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家族和宗祠在羊城乃至整個粵省人們心中的地位都是不可取代的。”鄭清樹點點腦袋,沉聲回應:“所以我說七哥的方向定的稍微有一點偏差。”我眨巴兩下眼睛沒有往下接茬,因為我想到的東西跟他說的完全不是一碼事。白老七捧著酒杯輕抿一口道:“說的有道理,這事兒我回頭多琢磨琢磨,小銘呢?小銘!”薑銘幾乎是用小跑的速度從廚房的方向奔出來,邊搖晃胳膊邊應聲:“誒七哥,我在這兒呢..”“吃飽沒?”白老七粗聲粗氣的發問。整晚上,薑銘帶著譚光輝那幾個小兄弟都在廚房窩著,並沒有上桌,期間我喊了他好幾次,他都找借口推辭掉了。薑銘抹擦一把嘴邊的油漬,吞了口唾沫點頭:“我吃飽了七哥,您有啥要交代的?”白老七丟給薑銘一支煙,表情認真的說:“沒吃飽就慢慢吃,吃飽了你就帶哥幾個上這附近的存在打聽一下,周邊最大的家族是哪家,資料儘可能越詳細越好。”薑銘毫不猶豫的回應:“行,我這就去打聽。”“彆急,你問問哥幾個都吃美沒,吃飽飯才有力氣乾活。”白老七微笑著擺擺手,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塞到薑銘手裡道:“卡裡有幾萬,待會你們物色著買台湊合點的車,最近辦事,出來進去沒有代步工具也不方便,你朗哥還沒給我批下來款,等款子到位,再換台新的。”薑銘瞟了我一眼,連連推辭:“不用的七哥,我們來時候開了一台車..”“你們開過來的那是頭狼公司的車,現在給我辦事,就得用我的。”白老七一板一眼的將卡硬掖進薑銘的衣服口袋,皺著眉頭道:“你七哥這個人做啥事都講規矩,你們一心一意替我辦事,彆的不敢保證,等工程結束,一個人換台大路虎妥妥的。”“這..”薑銘詢問似的望向我。我咧嘴一笑,點點腦袋道:“七哥給你,你就揣起來吧,最近你歸他領導,吃喝拉撒全找他報銷,但是有一點,必須給我記住了,你是頭狼的人,身上淌的是頭狼的血,不許給公司丟人。”“明白,朗哥!”薑銘立即身板筆直的回應。“行唄,今晚上咱的動員會就開到這兒,哥幾個身上都掛傷了,瞧架勢最近也肯定沒怎麼休息好,讓他們早點休息,有啥指示,咱們明天再繼續嘮。”白老七拍了拍大腿,做起了陳詞總結:“還是小朗開篇那句話,大家是一家人,以後不該說,但現在咱們是奔著一件事兒,把他捧起來,諸位就能越來越好。”錢龍抿嘴低吼:“我頭狼必定雄起!”“頭狼,雄起!”薑銘和劉博生同樣攥著拳頭吆喝。幾分鐘後,白老七帶著廖叔、謝天龍和鄭清樹安排住處,小院裡隻剩下我和錢龍、劉博生。他倆有一搭沒一搭的小聲插諢打科,我則昂頭仔細觀望這棟小院。不得不說,這間小院的位置也算是上上之選,院門外就是一條泊油大馬路,院中心是三層小洋樓,既不仿歐美,也沒什麼英倫範,就是土生土長的中式莊園,裸露在外麵的牆壁都用白色瓷磚貼的整整齊齊,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二樓三樓的裝修也和一層差不多,屬於拎包就能住的那種。小院裡有兩間獨立的車庫,歸攏的很乾淨,對麵就是一出紅磚砌成院牆,牆頭用玻璃茬子混合在水泥裡,不但顯得美觀,還能有效的防盜,這對於身為通緝犯的謝天龍、廖叔和鄭清樹來說,最合適不過。仔細端視半晌後,我朝著劉博生低聲道:“阿生,回頭找人幫著他們在院門外和附近的幾個街口安上攝像頭,省的被人一鍋端了,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小意思,這事兒我自己就能乾。”劉博生大大咧咧的比劃了ok的手勢。本來我還想當著白老七下來再聊幾句的,可是看架勢他好像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來了,乾脆起身道:“得嘞,咱也撤吧,這塊蹲了幾頭凶獸,安全問題不用多考慮。”劉博生抽了抽鼻子道:“行,那我上去跟我師叔道個彆。”“道個雞毛彆,能不能有點眼力勁,擺明了白老七這會兒正跟他倆套交情呢,你說上去跟人瞎逼摻和,尷尬不?”錢龍一把薅住劉博生的胳膊,眨巴眼睛壞笑:“有啥事明天再嘮一樣,趕緊的吧,你龍弟兒這會兒都困了。”“是啊,明天再說吧。”我也朝劉博生努努嘴。雖然不知道白老七這會兒擱屋裡正跟他們聊什麼思想教育課,但既然他半天沒出來,總是有自己的道理。不多會兒,我們仨溜溜達達的從院子裡走出來。剛一出門,我就看到薑銘叼著煙卷蹲在門口正“吧嗒吧嗒”的裹煙嘴,見我們仨跨出門,他趕忙丟掉指間的煙卷,憨笑著湊了過來:“哥,我想跟你聊幾句。”錢龍打趣的挑眉:“意思是我倆得回避一下子唄?”“不是那意思龍哥,我就是單純想..”薑銘臉紅脖子粗的乾笑。“你就是單純想跟你朗哥聊聊,我懂我懂。”錢龍玩笑似的接茬,隨即摟住劉博生的肩膀道:“走吧他生哥,看出來咱倆不遭人待見嘍。”薑銘慌忙解釋:“龍哥,我沒那意思..”“彆理他,他有精神病,你啥事啊?”我笑盈盈的拽住薑銘問道。等錢龍和劉博生往旁邊走了十幾米遠後,薑銘不自然的咳嗽兩聲:“哥,我願意跟在白七哥跟前學東西,不是因為你們對我不好,我就是覺得..在酒店裡實在是很難有什麼進步。”“嗯。”我點點腦袋。“另外,我和元元現在其實也鬨的挺僵的,倒不是說他不好,他也是奔著咱們公司能越來越好使勁,隻是他某些做法我不讚成。”見麵搓了搓手掌道:“咋說呢,我挺感激他的,當初我偷公司的錢,是他一力為我承當,但我覺得他現在有點飄,看人有點太勢力。”我沒有打斷,再次“嗯”了一聲。“他飄了固然不對,但我從來不認為他是壞人,至少他不會坑自己人,我倆現在的關係,與其鬨到最後互相看彼此不順眼,還不如現在就分開。”薑銘有些不自然又點燃一支煙,使勁抽了幾口道:“哥,你放心,我一定跟在七哥屁股後麵好好的學本事,至少下次讓您跟彆人介紹的時候,不用總在我名字前麵加上我堂哥薑林,我想做薑銘,頭狼的薑銘。”聽到他的話,我為之一愣。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孩子憨不拉幾的,就算有心眼也隻是一點用不到正道上的花花腸子,但卻從未想過,他的自尊心會如此強烈,可能正是因為我們每次介紹他的時候,總會習慣性的掛上“薑林”二字,讓他始終有種生活在陰影裡的感覺。沉默了十幾秒鐘後,我重重拍打他肩膀兩下道:“你一直都是頭狼的薑銘。”薑銘像個賭氣的小孩兒一般,注視著我的眼睛,呼呼出聲:“哥,我知道你現在說的話百分之八十是在安慰我,但是我不生氣,因為我還沒有能力,但早晚有一天,我會讓頭狼因為我薑銘二字閃耀。”十幾分鐘後,我坐在車裡,腦海中不斷浮現薑銘如狼似虎一般的眼眸,禁不住輕聲歎息,是不是我平常對他們的關心還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