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波濤洶湧,哪裡是什麼畜生,分明是騎兵!他一愣,大驚失色,慌忙拉著褲子轉身道:“敵”蒼穹的雄鷹陡然俯衝,對準他門麵凶悍爪啄,話被慘叫聲掐斷,這人痛喊著滾到在地,被這一下啄丟了一隻眼。敵襲!示警聲沒能震醒四方,風乾巴巴的吹了吹,那杆頭的大嵐旗瑟瑟抖了抖,展了半身。這半身展了不到片刻,就被一隻淩厲的箭射釘在杆頭。大苑的鐵牛角猛然吹響,緊接著城門震動,就這樣毫無防備,被大苑漢子抬著重木,輕易撞開!先前喝酒的老兵驚得摔了酒葫蘆,慌亂著轉身就跑,大聲呼喊:“敵襲!敵襲!上城頭!敲鳴敵鐘!”鐵騎凶狠從破開的城門間一躍而入,大苑人喊了幾聲苑話,□□的馬直奔老兵而來。那磨得鋥亮的彎刀寒光如削,眨眼間人頭落地。後邊緊跟而入的騎兵揮刀湧入,斬掉的頭顱在馬蹄下滾動,酒葫蘆被踐踏成碎物。仇德耀被人從夢中晃醒了,火氣還未發,就有人跪倒在他床榻邊。“仇、仇爺!”驚慌的大喊道:“大苑人進來了!大苑人、大苑人打進來了!”仇德耀一懵,“你說什麼?”他登時翻身下床,踹開那人,飛快的穿衣,將牆上掛著的刀也拿了下來,罵道:“集兵!快集兵!怕個鳥!”但即便上津尚有八萬守兵,也不及應對這夜半突襲。仇德耀集結人馬意要反攻時,上津已經失了一半。大苑的鐵騎洪水一般衝湧進來,彎刀在夜色火光中奪取了寒月的光芒。雄鷹盤旋在上津的上空,俯瞰著繁華一寸寸燃燒成灰。“堵住尚華街!”仇德耀喝斥著,“把你褲子提起來!還不到奉獻你白屁股的時候!”半夜驚醒匆匆而來的士兵衣衫不整。那邊大苑的馬蹄都踏過來了,這邊褲腰帶都還沒係緊。仇德耀低喝一聲,抬刀撩翻了馬上的大苑兵,順手一刀捅了透。但這沒完,因為後邊數十個鐵騎直奔而來。仇德耀自知不能退,將手在刀柄上擦了擦,抽出來大罵道:“天殺的蠻兵!”馬奔過來,仇德耀挺身一個劈斬,將人砍翻下去。後邊係緊褲腰帶的北陽軍提刀就跟上,兩方人馬撞在這火光煙衝的尚華街上,拚的你死我活。倒下的身體絆的人踉蹌,一旦跌倒就是被人按著捅的絕境。駐守上津的北陽軍裡有一半是和大苑早幾年前交過手的老兵,最懂大苑的尿性。大苑人打仗騎兵凶悍,一把彎刀俯身勾魂,一個擦肩就能叫人見閻王。但要是沒了馬,一半的凶悍都要被他們給賭上。所以砍人先砍馬,將人從馬背上砍翻下去,照頭才是拚命的法子。大苑的馬是好馬,一上戰場,也是比士兵死傷更多的犧牲品。仇德耀已經殺紅了眼,他在嘶喊和搏殺中看見遠處又湧來一批騎兵。為首人偉岸長刀,那臉和那馬,是仇德耀刻在腦子裡的東西。他跺翻刀上的死人,衝來人大喊道:“阿爾斯楞!”獅王的刀斜下馬背,那馬陡然加速風一般的直衝過來。仇德耀跨步大吼一聲,抬起刀就迎了上去。雙方在屍體橫鋪的街上響聲巨大的撞在一起,仇德耀當即虎口裂傷,被阿爾斯楞的長刀撞的生生麻了手臂。“無恥小人!”仇德耀咬牙怒斥,刀器鏗鏘的撞擊分開再撞擊,他刀柄處的血越積越多,猛然間連刀柄都覺得滑手。這一滑可不好,竟被阿爾斯楞趁機挑飛了出去。那刀器脫手的瞬間,仇德耀撲身抱住阿爾斯楞的手臂,往後拖拽,將獅王從馬背扯了下去。隨後腰腹一陣錐心的痛,仇德耀手一鬆,一口血沒壓住,嗆了出來。“你們想乾什麼!”他拽上阿爾斯楞的袖口,隨著阿爾斯楞抽刀的動作,又湧了大口的血。“四年前,辛靖帶著北陽軍將大苑從野山之側一直驅趕到北境冰川。”阿爾斯楞拿下他的手,直起身,金黃瞳漠然道:“四年後,大苑來還這筆債了。”仇德耀倒在地上,扒著地麵,撐了撐身,又栽下去。阿爾斯楞身後的鐵騎忽然有人大聲用苑語說了幾句什麼,緊接著所有大苑兵都拍著胸口重複念了一聲。阿爾斯楞也拍了拍胸口,低聲道。“驅趕大嵐去長河對岸。”失去的北陽軍在鐵騎的不斷衝鋒中退而再退,上津岌岌可危。尚華街承接商道,是上津的象征,在大苑兵的口哨聲中被拋扔了火把,從頭轟燃起來。阿爾斯楞一馬當前,長刀所向血光噴濺。從尚華街的中段一路勢不可擋的衝到後尾,此時北陽軍在此街上的人已經所剩無幾,更毋提分散在城牆城門和其他街道區域的人。百姓在鐵騎下滾爬逃生,火光照應老兵乾澀的唇和凍裂的手。上津危在旦夕。怎麼辦?援軍在哪裡?血腥味從長刀淋在鼻腔,阿爾斯楞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在尚華街上走,但凡擋路的人都沒有留下活口。地上的血在寒夜中冷凝,白氣從他口中呼出。一個老兵隻剩半個木棍在手,麵對阿爾斯楞兩股顫顫,幾欲摔倒。獅王憐憫又漠視,他抬起了自己的刀,心裡有那麼點的可惜和悲傷。他想遇見的北陽軍不該是這樣的北陽軍。可是他想交手的人都死了。“太難看了。”阿爾斯楞低聲呢喃,長刀登時淩厲砍下去。可是這一刀注定不順利,他的鷹在高高地樓簷上嚦聲警呼。他聽見馬蹄聲,也聽見了風聲。讓他熟悉的刀從馬背上倏地擲來,將他勢在必得的長刀撞偏鋒利。那擲來的刀釘在腳前,像是在這長街上鏘的一聲劃出的界線。逾界者死。那把刀的短穗在風中,在火光中,在阿爾斯楞顫栗起的戰意中輕輕搖動。血腥味和煙灰夾雜著老朋友的雷霆,阿爾斯楞認識這把刀。這把叫做天道的刀。穿著勉強合身鎧甲的年輕男人坐在赤紅色的馬背上,他的眼神讓人那樣熟悉,仿佛回溯幾年風雪,見到了當初一驅萬裡氣吞如虎的辛靖。北陽有了新的王。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觀閱。今天突然發現已經到了最後一部分。明天見w。☆、狼煙赤業不需要人動作,猛衝了出去。辛弈從後腰翻手摸出短刀,才開鋒的短刀和才開鋒的年輕人相襯糅合成氣勢萬均的危險,像是陣旋風眨眼到跟前。辛弈手撐馬背,掛在馬頸一個抬身頓時翻踩在阿爾斯楞的長刀。阿爾斯楞的手臂一沉,緊接著竟連刀帶人抬起來。辛弈鬆開赤業,弓身按在長刀刀背,翻身雙腿旋掃向阿爾斯楞的脖頸。阿爾斯楞仰頭躲開,長刀傾滑,辛弈已經順勢欺身上前,短刀橫握,寒光中劃向阿爾斯楞近在咫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