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腦袋上扣頂臟兮兮的鴨舌帽,一隻腳撐地,一隻腳踩在電瓶車的踏板處,朝我嬉皮笑臉揚了揚手臂:“好久不見呀,大朗哥!”我定睛望去,青年竟是許久不見的杜航。當初這個窮困潦倒,隻為了賺錢給女朋友買名牌包的傻小子似乎由內而外的完成蛻變,他曾經替我完美的辦過幾件事,之所以能搞倒常飛多虧他的賣力助拳,如果不是那會兒我自顧不暇,一定會收他入門,現在看來他跟隨白帝好像是個更為不錯的選擇。這小子現在活的明顯比以前精神很多,氣色也紅潤不少。看到他,我立馬想到白帝,下意識的朝他身後觀望。“喏,那兒呢!”杜航一眼便猜出來我在想什麼,賊笑著指了指我身後。我和欒矮子同時朝後麵看去,隻見一道白影突兀出現在奔馳車側邊。那人白衣白褲,頭頂一帶白色棒球帽,嘴裡叼著根狗尾草,帽簷遮住大半張臉,但仍舊可以清晰看到他嘴角洋溢著一抹寒穀回春笑容,正是張星宇的準備的後手白帝,他雙手後背杵在車邊單膝跪地正拿槍瞄準我的那個青年身後。看到白帝,我腦海中猛然出現一句詞: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素衣確實很能顯露人的氣質,可除了白帝以外,我還真沒見過誰穿白衣能穿出如此飄逸的味道。“鬼仔,注意身後!”欒矮子忙不迭喊叫。抱搶的小夥下意識的扭動脖頸,白帝一記輕鬆寫意的提膝,直接將小夥撞的倒飛出去。白帝一腳踏在小夥掉在地上的槍杆上,歪頭努嘴:“彆人都在比拚拳腳,你卻拿把火器耀武揚威,是不是有點太欠削。”“喝!”小夥一招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起來,攥拳朝著白帝就揮了過去。白帝仍舊雙手後背,側身一躲,右腿微微上提,膝蓋再次橫撞過去。小夥閃躲不及,又一次倒飛出去,這回他可能摔得嚴重一點,跌躺在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老欒,你還認識我嗎?”白帝彎腰撿起來地上的槍管,一邊往前邁步,一邊手速飛快的拆卸槍支。槍管、彈夾、子彈、扳機、彈簧,叮鈴咣當的落在地上,等他走到距離我們還要五六米開外的時候,一杆狙擊槍已經變成了一地零件。欒矮子此時還揪著我的衣領,迷瞪的望向白帝,幾秒鐘後他陡然睜圓眼睛,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巴:“是你!你居然還在逍遙法外”白帝摘下來腦袋上的棒球帽,當扇子似的在臉前呼扇呼扇,慢悠悠的開口:“嗬嗬,幾年前我借道龍興公司,隻希望借你物流公司的車離開,你收了我的錢,結果還把我賣了,可能你也沒想到我會再出現在你麵前吧?”聽著白帝這些話,我赫然發現自己了解的還是太少了,敢情這頭凶獸居然也和欒矮子有過一段淵源,萬幸的是兩人是敵非友。欒矮子鬆開我,忙不迭的張嘴辯解:“朋友,你聽我解釋,當時要抓你的是巡捕局是老蘇,我也沒辦法啊。”“我明白,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呢。”白帝淺笑著點點頭,可話還沒說完,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冷冽,一個箭步紮出,單手掐住欒矮子的衣領,將他硬生生的提起來,低喝:“賣我情有可原,可你不該把我的小兄弟打殘送進巡捕局,還記得嗎?我那個小兄弟當時就像他現在的歲數一樣。”白帝手指不遠處騎車的杜航,麵無表情的低喝:“我的小兄弟不停求你,不停的給你磕頭,可你最後始終不肯放他一馬,最後他突發腦溢血死在問詢室,這件事情你還記得嗎?”“放開我老板!”“鬆手!”原本正打算合圍洪蓮的三胞胎同時厲叫一聲,朝著白帝撲了上去。唯恐白帝情緒失控,我也趕緊搖頭阻止:“白哥,他不能死在你手裡。”“滾!”白帝旱地拔蔥一把將欒矮子拋扔出去,抬腿就是一腳踹向三胞胎其中的一個,強迫對方不得不停駐防守,接著白帝又側身一晃,胳膊肘橫擺“咣”的一下砸在另外一個家夥的腦袋上,隨即抓著他的脖領子,往下一壓,右腿抬起,像是踢毽子一般,拿鞋幫撞在那人臉頰。同一時間,三胞胎中僅剩的一個偷襲得手,一拳狠狠搗在白帝的胸脯上。白帝趔趄退後幾步,三胞胎馬上並排站立,齊齊做出進攻姿態。“快上啊美女,這仨人練的是合擊,隻要把他們分開,單對單他們就是菜雞。”白帝拍了拍胸口,朝著對麵的洪蓮白手吆喝。洪蓮這才反應過來,一記躍跳,**徑直掃向其中一個。另外兩個想要救援,白帝再次欺身上前,快如閃電一般扣住其中一人的手腕,朝著反關節方向一擰,將那家夥的整條手臂架在自己肩頭,一招過肩摔直接將那家夥重重絆倒在地上。另外一邊,被白帝丟出去兩米多遠的欒矮子明顯感覺不對勁,拔腿就朝辦公樓前逃去。當他路過我們車的時候,副駕駛車門“咣”的一下彈開,將欒矮子再次撞到,小土豆手持洪蓮給他的那把銀色手槍,氣喘籲籲的躥出來,咬牙瞪向欒矮子。欒矮子一愣,拿胳膊肘墊在地上,想要爬起來,漲紅著臉嚎叫:“土豆,你要乾什麼?我特麼是你大哥啊。”“嘭!”小土豆抬腿一腳狠狠的跺在欒矮子胸口,槍口指向他低吼:“狗屁的大哥,老子替你扛刀拎槍賣命那麼久,最後你因為一個臭打工的,說不要我就不要我,欒矮子,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土豆,你聽我解釋,事情完全不是你想那樣的”欒矮子表情慌亂的吞了口唾沫,不停搖頭道:“最近警方在查我,我不想拖你們這群生死兄弟下水,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你要相信大哥,咱們認識這麼多年,我會害你嗎?彆看我嘴上說不管你死活,但其實早就讓你嫂子準備好了一筆錢幫你替小炮處理問題,你可以打電話問你嫂子,也可以去問被小炮傷害的那家人。”聽到欒矮子的話,原本麵如寒霜的小土豆瞬間開始猶豫,握槍的手也禁不住開始顫抖。一看這個老炮信念開始動搖,我連忙開口:“小土豆,想想你兒子,想想你麵前這位大哥平日裡的所作所為。”“土豆,你記不記得09年羊頭鎮大火拚,大哥替你挨的兩刀,我承認這些年我確實變了,但誰是我兄弟,誰是局外人,我還是能分得清楚,你不要被外人蠱惑,咱倆哥倆相知相守這麼多年,我的人品你難道不清楚嗎?”欒矮子求生**很強的繼續絮絮叨叨。而踩在他胸口的小土豆已經慢慢將腳抬了起來,臉上的肌肉不住抽搐,可以猜得出來他此時的心情一定無比掙紮。“叼那哇發黑啊!”就在小土豆遲疑時候,趴在地上的欒矮子突然暴起,兩手一把摟住小土豆的雙腿,將他給直接掀翻,接著動作靈敏的騎在小土豆身上,抻手就搶小土豆手裡的槍。小土豆是後腦勺先沾的地,可能讓撞迷糊了,很快被欒矮子搶過去家夥什。欒矮子轉敗為勝,表情陰森的拿槍口戳在小土豆的額頭嘶吼:“你這個兩麵派,竟然敢殺我,老子先清理門戶。”“大哥,你剛才說過你拿我當兄弟的。”小土豆緊緊握著槍管,費勁巴巴的推搡開,同時緊咬牙豁子喊叫:“大哥,你想活命就放開我,我保證你今天能”“狗屁的兄弟,兄弟能特麼當錢花嗎,兄弟能當女人用嗎!你就是老子養的一條狗,不止是你,東嘎、小偉還有羅旭全都是,等老子騰出來手,會把他們一個個全都踢出去。”欒矮子瘋狂的獰笑,槍管再次頂向小土豆的麵門。“信我信我一次,不要開槍,不然我們全都得完。”小土豆吭哧帶喘的偏移腦袋,想要避開槍管。“嘣!”一聲沉悶的槍聲泛起,小土豆的肩膀頭騰起一陣血霧,濺的欒矮子滿臉都是。頃刻間,小土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停止掙紮,眼神呆滯的望向欒矮子苦笑:“完了,我們都玩完了。”“放你娘的狗屁,玩完的是你!老子有槍在手,他們功夫再好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欒矮子頓了頓,黑漆漆的槍口再次對準小土豆,接著扣動扳機。“哢擦、哢擦”手槍並未如我們意料中那樣發生咆哮,卡殼似的不停輕響。欒矮子瞠目結舌的張大嘴巴:“怎麼回事,為什麼槍不響,難道沒子彈了?”“槍裡隻有一顆子彈,剩下的全在我褲兜裡。”小土豆瞪圓眼睛注視欒矮子,死氣沉沉的咧嘴:“你知道為什麼咱倆打起來,他們都沒有動手嗎,因為他們想看你殺我,或者我殺你,而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殺你,我準備用那顆子彈挾持你,然後帶你離開,這樣咱們都能平平安安,這裡是你的主場,隻要捱過去這一劫,你還怕不能把他們全都拿下嗎?可你卻想要解決我。”“子彈,快給我子彈!”欒矮子瘋狂的抻手翻掏小土豆的褲兜,很快摸出來幾顆黃澄澄的子彈。“你覺得他們會給你退出彈夾、裝上子彈的機會嗎?”小土豆吹了口氣,嘲諷的笑出聲來:“大哥,我知道你是在騙我,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你曾經告訴我,做人一定要猾如黑狐、惡似虎狼,才能站的最高看的最穩,我做不到,因為我是個人,一個有感情的人。”“彆特麼給我廢話。”欒矮子瘋癲的退出來彈夾,想要將子彈塞進去,另外一邊的杜航從電瓶車上跳下來,一腳踹在他心窩上,將欒矮子蹬了個踉蹌,子彈和彈夾也跌落在地。欒矮子像狗似的爬起來去撿子彈,杜航鏟球似的又是一腳將手槍踢飛,雙手後背努嘴:“土行孫,你好像真當我們不存在,先冷靜冷靜哈。”“嗬嗬”小土豆躺在地上,嘴唇蠕動:“這世界即便最親的人也做不到感同身受,更何況所謂大哥的慈悲,大哥你完了,我也完了,剛剛你要殺我的時候肯定被他們拍下來照,待會他們會用落在地上的子彈送你走,然後再嫁禍給我,這一仗你敗了,敗在你的猾如黑狐、惡似虎狼,敗在你對自己人比狐狸還狡猾,對兄弟袍澤比豺狼還惡毒的人生格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