山裝,挺著個好像懷孕的啤酒肚,滿臉的凶相,一看就知道屬於不好惹的角色。同樣是長相駭人,老凳子給人的感覺是狠在內斂、陰在暗處,而麵前的這一位則屬於惡在明麵,凶在眼眸。瞄了眼被我按著腦袋的蚊哥,胖子嘴角上揚:“什麼事啊朋友,上來就舞刀弄槍的,你要嚇死誰?”“武紹斌是吧?”我開門見山的冷笑。胖子指了指自己臉蛋子,語氣中充滿威脅:“哦?認識我,還敢這麼狂,我記得惠州沒幾個人這樣的角色,朋友尊姓大名?”“我認識你是個**。”我口吐蓮花的懟了一句,繼續道:“你占這條街我沒意見,可逼的我們走投無路就不對了,讓我們搬出去很簡單,照著合同上的賠償款一次性結清就ok。”武紹斌上下翻動眼皮,不慍不火的回應:“你們跟醫院簽的合同,跟我說不著。”“好說,那讓我們搬,你讓院方來跟我們談,咱們不挨邊。”我點點腦袋,一把推開蚊哥,甩了甩螺絲刀上的血跡,指著他低喝:“再特麼來搗亂,盲腸給你挖出來打個蝴蝶結!”“去死吧你!”就在這時候,剛剛被我推搡開的蚊哥突然像是踩著電門一般,嚎叫著朝我撲了上來。看到這架勢,我腦海中陡然出現之前被那條大黑狼偷襲時候的畫麵,本能的照著朱厭當初喊出來的號子,身體微微一側,抬起胳膊肘就重重撂向對方的下巴頦。很顯然,蚊哥的身體素質比大黑狼要差得遠,被我一肘子直接撞躺在地上,蚯蚓一般蠕動兩下,完事捂著腮幫子吐出幾顆後槽牙。見到自己手下被我割韭菜似的捶趴下,武紹斌的臉色頃刻間變了。“不用特麼斜楞我,在我這兒,你跟他沒任何區彆,都屬於會站起來的豬,想收拾你們,分分鐘。”我一口粘痰吐到他的鞋麵上,雙手抱在胸前,囂張異常的獰笑:“你要不服氣,咱倆可以現場練一下。”“你說一遍!”“喊人,弄他!”可能是畏懼我手裡泛著寒芒的螺絲刀,幾個小馬仔沒敢直接往上冒尖,紛紛掏出手機,咋咋呼呼的叫喊起來。武紹斌倒是挺有大哥樣的,擺擺手打斷自己的小弟,直不楞登的上下打量我。“人特麼要是行,走哪都能一人乾一群!人要是不行,隻能跟牛羊似的成群!”我眯縫眼睛跟武紹斌對視:“你記住我剛剛說的話,讓我們搬出去,你得用鈔票說話,耍特麼二百五,就你手底下這幫臭魚爛蝦,我嚇死他!”說完以後,我直接轉身,朝著完全目瞪口呆的魏臣努嘴:“走,回家!”“哥們,你怎麼稱呼?”武紹斌的聲音在我腦後響起。我心底一陣竊喜,但並沒有轉頭,就跟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前跨步。想要勾起一個人的注意,先決條件就是讓對方產生好奇心,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好奇心越重,恨不得馬上了解目標的心理就越迫切,讓武紹斌主動找我,絕對好的過我提溜個腦袋上門投奔他。離開小吃街,我示意魏臣沿著周邊轉轉,同時不動聲色的觀察我們有沒有被人跟蹤上。“阿良,你真的變了,以前你連我都打不過的。”一邊騎車,魏臣一邊用餘光看我。“待會把我送回去,你到超市買點菜和肉吧,好久沒正正經經吃頓飯了。”我答非所問的呢喃。魏臣也馬上順著我話題道:“好啊,我給你做糖醋魚,以前你最喜歡吃我做得魚。”“行,你看著安排吧。”我心不在焉的點點腦袋。我的目的隻是把魏臣支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武紹斌待會絕對會給我點“教訓”,而我必須得很自然而然的“上套”,不然接下來的戲碼沒辦法繼續往下演。胡亂琢磨中,我們回到住的小區門口,目送魏臣騎車走遠後,我左右看了看,深呼吸兩口,繼續往裡走。“吱嘎..”就在這時候,一陣輪胎摩擦地麵急刹車的聲音在我身後泛起,我扭頭看去,見到十多個壯漢,拎著鎬把子和片砍從一台麵包車裡凶神惡煞一般跳了下來,一個個眼珠子瞪得溜圓,全都死死的盯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