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地方,卻不享受任何互惠,乞顏部今天還有人在挨凍挨餓。乞顏部有刀,卻沒有軍隊。我們的女人和孩子都是士兵,卻因為寒冷而握不住自己的刀。乞顏部有心回家,卻被迦南山擋住了歸路。我們想和阿爾斯楞打一架,卻發現單憑自己過不了鐵翼。”她停下來,正立在辛弈的側前方。女孩子捏著自己垂腰的辮子,大方的笑,“要我們幫忙,我們要糧食,要碳火,要金子,要人手,還要你的紙狀誓言。”“我的誓言?”“你要在北陽軍和乞顏部麵前發誓,阿爾斯楞之後幫助我們通過迦南山,並且保證大嵐皇帝不乾預強迫。”然後烏雲其其格偏頭,“你的誓言會管用,你有這個權力,對吧,北陽的小燕王。”辛弈微沉,指尖摩挲著天道,“你們要的金子我沒有。”他道:“但我可以給另一樣東西。”烏雲其其格做出傾聽的動作。辛弈道:“商道。”敖雲忍不住插嘴道:“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太子商道隻為哈布格欽氏和他的狗大開門路,況且皮革、馬匹與金銀、糧食的交換一直被打壓低廉。一匹馬換回的錢,甚至喂不飽一條野狗。”“我不是指上津的這條。”辛弈仰頭看灰白的天,道:“我是說,嶄新的,能夠讓北陽和這裡都各得所需,不需要再靠來回打仗博取的商道。”敖雲沉默下去,烏雲其其格眼睛一亮,卻沒有因此轉變謹慎的態度,她道:“這件事情超出了北陽,你做得到嗎?”“現在做不到。”辛弈眼睛陡然銳利起來,“但是隻要阿爾斯楞退敗迦南山,我就能做到。”“如果你違背了你的話。”敖雲抬手砸在自己心口,“無論哪裡,我都會殺掉你。”辛弈抬臂同樣砸在心口,道:“我發誓。”因為後方地形部署,辛弈又留了一夜。次日敖雲帶他離開,兩人在馬上。“你和你大哥完全不像。”敖雲今日帶了彎刀,就在他跨側。辛弈沉頓一下,笑起來,“也許,更像二哥一點吧。”“我聽說你二哥是個讀書人。”敖雲側頭看他一眼,“你也不像讀書人。”沒等辛弈回答,他便繼續道:“我知道你大哥所有的戰績,但我並沒有見過他。宛澤邊有一塊巨石,原本是塊普通的石頭,自從辛靖之後,就被叫做‘畏境’,是令人畏懼的境地,也是令人畏懼的辛靖。”“令人畏懼?”辛弈卻回憶不起他大哥令人畏懼的時候。他隻記得他大哥的英勇和溫暖,是一直籠罩在他和三哥頭頂的保護,是在敬佩中會超越父親的人。不知道二哥是不是也這樣想。“我很討厭他。”敖雲直言,又頗為落寞道:“也很敬佩他。你們的皇帝為什麼要這麼做?”辛弈沒有立刻回答,赤業在雪上奔跑,風讓他的袍子翻飛,袖口下露出他握著韁繩卻失去小指的左手。他道:“也許,也是因為令人畏懼吧。”令人畏懼的辛靖。因為像是會超越燕王,無比耀眼的從北陽張揚閃爍,甚至超越了京都所有的同輩。耀眼的不像話,就會令人畏懼。也年輕的不像話,讓已經垂暮的年邁心驚膽戰。畢竟皇帝還能驅馬宛澤嗎?他已經連馬背都上不去了。可他重兵在握的兒子正當壯年,盤踞一方,又威望久遠,還有更加鋒芒畢露的兒子,一文一武,從朝堂到軍隊,從京都到北陽,無人不曉。什麼北陽尖刀、北陽鳳雛、燕王三少。每一聲讚揚都仿佛在嘲弄他的年邁和畏縮。明明是他的兒孫,卻要比他還名聲尊崇。這不是好兒孫,連他的太子都不如。令人畏懼。赤業跑得很猛,大約是這幾日被烏雲其其格愛護的太久,讓它一跑起來就像是要跑破天際,連風都不在乎。辛弈毫無遮擋的視野橫闊整個雪野,但是雪中有什麼東西晃了下他的眼,他猛然勒住赤業的衝勁。“敖雲。”辛弈調頭,“阿爾斯楞!”敖雲從飛奔的馬背上站立起身,放眼在遠處。白皚皚的遮掩讓人看不見其他顏色,但是他還是相信了辛弈,緊跟著轉頭。他們這一路有三百人,在雪野中不是個小目標。埋伏在雪下的人馬陡然爬起來,追上去。“他們在這裡蹲守的。”敖雲與辛弈並駕道:“晨時的巡視到不了這裡。”辛弈又突然勒馬,敖雲驚道:“你要做什麼?”辛弈道:“圍住我。”他說著拔出天道,“抓住我。”後邊的追逐已經靠近,敖雲當即調轉馬頭,拔出自己的彎刀,大聲令道:“抓住他!”辛弈的天道頓時劈砍過來,敖雲架刀,他比刀笑起來,“喂喂,這樣的力道連我妹妹都接得下,你真的是男人嗎?”辛弈一聲不吭,手上刀刀劈砍。兩人之間刀鋒撞擊一直炸響,敖雲之前說換做是他一定不會被砍掉小指,他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因為這樣撞擊間辛弈已經雙手握了刀,敖雲的臂力甚至要比阿爾斯楞更可怕。後邊的追兵已經趕來,敖雲的彎刀危險到甚至擦到了辛弈的脖頸,彎刀後的長腿一踹,辛弈就滾下馬背。敖雲的馬圍著辛弈慢慢地轉,他對來人道:“阿拉坦,你到我的領地上來乾什麼。”“敖雲。”為首的中年男人隻對敖雲頷首,目光陰鷲的落在雪地中辛弈的背上,道:“打擾,但是這是獅王的獵物。”“這是我跑馬時的野物。”敖雲目光沉下去,他的彎刀隔空直指向阿拉坦的眼睛,“誰準許你,紮答蘭的奴隸,直視我乞顏部首領的眼。”阿拉坦不悅地眯起眼,“我是獅王的下屬,不是奴隸。”敖雲露出雪白的齒貝,“難道你還想我和你稱兄弟嗎?羊圈雜種。”他說話時乞顏部的馬緩緩將追兵圍起來,阿拉坦察覺到了他的敵意,但他沒有打起警惕,因為這位曾經的王子對待紮答蘭部一向倨傲。他甚至上前幾步,試探性的靠近辛弈。“敖雲。”他在辛弈身旁蹲下身,“不要惹怒獅王。”敖雲嗤聲,卻隱忍似的握緊刀,垂了下去。阿拉坦露出滿意的神色,然而他還沒有低下頭去看“獵物”,後頸處就被獵物猛然摜按住,整個身體失重前墜,天道的刀刃瞬間沒儘他胸口。敖雲在馬上冷笑。“你該抹斷他的喉嚨,讓他嘗嘗不能說話的快感。”“真遺憾。”辛弈推開屍體,站起身,有些無辜的歉意,“來不及了。”剩下的幾百人還未回神,外圍的乞顏部刀已經從後抹斷了他們的喉嚨,就像遵從敖雲的話,整齊利落。作者有話要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