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咆哮,錢龍一邊奮力搡開我,瞪著眼珠子指向眼鏡男:“是男人你特麼今天弄死我!”錢龍要犯起虎逼勁兒來,彆說我了,九頭牛也照樣拉不回來。我擋在兩人中間,不停的朝眼鏡男道歉:“白哥白哥,您千萬彆跟他一般見識..”我話沒說完,眼鏡男猛地撥拉開我,一腳“嘭”的蹬在錢龍的小腹上,錢龍踉蹌的倒退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楞了幾秒鐘,跳著就撲向眼鏡男,如同八爪魚一般從後麵摟住他的脖頸往後壓,同時朝著錢龍惡吼:“乾他!”平心而論我確實挺怕他的,可既然已經講不清理了,那隻有拿拳頭說事。錢龍忙不迭爬起來,掄起拳頭就往眼鏡男的臉上砸。不知道為啥,眼鏡男竟然沒動彈,任由錢龍一拳鑿在他臉蛋上同樣錢龍可能也有點懵逼,遲鈍幾秒後,又是一拳砸向眼鏡男,這一下直接將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框給打飛。眼鏡男歪了歪腦袋喝叫:“就這點力度?來,再用點勁兒!”“去尼瑪得,裝神弄鬼!”錢龍又是一拳揮了上去。連續懟眼鏡男五六拳後,他的鼻梁和嘴角被打破,輕蔑的衝呼呼直喘粗氣的錢龍冷笑:“你打完了吧?那換我了!”話音未落,他突兀攥住我摟在他脖頸上的手腕,後背往下一拱,一記利索的“過肩摔”將我重重拋起,我還沒明白咋回事,整個人就倒飛而起,接著重重砸在地上。“誒喲臥槽..”我的後脊梁跟水泥地麵來了次親密接觸,疼的我忍不住來回翻滾,感覺脊梁骨好像都折了一樣的痛苦。另外一邊,眼鏡男身體往前猛跨兩步,一隻手揪住錢龍的衣領,另外一隻手攥成拳頭,衝著錢龍的臉頰“咣咣”就是幾記重拳。雖然乾不過,但錢龍一點不虛,邊挨揍邊掙紮身體還手,很快兩人從廁所一直打到門口,掙紮中錢龍被眼鏡男一個擒拿按住胳膊扭到地上,但嘴裡仍舊不閒著的罵咧:“麻痹的,我最好弄死老子,不然我特麼..”“乾什麼,你們在乾什麼!”就在這時候,鐵皮門外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兩個全副武裝的“管理員”衝進來,奮力將他倆給分開。負責我們屋的那名管理員指著我和錢龍厲喝:“你們乾什麼?吃飽了太閒是吧!”錢龍抻手抹擦臉上的血跡解釋:“報告政f,是他先動手打的我。”“閉上你的臭坑!”管理員一腳橫蹬在錢龍身上,皺了皺眉頭看向眼鏡男,態度和藹的出聲:“七爺,咱們出去聊幾句?我們大隊長說有點事情想請求您。”“可以!”眼鏡男輕描淡寫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撿起剛剛被打飛的眼鏡框重新戴上。給眼鏡男戴上手銬和腳鐐後,管理員回頭朝著我和錢龍臭罵:“你倆馬上把屋裡收拾乾淨,待會我再找你們算賬!”“我尼瑪..”錢龍惱火的剛要罵娘,我趕忙攔下他,朝著對方點點腦袋:“好好好,我們這就收拾。”“咚!”鐵門重重關上,屋裡隻剩下我和錢龍倆人,我痛苦的捂著後腰嘟囔:“你說你也是,明知道整不過人家,非要冒充雞毛的大尾巴鷹,之前咱倆跟何佳煒鬨騰,人家好歹還勸過架,這下好了,滿屋子全變成敵人了。”錢龍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絲,背靠著牆壁爬起來:“我算特麼看明白了,這逼地方認慫沒用,你越慫彆人越敢欺負你,你自己算算朗哥,咱倆昨天後半夜進來的,這都挨幾波打了。”我揉搓半晌後背,有氣無力的也站起來,擺手招呼他:“行了,彆磨叨,趕緊收拾吧,我會想辦法的。”“誰愛收拾誰收拾,我特麼反正不乾了,就從這鋪上坐著等狗日的回來,看看他能把我怎麼著!”錢龍情緒完全失控,瘸著腿直接坐在眼鏡男的床鋪上吼叫。看了眼他,我無奈的搖搖頭,自顧自的開始收拾。他可以耍小性子但我不能,從這裡麵呆著,得罪了何佳煒他們是小事兒,無非挨幾頓打罷了,但要是招惹了管理員,我估計我倆以後連堪比泔水的菜湯都喝不上。一直捱到中午吃罷飯,眼鏡男才被兩個管理員送回來。進屋看到錢龍竟然躺在他的位置上,這家夥的臉色瞬間變了。錢龍嘴裡叼著從眼鏡男枕頭底下翻出來的煙卷,眯縫眼睛冷笑:“回來了啊老鐵?來,咱倆繼續唄!”生怕錢龍會吃虧,我條件反射的佝僂起腰杆,隨時準備進攻。出乎我意料的是眼鏡男並沒有大發雷霆,反而舒了口濁氣,語調平靜的開口:“這張床是我的專屬。”錢龍鼻孔擴張,呼呼噴著粗氣咒罵:“專屬多個**,往後我就在這兒躺了,你能咋地吧!”眼鏡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輕笑:“每間重刑號裡都有一張死刑犯的專屬床鋪,也叫死人坑,你如果不嫌晦氣的話,那就繼續躺吧。”“啥玩意兒?”錢龍一屁股從床上彈了起來。眼鏡男指了指被子道:“不信的話,你可以聞聞被褥,是不是一股子屎尿味,不管什麼級彆的角色,行刑前的頭一天晚上都會嚇得大小便失禁,這床被褥不知道送走過多少人了。”錢龍忌諱的又往旁邊退了兩步,跺著腳咒罵:“滾你麻的,跟我講聊齋呢是吧。”眼鏡男沒有理會錢龍的謾罵,慢悠悠坐回自己的鋪上,點燃一支煙歎氣:“我日子不多了,不想傷害任何人,你們也彆招惹我,等大煒晚上回來,我跟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讓你倆出來睡。”聽到他的話,我和錢龍同時一愣,按照我設想的劇情,他回來即便不揍我們,肯定也會挑唆何佳偉那幫人動手,可咋也沒想到他的態度竟然發生了三百六十五度的大轉變。看我倆眼神呆滯,眼鏡男吐了口煙圈感慨:“見好就收吧。”錢龍吸了吸鼻子,雙手搓著手掌乾笑:“不是老哥,你突然變的這麼溫柔可親,整的我都有點不會玩了。”眼鏡男掐著煙卷,又使勁嘬了口後解釋:“剛才劉隊長跟我聊了幾句,說你倆倒黴,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本身就是挺普通的打架鬥毆案,愣是給扔到了重刑監,我也曾經像你們這麼委屈過,好好的,見好就收吧。”我和錢龍對視幾秒鐘後,錢龍表情愧疚的走到眼鏡男旁邊,抻出一隻手道歉:“那啥老哥,之前我說話確實挺刺耳的,我給你賠不是了,咱以後就當哥們和朋友處,你日子不多了,有啥需要的儘管跟我們提,等我們家裡人來探監的時候,你想吃啥想喝啥就告訴我。”瞟了眼錢龍遞過來的手掌,眼鏡男楞了幾秒鐘後,跟他握在一起,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很怪異的笑容:“朋友..多少年沒聽過這個詞兒了,嗬嗬..”錢龍的性格向來都是這樣,拚起命來天王老子都不鳥,善良起來可能比小姑娘還多愁善感,莫名其妙的冰釋前嫌後,錢龍坐在旁邊的床位上,朝著眼鏡男問:“老哥,你從這裡麵蹲多久了?”眼鏡男仰頭回憶半晌後苦笑:“過完今年就是第四年,不過我沒機會過年了。”“咱不聊這麼喪氣的話題了。”錢龍雞婆似的繼續問:“你是不是會功夫啊?”他從枕頭底下翻出來煙盒,自己點上一支,同時還拋給我和錢龍一人一支,點了點腦袋微笑道:“嗯,我從小就練外家拳。”我盯著他和錢龍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心頭泛起一抹疑惑。也不知道管理員們究竟和這個眼鏡男聊了些什麼,出去一趟再回來後,他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完全變了,之前的他像個遲暮的老年人一般死氣且陰鬱,可現在他好像變得有了幾分生機,而且好像還挺樂意跟錢龍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