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8 生活要有儀式感(1 / 1)

頭狼 尋飛 1595 字 2個月前

說完話以後,老爺子拍了拍我肩膀,趿拉著布鞋走出消防通道。我使勁嘬了口煙嘴,盯著騰起並且迅速在腦海中散去的白煙,苦笑著搖搖腦袋,也迅速站起身子走了出去。病房門口,錢龍已經換好了自己的行頭,翻毛的棕色皮夾克配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歪歪扭扭的套著一雙大頭鞋,腦袋上扣頂湛藍色的棒球帽,猛地一瞅頗有點嘻哈歌手的風範兒,此刻正滿臉掛笑的跟我爸在聊天。看我耷拉著臉頰出來,錢龍走過來輕懟我一拳想,笑嗬嗬的說:“都弄利索了,大俠、蛋蛋和你內個兄弟先下樓等咱了。”“走吧。”我抓了抓後腦勺,側頭望向我爸問:“爸,我送你回去吧?”我爸背著手,沒好氣的驅趕:“你們走你們的,我到古玩市場溜一圈,明天中午要是有時間就回來吃頓飯,記得喊上這個癟犢子和**。”和中國許多傳統的父親一樣,我家老爺子在人前向來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外人看起來像是在拉架子,其實就是靦腆,偶爾沒大沒小,也隻是在喝完酒之後,當然並不是說他這樣的爹就不懂得心疼孩子,相反這類男人比很多女人更細膩,隻不過他們表達的方式有些笨拙。錢龍很有眼力勁的攙住老頭的胳膊打趣:“一塊下樓唄叔,我正好想問問怎麼蒸冰糖雪梨,我對象這段時間老是咳嗽,醫生說是肺火。”提起來做吃的,老頭馬上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咧嘴笑道:“蒸冰糖雪梨,主要看梨,彆使雪花梨和皇冠梨,用秋月梨最好了,另外就是冰糖你不能用那種大塊得..”我替錢龍拎起行李袋,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親爺倆,我是租來的呢。瞅著老頭日漸佝僂的背影,我的心臟莫名顫了一下,以前我一直都認為我爸挺壯的,可不知道為啥這次從緬d回來,刹那間感覺他老了很多。他再也不能像過去似的,一頓電炮飛腳踹完我還不帶喘粗氣,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爭論不過我就氣急敗壞的吼出“我是你爸,你就得聽我得”那樣粗暴言論。歲月並沒有眷顧他,該有的皺紋一道不少,該蒼白的兩鬢,一絲未減,陡然間一股子說不出的挫敗感席卷我的全身,我總在告訴自己、告訴旁人,努力再努力,就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可現在我除了讓他擔憂這件事情做的最成功以外,彆無長處。不知不覺中,我們走到醫院門口,老頭拍了拍錢龍的後背道:“你就照著我跟你說的法子蒸梨,保證三天之內出效果。”錢龍賊兮兮的舔了舔嘴角打趣:“好嘞,我要做不好的話,回頭您給我們做,我讓我對象讓你那吃去。”“行啊,反正我一天閒的沒事乾。”我爸爽朗的笑應,隨即回過腦袋看向我瞪眼:“瞅瞅人家錢龍,再看看你自己,一天天家沒照顧好、對象沒陪好,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麼!”錢龍趕忙替我說話:“老爺子,這你可就大錯特錯了,要是沒朗哥朝九晚五的忙碌,我彆說住院了,上診所打點滴都得借錢,我們這幫人現在能夠吃得好穿的帥,全憑他了。”“切!”老頭不屑的拿鼻子哼了一聲,朝我勾勾手:“過來。”生怕老爺子再對我動粗,錢龍趕忙勸阻:“叔,在醫院大門口呢,咱有啥話好好嘮,他都這麼大的人了,您彆動不動就翻臉。”“用你說,我不知道給我兒子留麵子呐。”老頭橫了眼錢龍,歎氣手掌在我肚子上輕輕拍打兩下腳印,聲音很小的呢喃:“今天我有點著急了,不過也賴你,忙完這茬子,帶小雅出去玩玩,人家姑娘對咱倆爺倆不錯,我身上的衣服,櫥裡的衣裳全是她給買的。”我抽了抽鼻子哽咽:“嗯,我知道。”老頭歎口氣道:“老爺們,擱外麵再苦再累都得挺著,誰讓你是帶把兒撒尿的,但回家以後就得有回家的樣子,你這樣式得,彆說人家小雅家看不上,換成我是小雅她爸都不能答應把姑娘給你,煩了累了不知道跟誰聊心事,就你爸打電話,老子上個月交了五百多塊錢的電話費,現在還剩四百九呢。”“嗯。”我鼻子一酸,竭力把眼珠子往上瞟。“走了,聽人家說古玩市場真能淘到好寶貝,萬一老子運氣好,買上康熙爺用過的夜壺,到時候咱全家一塊去外國玩去。”老頭替我係上胸口的兩顆扣子,笑盈盈的轉身朝旁邊的車棚走去。不多會兒他騎上電瓶車,悠哉悠哉的哼著小曲駛向路口。我杵在原地楞了良久,才搓了一把臉頰道:“走,回夜總會。”坐進車裡,錢龍拿膝蓋碰了碰我嘟囔:“說你多少遍了,沒事彆老惹老頭生氣,你就是不聽,怎麼樣是不是又挨耳摑子了?”我摸了摸臉頰淺笑:“我還真希望他能每年都甩我兩耳光,一直扇到一百歲。”錢龍摟住我肩膀哈哈大笑:“儘**瞎扯,就咱老爺子這身體狀況,最起碼扇到你二百歲,不帶大喘氣得。”前麵開車的王鑫龍咧著大嘴,四六不分的念叨:“我覺得能扇到一千歲,沒聽人家說嘛,千年的王八萬年龜,這邊人不是動不動就罵龜兒子嘛,我覺得不是貶義,可能是種美好的祝願。”我楞了一下,隨即一揮胳膊大喝:“揍他!狗日的居然敢跟我爸動手..”蛋蛋和錢龍立馬撲起來,撥拉王鑫龍的後腦勺,性格稍微有點內向的賀兵俠坐在旁邊隻笑不吭聲,不管咋說,錢龍能夠安然無恙,也算是我回山城以來碰上最高興的事情。“彆鬨,再打我,我可急眼昂,小心給你們全送回老家..”“還敢犟嘴,薅他頭發..”破舊的金杯車在泊油路上畫著“之”字路線,車內我們的歡笑聲蕩出來老遠。生活這個婊砸,有時候摑的耳光確實挺疼的,但好在給的糖果也挺好吃,雖說這把我們被葛川給壓製住了,但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兩家場子也化險為夷,這就叫幸福。把車子停到夜總會的停車場,我給三眼、中特、盧**分彆去了個電話後,就拽著哥幾個朝街口的燒烤攤走去。比起來精致到讓人不敢直視的高檔菜肴,我更喜歡從路邊攤上喝酒罵娘、吹牛還侃,用當下比較流行的網絡語說,生活要有儀式感,而“粗獷”就是我們這幫人的儀式。我在心裡打定主意,讓錢龍再去賠禮道歉肯定不可能,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下去大不了我過去賠個禮,往後我們儘可能的改變自己做事的方式,我帶上哥幾個正正經經的做生意賺錢,多點少點都無所謂,關鍵是踏實,就是不知道命運會不會真能遂人意願。路過斜對麵的“今生緣”門口時候,我看到一大群裝修工人正從裡麵加班加點的乾活,外麵裝潢基本上已經完成,金燦燦的牆麵透著一抹奢華,拱形的門樓看起來比我們的夜總會更加大氣。從門口停駐了大概十幾秒鐘,我們剛打算離去的時候,一個頂著大光頭的瘦巴巴身影走了出來,竟是消失多日的易老大。不過他並沒有看著我們,正衝著一個工頭嘰裡咕嚕的在交代著什麼。錢龍搡了我一下,吧唧嘴:“閃嘍閃嘍,省的待會再反胃。”就在這時候,一襲灰色緊身西裝的楊晨走店裡麵走出來,笑盈盈的直奔我們而來:“喲嗬,這不頭狼夜總會的王總和錢總嘛,怎麼著來我們店刺探商情呐?”錢龍翻動兩下眼皮,不屑的懟了一句:“怎麼著,你店裡麵是藏汙納垢,還是金屋藏嬌了,生怕被人看著似的?”楊晨不氣不怒的拍拍手鼓掌:“嘖嘖嘖,這有身份的人就是不一樣,錢總現在說話都會用四個字的成語了,可喜可賀!”錢龍歪著膀子咒罵:“來,我再送你四個字,透你老母!”沒等楊晨吱聲,易老大馬上像條大狼狗似的撲了上來:“媽賣批,你啷個意思?”易老大的手剛抓向錢龍,王鑫龍已經一個健步跨出去,直接推開他的胳膊厲喝:“滾滾滾犢子,嘴裡特麼一股大蒜味,你跟誰倆嗚嗚渣渣呢..”“怎麼了楊總!”“誰特麼鬨事啊!”今生緣的店裡麵立時間“騰騰”跑出來六七個耳垂紮洞、手臂刺青的小年輕。“草泥馬得,你行啊!”“日特個先人板板,乾一下唄!”幾個年輕衝到楊晨前麵,一人從腰後摸出一把卡簧,氣勢洶洶的罵叫。瞅歲數幾個小夥兒都不大,也就十七八歲,這個歲數的小家夥都是生慌子,格外在乎旁人的眼光,屬於急於表現自己,做事從不考慮後果的那種,跟他們茬架,贏了我們沒麵,輸了更特麼丟人,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意義。“乾什麼?都滾回去。”楊晨皺了皺眉頭,臉色不耐的嗬斥一句,接著看向我笑道:“孩子不懂事,王總千萬彆介意,要不你們進來坐坐?順便提點提點我們應該怎麼裝修?”瞟了眼楊晨陰陽怪氣的模樣,我擺擺手道:“走了,沒必要的事兒,提前預祝楊老板開業大吉、生意興隆。”我剛轉過身子,一個耳朵上紮滿圖釘的小夥突然攥著卡簧朝我後腰攮了上來:“你個哈**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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