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我擦燃一根火柴,先是點著自己嘴邊叼著的煙卷,猛吸一口,夾雜著濃鬱煙草味的煙霧瞬間充斥肺腔,隨即又將燒到一半的火柴丟進煙灰缸裡,靜靜的盯著坐在我對麵的郭江微笑。幾分鐘前,他用我的手機給自己一個關係親密的手下打過電話,示意對方隻是出門散散心,並且叮囑手下一定不要報警。麵對我一眼不眨的凝視,郭江不自然的縮了縮脖頸。很所有落難的人一樣,這家夥在確定自己根本沒可能逃跑以後,一掃之前的跋扈,像個鼻涕蟲似的不住的朝我哀求賠罪。我一支煙抽到一半,我咳嗽兩聲道:“郭總,我認為咱們之間的矛盾還沒有到達不可調和的地步,您說呢?”“是,我也這麼認為。”郭江忙不迭點頭:“朋友,你看這樣行嗎?隻要你把我放了,我保證今晚上的事情就此終結,天娛集團絕對不會找你任何麻煩,當然你認為自己什麼地方受到了損失,我也願意照價賠償,不不不是雙倍、十倍的賠償。”我眨巴兩下眼睛反問:“肯定不妥唄,我靠什麼相信你?”郭江有些著急的辯解:“整個羊城人都知道,我們天娛集團一言九鼎,既然我敢說出口,就一定會做到。”“郭總,我還是期望能跟您的兩位兄長交流,相比起在蜜罐裡長大的您,我更信服兩個能從血色江湖裡走出來的前輩。”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手機,朝他努嘴:“彆為難我,也為難你自己,我現在就是一條落入陷阱的瘸狼,能活再好不過,活不下去肯定會竭儘全力的瘋狂。”郭江蠕動兩下嘴角低喃:“他們不在國內。”“我相信他們對你的愛。”我將煙蒂撅滅在煙灰缸裡,不容置疑的出聲。郭江盯著手機怔怔發呆了差不多十幾秒鐘後,最終咬牙拿起了電話:“大哥,我被”郭江剛剛才說出幾個字,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無比低沉的聲音:“讓那位小朋友接電話吧。”顯然對於今天的晚上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已經了如指掌,這也進一步印證了我的猜測,天娛集團表麵上看起來是郭江在主事,而他的兩個哥哥,也是集團真正的締造者應該時刻都有關注。郭江將手機抻給我,我沒有接,直接了當的回答:“我能聽得到,您說。”“我在回羊城的路上,大概六個小時左右能抵達,明天上午九點,我在廣州高爾夫球場和你見麵。”他不緩不急的開腔。這家夥的話特彆出乎我的意料,既沒有威脅我任何,也沒提到丁點關於郭江的話語,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才是真正握有主動權的人,而我隻能被動的聽從他的安排。我皺了皺眉頭,儘可能扭轉劣勢:“郭先生,您難道不想跟令弟聊幾句嗎?”“哈哈哈”對方突兀大笑起來,胸有成竹的出聲:“過了今天晚上,我和他有的是時間聊。”我一下子被對方噎的沒了話頭。他風輕雲淡的繼續道:“小朋友,倒是你應該仔細考慮一下怎麼麵對我,如何虎口脫險,我相信你有傷害郭江的膽氣和魄力,同樣也相信你是個顧家的人,山城我有不少好朋友,如果我真有事相求的話,相信會有不少人肝膽相照,同樣的方式,我做的一定比你更完美。”我咬著嘴皮喃呢:“很期待明天和您的會麵。”“先這樣吧,我要上飛機了,我弟弟喜歡在臨睡前喝一杯溫水,麻煩了。”他像和普通朋友告彆一般,隨意敷衍一句,直接掛斷了電話。盯著掛斷的手機屏幕,我的胸口莫名有點發慌。本以為對方肯定會方寸大亂,亦或者任由我開條件,甚至破口大罵幾句都屬於情理之中,可他非但一個臟字沒有念,反而如同尋常聊天一般的態度,帶給我無比的壓迫感。在我正發呆的時候,茶幾上的手機“嗡嗡”震動兩下。剛剛郭江打的那個號碼發來一條短信:小朋友,天娛集團沒有你想象中的小肚雞腸,我們能夠屹立羊城多年,肯定有著自己的一套規則,走錯路能回頭,但要做錯事可能就是萬劫不複。盯著手機上的寥寥數語,我本就緊皺的眉頭,直接擰成了疙瘩。這家夥的字裡行間的意思就是在警告我,如果我敢把郭江怎麼著,他一定會用同樣的方式報複我,甚至更加猛烈。想著想著,我的眉心瞬間舒展,瞅著對麵局促不安的郭江,頓時咧嘴笑了。差點中了對方的招,狗日的一開始刻意給我營造出那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就是為了轉移我的視角,當我跟著他的思路往下走,感覺對方根本不懼任何威脅時候,他再突然給我來一下子,刹那間我可能就慫了。“老狐狸,不對成精的狐狸。”我捧起手機再次仔仔細細的瀏覽一遍短信內容,接著笑嗬嗬的搖搖腦袋,丫給我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歸根結底還是在乎郭江的安危,隻要他在意,那後麵的事情就好辦很多。我猜測他此刻一定在等我電話,我點燃一支煙,慢悠悠的吞吸幾口後,直接將手機給關掉了。跟這類在社會上縱橫幾十年的大拿鬥智鬥勇,就算十個我外加綁上張星宇都夠嗆,因為我可能一句話,甚至一口粗重的呼吸都能被他抓到破綻,與其那樣,我還不如直接銷聲匿跡,讓他自己個兒胡思亂想吧。關掉手機以後,我眨巴量兩下眼睛注視麵前的郭江,歎了口氣道:“郭總,今晚上委屈你了,事情結束以後,我一定給你奉茶賠罪,還是我剛剛那句話,隻要您不折騰,我保證你嘛事不會有。”可能是聽到自家大哥的聲音,郭江已經從剛剛緊張中緩和過來,冷著臉朝我輕笑:“在羊城的地界綁架我,你是我見過最膽大的小混混,我記住你了。”“能被郭總惦記,也是小弟的榮幸,晚安吧。”我擺弄兩下打火機,朝他擺擺手道:“今晚上小弟給您保駕護航,保證任何牛鬼神蛇都不敢近身。”“怎麼睡?就在這裡?你看著我?”郭江梗著脖頸,又跟我賣起了少爺腔。“嘭!”話音未落,站在我身後的孟勝樂抬腿就是一腳踹在他胸脯上,惡狠狠的咒罵:“要不我給你再放兩掛鞭,讓你枕聲入眠?”郭江趔趄的倚靠在沙發上,眼神陰狠的看了眼孟勝樂,隨即合衣躺在沙發上。而我和孟勝樂這一夜什麼都沒做,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喝茶、抽煙,盯著郭江捱了一夜,用“心理學叫獸”劉博生的話說,想要讓一個人對你產生發自肺腑的恐懼,沒什麼事情是比叫他閉著眼卻失眠一夜更恐怖的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和孟勝樂分彆換上一套整潔的西裝,我還刻意紮上一條會所不知道某位經理留下來的領帶。見我站在鏡子前,不停的捯飭自己亂糟糟的發型,孟勝樂從旁邊捏著鼻子壞笑:“日了,你這身打扮跟特麼收電費的差不多。”我拍打兩下身上的灰塵,朝著他低聲道:“樂子,要不要不你彆去了吧,這種事情我一個人和多個人其實沒多大區彆。”他的膀子上還有傷,是幾天前在停車場留下的,如果真跟人乾起來,實際上發揮不出多大的實力。“肯定不好使唄。”孟勝樂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郭江出聲:“你再仔細想想,真準備把他帶上啊?有他在,咱手裡就有救命砝碼,他要是沒了,咱今天真的難說能活著離開。”我轉動兩下脖頸點點腦袋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