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是人之本性,在大多數時間裡我們甚至都不能對自己誠實。那是因為人們太脆弱了,所以才撒謊,甚至是對自己撒謊。陸國康的不儘不實,我其實心裡一直都有數,但我固執的認為他沒有坑害我,所以也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時他突然坦誠的將自己的過往告訴我,我卻莫名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情愫。陸國康抓起茶壺,替我倒上半杯茶,舒了口氣道:“朗朗,我承認直至從雞棚子裡走出來的那一刻,我都沒有完全相信你,但你是真感動到我了,那種情況下,你自身難保,卻執意要庇護我,讓我突然想起來我曾經的大哥。”“嗬嗬,我傻逼唄。”我拍了拍自己臉蛋自嘲。陸國康咬了咬嘴皮,抓起茶杯揚脖一飲而儘,隨即拍了拍手掌道:“把心裡的秘密都吐出來了,我瞬間感覺舒坦很多,朗朗啊,你要留著我,早晚會跟輝煌公司的徹底對上,把我交出去,你能短時間內換取一份安穩,不論怎麼選,我都不怪你。”就在這時候,張星宇很突然的從外麵的小院跨步進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陸國康開口:“如果讓你手持錄像去自首呢?”陸國康仰頭看了眼張星宇,隨即直接搖頭:“不可能,第一,我不怕死,但怕折磨,你沒有蹲過雞棚子,不會明白那種恐怖,我、敖輝、郭啟煌全是行凶者,交出去錄像意味著我自己也完了,第二,我不是孤家寡人,這麼多年裡,我也曾動過幾次情,有孩子和女人,雖然事後我和他們都斷掉聯係,但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如果沒有這次蹲雞棚子,我可能還不會想太多,可現在..不行,我不能這麼做,抱歉。”張星宇一屁股坐在陸國康的跟前,麵無表情的開口:“老陸,人活在這個世上,要麼有價格要麼有價值,說什麼無價之寶的基本都是廢物,你給自己估個價吧,不管朗朗會不會點頭,我一定答應。”“胖子!”我皺緊眉頭站起身。“惡人我來扮!”張星宇也“騰”一下站起來。“你閉嘴!”我攥著拳頭低吼:“不論你拿老陸當什麼,但在我心裡,他是曾經幫我擋過刀、謀過福的兄弟。”“你怎麼知道他擋刀、謀福的時候不是在算計你?”張星宇爭鋒相對的反問:“剛剛你比我聽的更仔細,他連帶自己出道的大哥都能設計,你又算幾斤幾兩?”“我樂意相信!”我漲紅著臉低吼:“我他媽樂意相信他,行不行!”張星宇瞪圓眼睛,眼睛盯盯直視我,嘴裡更是“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沉寂幾秒鐘後,他舉起雙手搖搖腦袋:“行,這事兒往後我都不會再發表言論。”“你倆咋回事呀,怎麼又莫名其妙撕巴起來了?”段磊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硬插在我和張星宇的中間,回頭朝著張星宇努嘴推搡道:“你小子是真不仗義,說是陪我好好觀察一會兒,結果接著尿遁就溜了,走走走,咱倆繼續遛彎去。”“走吧。”張星宇側脖看了眼陸國康,瞬間擠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和段磊勾肩搭背的朝門外走去。沒等兩人跨出小院,一個濃眉大眼,皮膚白皙,年約二十五六歲左右的青年笑盈盈的從外麵走進來,爽朗的開口:“哎呀,實在不好意思哈王總,讓你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等了這麼久。”細細打量對方兩眼,我伸出手掌道:“您是葉梟梟哥吧?”對方言行得體的跟我握了手道:“快彆這麼捧我,頭狼公司王總的實力我不止一次聽遠仔提起,跟您比起來,我真不算什麼哥,叫我葉梟或者小梟就成。”“梟哥也彆客氣,叫我朗朗吧。”我笑盈盈的點點腦袋。葉梟搓了搓手掌,意有所指的出聲:“我來的時候看到,你們的一台車前臉有碰撞過的痕跡,已經安排人在維修了,希望不會影響到你們的返程計劃。”我微微一愣,馬上朝他抱拳:“真是太感謝梟哥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彆的地方我不敢誇海口,但在梅州這一畝三分地上,葉家和葉家的朋友絕對權威。”葉梟打了個響指,朝門外輕喝:“把我存在這兒的好酒和好煙拿過來。”張星宇突然湊過來,笑盈盈的開口:“梟哥,實不相瞞,我們在等您的時候,確實遇上了襲擊,襲擊我們的是一幫歲數不大的小青年,其中不少人受傷了,我估摸著他們應該會就近找地方治傷,您看..”“一群小年輕是嗎?好。”葉梟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幫我查下最近幾個小時內,有沒有一夥小孩兒到診所或者醫院之類的地方治傷。”說著話,葉梟又看向張星宇笑問:“需要抓幾個?”張星宇想了想後說:“抓一個領頭的,兩個小馬仔就行。”“聽到了吧?半小時內給我回信。”葉梟捧著手機,從電話那頭的人出聲:“廢話,肯定是活的,先這樣吧,我招待貴客呢。”掛斷手機後,葉梟笑盈盈的出聲:“隻要人沒離開梅州,最多四十分鐘之內,我讓朋友把他們按到你們麵前。”整個過程中,葉梟沒有詢問我們任何事情經過,更沒有打聽對手是誰,那股子從容不迫的氣質絕對不是裝的,而是長時間受大家族的熏陶培養出來的,我甚至都感覺他比葉致遠還像葉家的繼承人之一。閒聊片刻後,葉梟笑盈盈的拍了拍我肩膀道:“朗朗,你們先坐會兒,我來時候帶過來一隻純山羊,交代一下後廚做套全羊宴,順帶給遠仔打電話報聲平安,不然他五分鐘一個電話,我有點受不了。”“彆那麼麻煩,簡單吃一口得了。”我假惺惺的推辭。幾分鐘後葉梟走出小院,段磊長籲一口氣道:“不得不佩服老牌家族的底蘊,對外把幾個繼承人囫圇個丟出去,接受社會的洗禮,各種摸爬滾打,對內讓族人的氣勢完全保持巔峰狀態,這樣不管什麼情況發生,既有能出謀劃策的,也有敢拚命護盤的,葉家真是能人輩出啊。”陸國康摸了摸鼻頭道:“不止這樣,我老早以前聽說,葉家對於旁係也很關注,旁係成年後都會得到很好的照顧,生活富足是其次,一些能做出成績的的旁係,可能還會被直接吸收進來,凝聚力不是一般的強,說句不誇張的話,葉家子嗣分布在全國各地,主家如果發生什麼變故,敢站出來承擔的絕對不在少數,葉家最厲害的地方是很少會仗勢欺人,哪怕自家孩子受欺負,通常也是讓他們自己解決,這一點就為他們贏得了重要口碑。”張星宇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陸國康淺笑:“一個組織能夠生生不息的走下去,主要還是看內部。”陸國康眨巴兩下眼睛,沒有再繼續說話。“人生於世上有幾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我們正閒聊的時候,隔壁一棟獨立小院裡突然傳來一陣呱噪歌聲。王嘉順他們哥四個耷打著哈欠從屋裡走出來,蘇偉康昂著腦袋嘟囔:“誒我去,這**地方還有練歌房啊?隔音效果次就算了,關鍵這逼養的唱得也實在太難聽了,服務員,你能不能過去告訴他們小點聲,挺影響我們食欲的。”一個服務員猶豫一下,恭敬的點點頭應聲:“好的,先生!”“算了,都是來吃飯的,圖個樂嗬,你讓服務員過去,不是明擺著給她找事嘛。”我擺擺手阻止:“隻當是聽個樂嗬。”隔壁小院裡的人,不知道是沒唱過歌,還是喝大了,一曲剛作罷,又激情高亢的來了一首《滄海一聲笑》,聽的我耳根子都有種快流產的感覺,馬上招呼服務員把桌擺到屋裡去。起身剛要走的時候,隔壁院子突然傳來一陣拍桌子叫好的起哄聲。緊跟著一段很柔情的前奏響起,隨即換上了一道燕語鶯聲的女聲:空蕩的街景,想找個人放感情,做這種決定,是寂寞與我為鄰..聽到這個聲音,我陡然如同雷擊一般站在原地。哥幾個也紛紛昂起腦袋,王嘉順淺笑著說:“喲嗬,這女的唱的還不賴呀。”“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zwqiu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