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跑的像風一樣快,大嵐近些年新進的馬匹全是大苑馬和北陽馬,卻配備不全。畢竟不是所有國家都能如同大苑一樣全民皆兵,人人養馬。所以相比進退突襲的靈活性,大苑在馬上已經勝了一籌。他們緊攻上津,隻怕是因為沒有帶更多的糧食隨行,要靠以戰養戰的方式打入大嵐。可辛弈這邊也同樣消耗不起,太子斷然不會幫他從京都調來充裕的軍糧,唐王在南方已然控製了糧倉。他隻有一個才合並不久已見生疏的北陽軍,以及分割三分之一的北陽。他比阿爾斯楞更加耗不起。他還要警惕南方的唐王。有人抱住了辛弈的腳,他手中的刀眨眼就從頂插了下去,腳上一鬆,那人就栽下去。血沾在刀上的模樣十分令人不舒服,辛弈覺得後肩的傷口裂開了。就在此時,他看見阿爾斯楞歸軍了。事不宜遲,他抽身翻回盾牆後。吳煜大聲道:“什麼情況!”辛弈推了他一把,自己也跟著推牆。他這一趕來,帶著從尚華街退來的不少人。漢子一齊抵肩,同時大喝,整齊跨步。那盾牆轟隆間動起來,快速的推向另一邊,朝著城門的位置瘋狂移動。突刺頂著撞木,竟將那頭的大苑兵推的後滑。“上熱油。”辛弈低聲對吳煜道:“讓弓箭隊上熱油,點燃了再射!”“那後備箭支不足怎麼辦?”吳煜悶聲咳了幾聲,“我們沒有後備箭!一旦上了熱油,就撿不回來了!”“撿?”對麵用力一撞,盾牆一震,辛弈撐力一大步,緊繃的唇線透露出他並不輕鬆,“根本沒有出去的機會。他們還有後路軍,主力都將集中在突破上津。”吳煜低罵一聲,回頭喝道:“燒油上火箭!燒死這群王八蛋!”火箭燃油,簌簌地從頭頂飛射出去。在那頭驚起大片叫聲,撞木也會變得燙手。“推!用力推!”吳煜大喊著,盾牆在這呼聲中勢如破竹,直衝城門。屍體從腳下絆過去,吳煜不及摔了個狗啃泥。他頂著的盾角一鬆,對麵猛然□□來一把彎刀,緊接著這一麵刺盾被蠻力掀開,露出大片空隙!對麵有人迅速架起弓箭,長箭疾風迅猛射來。吳煜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長箭直奔門麵。箭已近,那被掀起的刺盾突然被人猛力摜下,帶著那隻握彎刀的手一同卡砸在縫隙,堪堪擋住了箭。吳煜後領一緊,直接被辛弈提起來按在盾上,他道:“推!”那頭有人尖銳的痛喊,被砸壓在咫尺的手早已掉了彎刀,隻剩手指緊繃的痛苦。可是辛弈的駭人的神情根本沒有一絲動容,直到那砸腕處順流了一盾的血,他抵在盾麵的側臉依然冷酷。吳煜打了個寒顫,拚命的推起來。整個盾麵快速前行,推著撞木用力卡鑲在空蕩蕩的城門,形成漆黑、堅固、突刺的堵門,將大苑兵堵在上津咫尺之外,威嚴的冷蕭。“弓箭上牆!”辛弈還是個啞巴,他隻能拖著吳煜,一遍遍的讓他重複下令。“上牆上牆!”吳煜揮舞的手砸在辛弈的鎧甲上,黏糊沾手,他一看,失聲道:“怎麼這麼多血!”辛弈嘴唇發白,他一把將吳煜推送上牆梯,自己站在陰暗處緩了緩,道:“上去!如果大苑還有進攻之意,就繼續射。如果大苑停了,就立刻派人搜尋上津一切糧食物資,轉移百姓,集”說著他猛然咳起來,劇烈到需要彎腰的程度。吳煜一驚,“王爺!”辛弈擺手,“上去。”他在陰影裡用手擦著什麼,“你先上去!”吳煜驚恐萬分,直覺他一定受了不輕的傷,隻這牆頭指揮也斷然不能耽誤,隻得跺了跺腳,叫道:“你可千萬不能死啊!”說罷調頭上城牆。小崽子悉悉索索的順著辛弈的背滑到地下,手在他肋下一摸,果然已經濕到黏稠。阿爾斯楞的長刀不是那麼好過的。鎧甲係的緊,辛弈也不能立刻取下,他還要上城牆,一直到大苑暫時停攻為止才能喘息。可肋下的傷口最為嚴重,顯些被阿爾斯楞捅個透,裡邊的衣衫和著血粘黏在鎧甲上,走動間咯得傷口生疼。後肩上也有一道砍傷,直接砍入三分,刀口索性拉到了他後腰,可怖猙獰,早在推盾時就裂的血肉模糊。失血讓他頭昏,麵色發白。小崽子看著他垂在陰影裡的眉眼十分沉靜坦然,年輕的男人沒有半分動容,他一向的喜怒哀樂溫和親切,都像是已經耗儘,在這殺喊聲漫天的陰影中,露出了他的極度冷酷和寡言。這個人是辛弈。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觀閱。☆、寒霜柏九的棋突然滾掉在地。玉白的子骨碌碌滾到一人靴下,此人丟了自己的子,俯身將柏九的子撿起來,捏在指尖吹了吹。“平定王怎麼了。”麵如桃花的正是顏絕書,他懨懨地轉著這枚小小的白子,“好端端的像是要睡著了。”柏九索性靠在椅背上,仰起頭合上眼,“局甚無聊。”顏絕書歎了聲:“我們這種小魚蝦布的局,自是入不了平定王的眼。”說著陰柔的眼微斜,“不過自古翻在陰溝裡的大人船可不少。”“魚蝦隨潮。”柏九抬手按在自己的眼上,淡聲道:“滔天大浪要來,後邊局勢變動,你先求自保罷。”“我不懼死。”顏絕書一顆一顆收著棋盤上的子,笑道:“我不懼死啊,我孤家寡人一世豪奢,現在死也值當。相比之下,就是小燕王要委屈些。好容易脫了苦海,還沒成個形,就該在這巨浪撲打裡掙紮。”他繼續笑笑:“這好生苦命。”“言不由衷。”柏九手下的狹眸半張,落在顏絕書的脖子上,那一刹那他後頸寒毛直豎,竟如同被條蛇纏了頸一般的驚寒。柏九漠聲道:“你費儘心機,攪動暗潮,不惜私助大苑,到頭成與不成都是一場空。”說著他濃麗的眉眼間睥睨薄諷,一字一珠道:“辛振宵已經爛在土裡,身魂皆沒。”棋盤猛然翻砸在地,顏絕書麵無表情,唯獨胸口起伏不定。“你豈敢直稱殿下名諱,”他切齒含恨,“柏、九、你、敢!”柏九索性合了眼沒理他,隻是他手掌下的眼皮輕輕一跳,有些不大舒服的滋味。上津。辛弈上了城牆。火油的味道令他胃裡狼藉,襄蘭的噩夢一直伴隨著這個味道,讓人忘不掉。小崽子老實的扒在他脖頸,乖的一言不發,跟著好幾個時辰沒進食,也不對辛弈鬨。吳煜嗓子已經啞了,沒精打采的趴在牆垛,看著下邊黑壓壓的大苑兵。辛弈也趴上去,一眼沒掃見阿爾斯楞。“有吃的嗎。”辛弈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