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等你（上）魚淺大概對自己之前打頭陣踹門一事還有些在意, 就想為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行徑解釋一下, 一臉誠懇：“先前我睡去了, 神器倒不曾關閉，接到了洛姑娘你的短信。隻是夜裡我的神器無甚聲響，不曾及時聽到, 等起身時瞧見你的短信，已然有些遲了。”洛神其實對這個中的來龍去脈早已知道了個差不離。不過她了解魚淺，如果不給魚淺一個親自說清楚的機會，魚淺恐怕還得再記掛一陣子, 就安靜地聽她說。魚淺背書似的, 看來是剛才站在門外時醞釀了好一陣, 接著一板一眼道：“我便立即出得門來。誰知正要下樓時竟聽到二樓陡然響起那般震耳之聲，一時間大家俱都被驚醒，皆往二樓聚集。我給大家瞧了洛姑娘你的短信, 又見你們兩房門緊閉, 那震耳聲響正是出自你們房間, 而你先前短信中言說有什麼潛進來了, 正往二樓來, 讓我去告知其他人之類的。當時距短信又過去了一段時間，我們便以為那危險已然到了房間內, 料想情勢定是緊張, 心急之下，隻得選擇踹門而入，沒想到竟將你們撞倒了, 實在是對不住。”長生也歉疚地連連點頭：“正是，正是如此。”她們兩人低眉順目地站在那，一個道情況，一個說配合，認真得不得了。洛神等她們都說完了，覷了一眼她們的麵色，這才道：“無礙，你們也是為了我和清漪的安危著想。且我要多謝你們才是，那東西曉得你們過來了，立刻逃了，才未釀成大禍。”長生臉上略略有了些喜色，小心翼翼地問：“真的麼？”洛神頷首。長生這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所以我們不曾闖禍，反倒立了功勞，是麼？”“自然是的。”洛神微微一笑。長生和魚淺頓時都高興起來，也不再問什麼了。千芊卻是個心思彎繞的人，笑得眯了眯眼，早已在旁邊看了個透徹。那東西會逃走，和樓裡住的人突然熱鬨起來確實是有很大關係的，不過她知道洛神特地將這一點拎出來，其實主要還是為了安慰長生和魚淺，令她們不至愧疚。否則依洛神和師清漪的本事和膽量，以往如果遇到這種東西，必然會籌措完備，儘量出其不意地將其拿下，又怎麼會以現在這種特地喚醒樓中眾人的辦法將那東西趕跑。除非現在師清漪處境極其危險，洛神顧忌之下被牽製了行動，這才隻能讓那東西跑了。開門時瞧見的那雙戾戾紅眸，還有那捆縛的鎖鏈，一切不言而喻。千芊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洛神察覺到她的目光，朝她不動聲色地做了個手勢。千芊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洛神向眾人道：“我曉得你們定有許多疑惑，不過我還有要緊事，先得出去一趟，很快便會回來。待回來時，我們在一樓客廳再聚，到時會告知你們詳細。”頓了頓，又交待道：“我有一事相托。千芊和魚姑娘你們二人守在此處門口，切莫離開半步，但是莫要敲門，也莫要向裡頭說些什麼，隻安靜守著，待我回來便可。若萬一有什麼變故，及時通過手機告知我。”千芊什麼都明白，說：“放心。”魚淺也二話不說應承了下來，立刻走到房門邊上，將自己從上到下都站成了一尊門神的氣勢，手上還揣著那隻手電筒。洛神道過謝，又讓風笙和蘇亦上樓去看看雨霖婞，最後對長生道：“隨我來。”長生原本還是高興的，不過此刻看到師清漪門外竟然還需要有人守著，也猜到了什麼，麵色又低落了些。洛神走了幾步，察覺她沒有跟過來，回頭又低低叫了她一聲，她這才趕緊跟過去，和洛神一起下了樓。一樓沒有開燈，昏暗中一片寂寂的影，大門是緊閉的。九尾現在果然不在了。連帶著它看守的那個鳥籠子，也不在原來的位置上。長生當時睡得早，對一些事還不太了解，她看見洛神站在那片昏暗中，盯著一方空蕩蕩的角落打量，也不清楚洛神到底在看些什麼。不過她一向是很乖的，知道洛神在觀察四周，那麼洛神定然是有考量的，於是一直保持安靜，隻在後麵跟著。洛神打開燈，目光掃視了一遍，最後落到廚房那邊。一樓除了有間雜物間，還有一個大廚房，而這廚房還連了個後門，穿過這道後門，也可以到房子外麵去。走進廚房一看，後門竟然是打開的狀態，好似之前有人從這裡出去過，半開的門在地上投下一道凝固的影子。洛神若有所思，穿門過去，就到了房子後頭。夜裡的蟲鳴頓時清晰了起來，雨霖婞充滿起床氣的罵聲也在這種蟲鳴聲中此起彼伏。雨霖婞和那邊房子裡的刺頭對罵正酣，兩人的罵聲驚醒了附近人家養的驢子，驢子的哼哧聲很快也加入了這夜晚的多重奏。可不一會，雨霖婞的罵聲突然又消失了，想必是風笙和蘇亦到了樓上房間，將她勸了下來。這邊休戰，那邊和刺頭同在一樓的幾個男人嫌刺頭太吵，也衝過來將刺頭按著裝模作樣地揍了一頓，刺頭頓時也老實了。不過蟲鳴和驢子哼哧仍然清晰可聞，倒反襯得這村子更加安靜。洛神穿行在夜色中，她往哪裡走，長生就跟到哪裡。半路上洛神步伐變緩，問長生道：“怎地都不吭聲，就沒什麼要問的？”“有的，但是我見你在調查什麼，怕擾了你思路。”長生眼睛一亮。洛神了然於心：“看來問題還有幾個，最想問清漪，是麼？”長生點點頭，低聲道：“阿瑾此刻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你明明說不妨事，又為何讓人守在門口，想來阿瑾她……處境堪憂。”“清漪當時想必正貼門聽著，我不可當著眾人的麵直接說出她的狀況，否則她心中恐要越發的難過不安。”長生一愣：“阿瑾她在聽門？”洛神看她一眼：“你是被她一手帶大的，自小在她身邊黏著，還不曉得她這性子麼。”想到往昔，長生憂色中又顯出一絲笑意，道：“這倒是。”洛神道：“你心中曉得她此刻的境況便可，但莫要當著她的麵提及這些。”她的眸光似隨著夜色一起沉了沉：“她最怕旁人若知曉了……會懼怕她。”“我不怕。”長生搖搖頭：“我曉得阿洛你更不怕了。”洛神麵上浮起淡淡一絲笑意，眼中卻有些複雜，她看向遠處村民們那些房子在夜裡模模糊糊的輪廓，夜風輕輕拂動了她的發絲。長生則看著她，卻並不明白她現在想些什麼。之後的路上，洛神將從野草地開始，至那敲門東西的詳情一一與長生說了，長生這才對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有了全麵的認知。兩人從屋後繞到屋前，洛神抬頭看了一眼二樓走廊儘頭的窗戶，之前那東西就是從這扇窗子跳下來逃離的，她沿著這窗子麵對的方位，一路往前走。離開前坪，越過馬路，最後走到了馬路一側的田地邊上。這片田並沒有種植穀物，而是當做了菜地。洛神站在田埂上，點亮手機裡的手電筒進行照明，眼前是一畦一畦的菜，她看了一眼土質，大約是之前傍晚的時候有村民在這澆過水，夜裡氣溫也不高，這土質並不乾燥。前坪和馬路都很難留下腳印，隻有這菜地才可能揪出些蛛絲馬跡來。洛神目光在田地裡逡巡一番，看見其中一畦的壟溝裡現出淩亂的足印，這足印古怪，她尋了個角度，拍攝了好幾張照片，對長生道：“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