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不平的山路,吱吱嘎嘎作響的農用三輪,成片成片綠油油的農田,時不時能聽到的鳥叫聲,讓我們仿佛置身於某副山水畫中。衣著樸素的三男一女,組成了這次南行的新隊伍,我們比來的時候更特麼像取經小分隊了,不同是這回多了個騎車子的“女悟淨”。這邊的山不同於北方的巍峨壯觀,也沒有山城那麼陡峭絕壁,反而有點像南方的女人似的處處透著小家碧玉和靈氣,而且山路也並不是特彆難走,遇到比較大的鴻溝時候,我們就合夥抬車,騎累了,大家就找個樹蔭休息一會兒。臨近晚上的時候,我們抵擋到矮山的半腰,閆詩文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朝我們道:“過了狗牙山,再走十幾裡地,就是芳村客運站,然後咱們可以坐地鐵去廣州,我都打聽過了,乘地鐵不需要身份證,隻要咱身上沒有違禁物品很順利的。”我瞟了眼四周,征求意見似的望向其他人道:“晚上看不清道,要不咱找個地方露營吧。”“再往前走兩三裡地,有個道館,廟祝爺爺人很好的,我們可以去那裡過夜。”閆詩文想了想後,抻手指向前方道:“我小時候經常和爺爺到山上鍛煉,不過每次走到龍騰觀,我就累的不行了,從來沒翻過狗牙山。”盯著滿頭大汗的閆詩文,劉博生略微詫異的問:“你長這麼大沒離開過鎮子嗎?”閆詩文眼露哀傷的點點腦袋:“小時候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總帶著我去廣州送貨,他們沒了以後,我臉又變成了這樣,就很少出鎮子了,好像已經七八年沒出過鎮子了吧。”陸國康點燃一支煙,語氣篤定的開口:“詩文,等咱們落下腳,我就幫你聯係整容醫院,相信一定可以幫你恢複原貌的。”沒有女孩子是不在意容貌的,更沒有哪個女孩子樂意一直醜下去,當聽到自己可以恢複原樣時候,閆詩文的眸子裡躍過一抹驚喜。不過他遲疑幾秒鐘後,咬著嘴唇輕聲呢喃:“我在網上查過,我這種情況想要根治需要很多錢的,陸哥你”我笑盈盈的擺手:“哈哈,放心吧,你陸哥可是個腰纏萬貫的大老板,隻是暫時落魄而已。”短暫休息過後,我們再次啟程。行進沒多久後,就看到一座古樸破敗的道觀,道觀坐落在一片林子的當中,可能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道觀外圍的院牆有些地方都坍塌了,觀裡隱約可以看到有亮光。在閆詩文的帶領下,我們先將三輪車藏好,隨即跨進觀中。和我想象中淩亂不堪的場景不同,道館的小院很乾淨,青石板鋪成的地麵一塵不染,一棵枝丫茂密的紅楓樹立在院中,空氣中若有似無的彌漫著焚香味。不過真的很小,除了一進門就能看到的三清祖師正殿以外,隻有左邊還有一間偏殿,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房屋建築。“先等一下,我去找廟祝爺爺。”閆詩文清了清嗓子,徑直朝正殿走去。我仰著腦袋觀望正殿兩旁的木匾。左邊上書:道經無塵風自掃,右邊鑿刻:山門不掩歲常在。雖然沒讀懂是什麼意思,但我煩躁的心情卻一下子變得輕盈很多。不多會兒,一個身著樸素便裝、腳踩方口布鞋的老者就和閆詩文一起走了出來。我斜眼打量老頭,感覺他至少得六七十歲,頭發和胡子都花白,後背稍微還有點佝僂,既沒有傳說中道士該有的仙風道骨,也沒穿什麼道袍步屐,身上更沒任何菩提子、寶劍和拂塵之類的掛件,單從賣相上來說,完完全全就是個村裡再普通不過的老人,難怪這地方香火沒多旺盛。“大師好。”“仙師好。”跟我的不屑不同,陸國康和劉博生好像挺信這種東西的,忙不迭起身打招呼。老頭欣然一笑,擺擺手道:“我可不是什麼大師,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守觀人,你們晚上就在偏殿歇息吧。”我們也沒囉嗦,直接走進偏殿的小屋,屋內隻有兩張小床,閆詩文睡一張,我們仨擠一張,簡單幫著我們收拾一下後,閆詩文就和老道一塊準備晚餐去了。“這地方不錯,有山有鳥。”陸國康盤腿坐在床沿,又開始裝起了文化人:“待我了無牽掛,從此就退隱深山老觀為家,了卻人世繁華,忙時修籬種花,閒時小酒清茶。”劉博生不解風情的吧唧嘴:“那死時呢?就爛在屋裡嚇唬人呐?”“跟你對話真費唾沫星子。”陸國康眨巴兩下眼睛,背著手慢慢踱步走出屋子。我懶散的躺在床上打趣:“沒看出來老陸還挺有文化的哈,這小嗑嘮的一句比一句硬。”將近一個多月沒睡過床,此刻躺下來,我感覺渾身的細胞好像都在朝外擴張,舒服的簡直想要呻吟。劉博生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嘟囔:“他有個雞兒文化,最高學曆就是胎教,連特麼字都是自己翻字典學的。”這段時間,他倆的關係火速升溫,因為倆人都愛裝逼,在這一塊總有聊不完的話題。閒扯沒一會兒後,閆詩文招呼我們吃飯。劉博生打著哈欠坐起來壞笑:“還彆說,隊伍裡有個女人就是不一樣哈,最起碼再也不用老啃乾麵包喝涼水了。”“嘿嘿”我搓鼻一下沒吱聲。該說不說,這閆詩文除了模樣不是很能直視以外,性格方麵真的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媳婦,每每看到她,我都會禁不住想象江靜雅此時到底在乾嘛。院子裡的石桌上,幾盤素到極點的青菜散發著熱氣。我們幾個餓了一路的饕鬄,很沒吃相的直接大口朵頤。那老道的飯量很小,夾了沒幾口菜,就放下了筷子,還笑盈盈的跟我們說他懂辟穀。看老頭裝的跟個修士似的,我忍不住想逗逗他,隨手抹擦一把嘴唇笑問:“大師懂五行八卦不?吃完飯以後能不能幫我批個字。”“那是江湖術士們才會做的事情,不足以信。”老道微微一笑搖頭道:“當然如果你對前途未卜,想要求份慰藉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批幾句話,你出字吧。”我捏著下巴頦猶豫,毫不猶豫的念出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字:“我出想字怎麼樣?”老道盯著我的眼睛開口:“橘通木,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寓意你的路在南方,目為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方為上道,是指你要做的事情需要多看多聽,而木目壓心,則為猝,凶險、荊棘,暗寓這條路會很坎坷,但成功之日必定心想事成。”當老道說出我的路在南方時候,我禁不住一陣詫異,因為來時我們特意叮囑過閆詩文,千萬不要把目的地告訴任何人,所以他肯定是不知道的。我深呼吸一口氣問道:“也就是這條路不好走對麼?”“這世上沒有任何一條路好走。”老道輕撫花白的山羊胡,輕吹一口氣道:“送你幾句話吧。”我收起之前的輕視,忙不迭點頭:“您說。”“稍等。”老道起身,徑直朝正殿走去。不多會兒,他捏著一張寫滿字跡的白紙遞給我。我定睛一看,上書四行篆書:南方歸來勢必起,血灑七步淚漣漪。金戈鐵馬會有時,扶搖直上葉避日。見我目瞪口呆的盯著白紙上的字跡,老道輕聲道:“氣運這東西會隨著人的變化而變化,不需要太在意,也毋需放在心裡,人生其實就是一場修行,修心不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