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找了個房間,我和那個中年男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老凳子沒用任何人提醒,很自覺的跟在我身後,透過他藏在袖口裡的雙手,我隱約看到幾抹寒光一閃而逝。中年男人大大方方的坐在床邊,掃視一眼老凳子微笑道:“他是個人才。”我翹起一根手指頭出聲:“一句廢話了。”他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包沒有商標的白色煙盒道:“不介意我抽根煙吧?”“兩句廢話了!”我又伸出一根手指頭。中年再次回以一笑,自顧自的點燃一支,慢條斯理的開口:“我姓商,全名商南!也是天棄現任特彆行動組的組長,在沒有新的掌權人上位之前,天棄的事務我可以說了算,論身份我和你師父林昆相當,隻是矮他半級。”聽到對方的身份,我的心臟陡然收縮,本以為隻是抓到條普通大魚,沒想到竟是頭龐大的虎鯨,這種收獲,簡直堪稱饕餮盛宴,儘管很意外,但我仍舊沒有表現出任何。可即便如此,這人似乎也透過種種我遺漏除了的蛛絲馬跡察覺到了什麼,吸了口煙繼續道:“一直以來,小老弟的頭狼公司和我們天棄組織總是誤會重重,說實話,我也很無奈,有些決策並不是出自我的手中。”我撚動手指頭冷笑:“輸了叫誤會,贏了是製裁,這玩意兒沒啥可研究的,我更好奇的是你準備如何保命?”“嗡嗡...”就在這時候,我兜裡的手機突兀震顫,看到居然是我師父的號碼,我馬上猜到他準備要乾嘛,猶豫幾秒鐘後,我選擇暫時不接聽。自稱叫商南的中年又抽了口煙問:“不聽聽你師父說什麼嗎?”“他說再多隻能是建議,聽與不聽,決定權在我,選擇權在你。”我也點上一支煙,腳底“噠噠”有節奏的點擊地麵。商南瞄著我的腳麵笑問:“你想要什麼?”“得看你值什麼?”我咬著煙嘴,一臉的玩世不恭。他歪著脖領開腔:“我給你的,你敢接嗎?”“咋滴,你有皇位要過繼給我呀?”我不屑的撇嘴,伸了個懶腰道:“說點實質的吧,甭管你是誰,目前在我這兒都是砧板上的肉,我想剁哪塊就剁哪塊!”“二十歲的時候,我也像現在的你,眼神輕挑、桀驁不馴,放蕩不羈;三十歲以後的我,曆經滄桑,越走越高,膽子也越來越小,馱著這身發福的贅肉開始懂得退讓。”商南很有素質的起身將煙蒂撅滅在桌上的煙灰缸裡:“我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的敗是從段磊反水就注定了吧?段磊在裝病,目的就是給你創造一個大刀闊斧的機會。”他剛一動彈,我身後的老凳子馬上作勢要往前走,可能是感覺他沒有任何威脅後,才又停下來。“第三句廢話了,再有一句,咱們的對話就此結束。”我咬著煙嘴,伸出三根手指頭道:“不用質疑,我會不會因為你的身份恐懼,我和天棄不是朋友,也永遠不會成為朋友,老凳子,我如果說殺了他,你所有煩心的事情,我全部可以解決,你願意嗎?”“沒問題。”老凳子毫不猶豫的點點腦袋,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從他袖口露出半截,攝人心魄的刀尖泛著冷芒。我先是指了指商南,又指了指老凳子道:“殺了你,我最麻煩的就是如何幫他做口供,僅此而已。”“嗡嗡...”我兜裡的手機再次震動,打電話的人仍舊是我師父,我還是沒接,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商南的眼睛。“我可以送出去頭狼的七號店和八號店,並且承諾,隸屬我這一係的天棄人馬,永不會再騷擾你們。”商南舔舔嘴唇上的乾皮道:“再多,我給不了。”“價太低,不成交!你既然不知道自己啥價值,那我就自己張嘴要吧,武旭、輝煌公司,我要他們!”我搖搖頭,態度堅決道:“你可能拒絕,我也可以撕票。”“他們不是我的人,輝煌公司的上家比我級彆高的多,不過他們現在已經完全失控,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他們,而武旭則隻聽從上一任行動組組長的命令,跟我沒有牽扯太多,我聯係不到他。”商南搖搖腦袋道:“我剛剛給出的交換,是我現在能做到的全部。”“那你這個組長屬實有點不值錢,談不攏就散夥吧。”我捶打兩下自己腰杆,眯眼輕笑:“有機會再聊吧。”“嗡嗡...”我兜裡的手機又一次不安分的響起,這回打來電話的竟然是王者商會的龍頭趙成虎,我立時間猶豫的皺起眉頭。不接師父的電話,事後他至多訓斥我一頓,說破大天也不會真給我較真翻臉,可如果拒絕趙成虎的話,容易影響到我們兩家的關係。遲疑幾秒鐘後,我深呼吸兩口,按下了接聽鍵,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語氣道:“嗨三哥,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少貧嘴,商南不能碰。”趙成虎完全沒理會我的插諢打科,直奔主題道:“不然會出大亂子,他再不濟跟你師父是平級,都是背後有根的人,而且在天棄組織的幾支人馬中,他算是最傾向於你師父的一派,明白什麼意思嗎?”“可他的手下在試圖掀翻我們公司。”我咬著牙豁子道:“如果不是我有準備,現在可能是你們在為我四處打電話求情,我要點賠償很過分嗎?”“小朗啊,你是當大哥的,肯定也懂製衡的道理,第九處不能一家獨大,否則就是滅頂之災,你師父一直在努力改變這種狀況,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全力以赴幫助他嗎?”趙成虎抽了口氣道:“或許這樣說會讓你覺得很不公平,憑什麼你受難時候,我們都不言不語,剛一占儘優勢,我們就急急忙忙的破壞,是麼?”我搓了搓的臉蛋,將已經到嗓子眼的“是”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擠出個勉強的笑容道:“我懂啥意思了三哥,放心吧,我不會讓師父為難的。”“兄弟啊,你從小到大一定沒少看過《西遊記》吧,你想想看,如果西域個個國家都不給唐僧蓋章,他手底下就算有十個孫悟空恐怕也到不了西天,取不到真經,這說明啥?權比力重要。”趙成虎語重心長道:“我像你這個歲數時候,也和你此刻一樣,任何事情都必須先問心情再問結果,可最後呢?王者商會僥幸遠走海外,我和我那群兄弟回趟家都得偷偷摸摸,就是因為你要走的路,我們曾經已經走過了,發現是條死胡同,我才特彆不願意讓你重蹈覆轍,彆的不說,商南如果是死在你手裡,你等於自上而下狠狠扇了整個天棄組織一巴掌,對他們而言,你可以反抗,但肯定不能侮辱,難道你非要將自己推到那樣一種局麵才肯罷休嗎?”聽著趙成虎的話,我又看了眼對麵氣定神閒的商南,恨得牙齒都快咬碎了,但又不得不承認,三哥分析的這些後果確實很真實。對於天棄這種級彆的組織來說,我們的存在可能確實比較麻煩,但絕對不至於抽出所有人手全力以赴的對付,可如果我今天把人家的負責人之一拿掉,那就等於真正的宣戰,因此帶來的後果恐怕真的是毀滅性的。可就這麼輕輕鬆鬆放走這麼條大鯨魚,我又覺得自己太憋屈了,付出這麼多,換一個五五開的結果,簡直是對我們所有兄弟的侮辱。跟趙成虎通完電話以後,我陰沉著臉注視商南,腦子裡不斷盤算應該何去何從。“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是趙成虎吧?”商南微笑道:“這就是老輩人和現在人的區彆,從他那個年代走過來的江湖人大多都有情有義,而現在的混子,大多都是有利未必有義,小兄弟聽我一句勸,你這次從我這裡得到的不算少,最重要的是有一個高枕無憂的未來。”我沒搭理他,摸出手機撥通葉小九的號碼:“我記得你有個朋友是開黑煤窯的吧?跟他聯係一下子,我要送個人過去開發體力,待遇和那群黑礦工一樣,該打的打,該罵的罵,隻要不整死就ok。”聽到我的話,一直表現得很從容的商南瞬間急了,站起身子低吼:“王朗,你要做什麼,我警告你...”老凳子一把推搡在他胸脯上,將丫給掀了個四腳朝天。“皇上!皇上!”我朝著門外扯脖喊叫。十幾秒鐘後,錢龍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給他扒光,仔細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跟蹤器之類的玩意兒,完事喊上光頭強、餘佳傑和周智連夜把他送到葉小九那個開煤窯的朋友那裡去。”我手指商南,咬著嘴皮叮囑:“過去以後你們就留在原地監工,等我電話就ok。”商南崴坐在地上,吭哧癟肚的乾嚎:“王朗,你不能這樣對我...”“去你馬德,愛誰誰,這回不把你治的想起來我就哆嗦,我算白混一回,老子讓你拿武旭、輝煌交換,你跟我狗扯羊皮,沒有你的人接應,武旭可能輕鬆逃走嗎?真特麼拿我當你們村得了腦血栓的吳老二啊!”我吐了口唾沫,轉身就朝門外走去。“老**得兒,你說你長這個逼樣,放在《走近科學》裡,最少有兩集,科學家都研究不明白,你究竟是個啥玩意,臉上的皮膚白白嫩嫩,身上咋鬆鬆垮垮的呢...”隨著房門合上,錢龍粗鄙的叫罵聲隱隱約約傳出。走廊裡,王佳和他的三個小馬仔已經被劉博生的人五花大綁的製服,見到我後,王佳立即焦急的喝吼:“王朗,你把商...”“快閉了吧,到現在你還有心思擔心彆人,自己知道自己啥結果不?”我不耐煩的打斷:“你不經常跟人說,我就是運氣好,手下狠人多才有的今天嗎?這把給你按趴下,我沒用任何一個高端戰力吧?到煤窯以後多摳著自己肚臍眼好好想想,你到底因為啥混的這麼慘,生哥,待會你和皇上一塊跑趟腿吧,完事我請你喝酒。”劉博生湊到我跟前呢喃:“小朗子,商南的身份你知道了吧,這事兒...”我挑眉獰笑:“他啥身份啊?對於我一個狗屁不通的盲流子而言就是張肉票,好的壞的,我心裡都有數,你彆管了哥。”丟下一句話後,我迅速乘坐電梯離開酒店。直至鑽進車裡以後,確定四周沒有人,我才發動著汽車衝街口駛離,同時按下白帝的號碼:“怎麼樣白哥,看到有什麼可疑的人員沒?”整場我都沒讓白帝出現,一來是相信劉博生的能耐,再者我總覺得王佳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膚淺,這家夥能為天棄服務,肯定多少有兩下子,保不齊藏著什麼了不得的後手,所以才會交代白帝躲在暗地裡,把王佳的後手一次性全挖出來。白帝尷尬的咳嗽幾聲回答:“你們早上離開酒店時候,確實有人一路在跟蹤,包括剛剛樓上乾起來,那人也曾躍躍欲試的想要上去,不過...不過我沒能看清楚對方的臉,而且現在已經很丟了。”“既沒認出來人,又沒跟上對方?咋滴,碰上蝙蝠俠了?”我瞬間嘩然。“準確的說,我還不是他對手。”白帝苦笑道:“我們簡單交了幾下手,我應該乾不過他,但那人身上有股很特彆的香味,如果下次再碰上,我一定可以馬上認出來,還有個事兒,你安排盯梢王佳的那個家夥,就是瞅著邋裡邋遢,歲數不算小的那位,他挺不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