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昆的聲音,我刹時抖了機靈,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沒在動彈。接著就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接著“嘭”的一聲輕響,搭在我肩頭的那匹狼直接騰空飛起。“嗚嗚..”悲鳴著倒在兩三米開發的地上,半晌沒能爬起來,可想而知我這便宜師父究竟有多大個腳力。“一點常識都沒有,狼的舌頭上有肉刺,不知道啊?”林昆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往後一拽,直接從腰後掏出來一柄手槍,照著天空“嘣嘣”連開兩槍。土坡上正和天道廝殺的頭狼和另外幾隻土狼馬上停止了攻擊,紛紛側目望向林昆。而天道滿身全是紅豔豔的鮮血,分不清究竟是他的還是狼的,已經無法站直腰杆,身體疲憊到近乎虛脫,土坡上躺了三四條狼,還有兩條似乎被踹折了腰,掙紮著想站起來了,可總也不能成功。一襲麻衣的功夫衫的林昆左手匕首右手槍,宛如一汪大海似的杵在原地,看似笑逐顏開,但誰都能感覺出來他的波濤洶湧,沉寂幾秒鐘後,他朝著天道出聲:“過來!”他的聲音好像有股子特殊的魔力,讓人打心底會產生一種莫名的盲信。天道頓了頓,隨即佝僂身體,耷拉著兩條長臂,慢慢朝我們的方向走過來,完全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幾條餓狼。這時候一條灰狼,突然一躍而起,試圖從後麵攻擊。“小心!”我禁不住喊出聲。“嘣!”林昆手起槍響,那匹騰空的灰狼直接“嗚嗚..”低鳴的跌落在地上,掙紮兩下沒了聲息。“嗷嗚!”頭狼的昂起腦袋,瞪著腥紅的眼睛怒視林昆,另外幾條狼也紛紛前腿向前平趴,撅起屁股,擺出一副向下俯衝的架勢。林昆舉起手裡的鐵槍,向前一步,猛地拽開自己的衣襟輕喝:“畜生,我第一次走進這片林子的時候,你還是一條小狼崽吧,還記得我麼?大概也在這個地方,我和你戰過,那次你落荒而逃!”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林昆的胸膛有幾條跟燙傷似的可怖的傷口,隻不過早已經長好痊愈。那匹頭狼側脖望向林昆,嗜血的眸子裡竟出現一抹波動。“那次,我差點被你咬死。”林昆就像是跟一個同類對話一般,仰嘴低語:“但你應該還記得我親手屠了你的幾隻兄弟姐妹吧?也正是通過那次,我重獲自由,我應該感謝你。”頭狼的鼻息間陡然發出“咕咕咕..”的莫名低嘯,同時站直身子,來回踱步,一對冰冷的眸子綻放著腥紅的血芒,我感覺它的情緒好像越來越暴躁。“你們吃人是為了活著,我們宰你同樣是為了生存!”林昆掃視一眼幾匹惡狼,深呼吸兩口道:“走吧,走了至少還可以延續族群,否則我就屠了你滿族。”那匹頭狼朝後踱了幾步,轉過身子,我以為它要知難而退,誰知道它隻是走出去幾步,就又調轉腦袋,臥在地上,仰天引頸長嚎:“嗷嗚!”幾匹原本試圖進攻天道的幾匹灰狼同時起身,側身望向頭狼。“嗷嗚!”頭狼端坐土坡再次嗥嘯,一抹殘月仿佛就在它的身後,淒美、蕭瑟。幾匹灰狼聞聲,轉身就朝旁邊的灌木叢慢慢趟去,隻是走幾步就會回頭看了眼那隻頭狼,直至幾匹灰狼徹底沒了身影,灰黑色將近一米多長的頭狼陡然起身,瞪眼慢慢朝我們邁來,準確的說它應該是直衝林昆。這時候,天道也恰好腳步踉蹌的走了回來,我趕忙一把攙住他。剛才距離的遠我沒看清楚,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右大腿血肉模糊,被硬生生的啃掉了一大塊肉。“嗚!”頭狼速度不快,但是很有節奏的麵視林昆不到兩米遠,兩條前腿繃曲弓下,白森森的尖牙在月光下散發著慘淡的光澤,我竟然從這頭牲口的眼神看到了孤傲、蒼涼和無儘的戰意。“唉..”林昆輕歎一口氣,言語中透著無儘的惋惜:“何必呢,明知是死還非要戰!”頭狼仿佛聽懂一般,發出“嗚咽”聲輕輕回應。“罷了,等我出去,一定會向上麵申請,把你的族群全部遷回北方。”林昆丟掉手裡的匕首和槍,猛然提高嗓門:“來吧,找回屬於你的榮耀!”“嗚!”頭狼一躍而起,兩隻鋒利如刀的爪子徑直撲向林昆。林昆身子微側,一記炮拳直接砸在頭狼的腦袋上,頭狼“噗”的一下重重跌在地上,但沒有任何猶豫的爬起身,使勁晃了晃腦袋,再次衝著林昆撲起,張大血盆大口。林昆攔腰將它抱住,一記抱摔再次將它狠狠砸在地上。頭狼仍舊沒有屈服,又一次爬起來,佝僂身子撲向林昆。看到這裡,我不知道為什麼眼角濕潤了,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段在網上泛濫的話:狼若回頭,必有緣由,不是報恩,就是複仇!誠然,這些狼確實凶殘到極點,嗜血到令人膽寒,可它們和我們又有什麼區彆,同樣都是被圈養在這片密林裡的玩物,我相信外麵的人肯定可以通過什麼方式觀察到我們,不然林昆不會出現的這麼及時。狼群本該馳騁在遼闊的草原,奔波於深山密林,可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什麼,被迫來到這裡。既然無法反抗命運,那它們就隻能朝著命運亮出獠牙,哪怕戰死!那匹所謂的頭狼和林昆根本不是一個級彆的對手,它一次又一次的被拋摔在地上,又像個男人似的一次又一次的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瘋狂的進攻,拚命的嚎叫。癱坐在地上天道抿著嘴巴,歎了口氣苦笑:“它在求死..”又一次被重重摔砸在地上後,那匹頭狼的一條後腿好像已經斷掉了,費了很大勁才爬起來,滑稽卻又令人心酸的站在原地,搖搖欲墜,感覺一陣風可能都能將它刮倒,但仍舊歇斯底裡的長著嘴巴,不過它已經停止了攻擊,反而朝著林昆發出“嗚嗚”聲。嗚咽著,那條狼前腿平趴在地上,感覺像是哀求著什麼。“走吧,我會讓人送你回故土。”林昆搓了搓臉頰,朝著頭狼擺擺手吆喝:“回到北方繼續做你的皇族。”“嗚..”頭狼趴在原地沒有動彈,喉嚨裡似乎發出一陣像哭一樣的嗚咽聲。林昆瞟了它一煙,搖搖頭,轉身朝我們方向返回。哪知道他剛一轉過來腦袋,頭狼“蹭”的一下再次躍起,隻是這回它跳的弧度明顯要低很多,林昆猛然側身,大胳膊往後一胡掄,將那匹狼重重掃在地上,落地的時候那匹狼“嘭”的一下撞在一塊巨石上麵,發出“嘎嘣”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嗚..”頭狼側身躺在地上,腦袋竭力前傾,但再也沒能爬起來。林昆深呼吸一口氣回過腦袋,盯盯的注視著頭狼。一人一狼就那麼直愣愣的望著對方,最終林昆鼓著腮幫子吹了口氣,邁步走回我跟前,撿起來地上的手槍,又挪動到頭狼的麵前,槍口指向對方,閉眼呢喃:“一路順風老朋友。”“嘣,嘣!”兩聲悶響,驚飛了不遠處叢林的飛鳥,在空地上擴散。我再也沒忍心去多看,扭過去腦袋,淚水如同決堤一般淌落。林昆慢慢轉過來身子,嘴唇蠕動:“一凜玄毛絕壑叢,千尋幽碧認重瞳。雲巔獨嘯霜晨月,大野孤行雪地風。”我看到他的眼角噙著一抹熱淚,鼻子紅通通的,邊往我們身邊走,他邊掏出手機不知道跟什麼人撥通號碼:“我申請從今天開始,煉獄永不再投放土狼,如果上麵不同意,我要求卸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