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沉淪了下去，當我的尾脊再一次破繭後，那欣慰更是充斥著整個心臟，還不隻是一尾，而是兩根尾脊同時破繭，同時開始生長，同時在我身後豎了起來，隨風擺動著。甚至還有！那尾脊處的斑紋中，皮膚逐漸龜裂，第三根尾刺陡然衝出，雖然沒有立刻成型，卻開始了肉眼可見的生長，我不僅呻吟的越來越響。我再也看不見周圍的情景，再也聽不清愛其他的聲音，我眼前隻剩那灘鮮血，那些雖然惡心，但卻讓我為之瘋狂的‘食物’，可我卻沒發現自己現在非常的不妥。這並不算是楚天的錯，他喝下那灰色鮮血時已經擁有十翼的巔峰妖力，所以效果很普通，可我呢？對他來說完全不起眼的妖力，卻足以讓此刻的我陷入瘋狂境界。我開始明白韶華一次次殺戮和吞噬同伴的原因了，也明白楊斌當初喝下我的鮮血為何那麼激動了，我現在的感覺比他們更強烈！這樣下去，如果沒有誰來阻止我，我很可能被這**衝毀信念，變成那種什麼都不管不顧，隻想要享受鮮血，不斷吞噬力量的行屍走肉。可誰來喚醒我，誰來讓我擺脫這種瘋狂，汪娜？遠處，小丫頭依舊和那濃妝女戰鬥著，她根本沒有發現我的異樣，甚至，她現在就算叫我也未必聽得到。我連她們的打鬥聲都聽不清了，連那戰鬥時交錯的身影都看不見了，我甚至連遠處不知道何時開來幾輛車都沒有發現，那車上走下幾個人，飛快的撲向了我們……“糟了，是隱秘機動隊！小丫頭彆打了！”濃妝女驚呼道，小汪娜本能的停下身形，她不知道誰才是更重要的敵人，但因為羅天燼的關係，她很怕聽到隱秘機動隊的名字。“咦？屍妖內戰，倒是有趣！咦？小丫頭我們是不是見過？”領頭的是一名少女，身後還跟著名男子和幾名持槍的黑衣人。“二對二麼？有點難辦呢，周浩過來幫我先搞定一個！其他人先去困住另一隻，喂，周浩，你去哪？”少女嬌喝道。男子沒有理她，從下車的一瞬間他就愣住了，因為看到了那難以置信的一幕，他繞過了汪娜，繞過了那名濃妝女，從看到我的同時，他眼中就隻有我了。“李陽……”他快步走到了我的麵前，那是一聲歎息，又仿佛一聲哭泣，他癡癡的看著我在血泊中奮力撕咬的瘋狂，用力捂著臉，眼淚卻依舊無法克製。“是你麼李陽？你在做什麼？你還是李陽嗎？我是周浩啊，你還認識我嗎？”泣聲接連傳來，我卻聞若未聞。“李陽你停下……住手啊！”那是一聲響徹雲霄的嘶吼，呼，手中的長刀猛然舉起。陷入瘋狂的我依舊沒有聽清，但屍妖的本能卻告訴我，那一刻非常危險，身形嗖得後撤，我茫然抬頭，用力揉著眼睛，意識終於恢複了一些。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我根本不敢相信的，我曾無數次幻想和他重遇的時刻，我該怎麼對他解釋，我並不是一隻怪物，我依舊保持著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和善良，可……現在的我，嘴角滿是血跡，口中還含著一片血肉模糊，現在的我，確實急需要被人喚醒，但絕不應該是他，周浩！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周浩你……你怎麼來了？”意識終於恢複，我卻問出了一句廢話。“你還記得我叫周浩嗎？你還記得我們是朋友嗎？還記得我們以前……”周浩在哭，在舉著刀渾身發抖。我當然記得，我又怎能忘記，大學時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一起曠課，一起偷跑出去打網遊，玩到昏天黑地再一起翻牆回學校，被老師發現後又一起罰站……因為窮，那會我們兩人隻玩一個號，所以總會有一個人趴在另一個人的背上眼巴巴的看著，因為窮，我們一起麵對七八名小混混的拳打腳踢，隻為了保住下一次的上網費和明天的午餐，因為窮，我們的煙永遠是一人半支，啤酒也是兩人一瓶。我又怎會忘記，大學畢業時他喝高了，抱著我哭，說好兄弟就要一輩子都不分開，所以我們才一起去蕪湖找工作。我又怎會忘記，那時我們合租一間屋子，合睡一張床，弄得房東還以為我倆有那種不正當的關係。我又怎會忘記，麵試通過後，我們激動的發狂，說要慶祝，卻兩個人隻湊出十塊錢，我們買了一碗炒麵和一瓶啤酒，兩個人分著吃。我又怎會忘記，他最寶貝的那塊手表……但我卻說不出口，特彆是當我看到他肩上的隱秘機動隊徽章後，我整個人僵住了。“算了，彆說了，一切都過去了，你不是李陽，再不是了！”周浩拚命的擦著眼淚，握緊了手中的長刀。我是！我依舊是李陽！我永遠是他的好兄弟！我的心在嘶吼，可我的嘴唇卻顫抖的發不出任何聲音，我知道的，剛才那一幕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我也知道的，他加入隱秘機動隊是為了什麼。“做兄弟的，沒辦法幫你，對不起，但做兄弟的，起碼要送你最後一程！”周浩泣聲道，長刀轟然劈下。刀光未至，卻已經灼傷了我的眼睛，刺穿了我的心，妖武本能的舉起，卻又突然收回，我根本不敢對抗，隻是踉蹌後退。“周浩你……你聽我解釋，那是隻屍妖，不是人類！”我終於發出了第一聲辯駁。“你敢說沒吃過人嗎？還是說你不僅吃人，連屍妖都吃了？”周浩的反駁撕心裂肺。“不是這樣的，你先聽我解釋，我殺他是為了救人，我吃他是為了……”我竭力狂吼，周浩卻再也不聽了，一刀又一刀的劈著。“爸爸！”遠處的小汪娜飛快衝回，幾名黑衣人根本攔不住，小丫頭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誰敢打我她就揍誰，那妖武橫著就抽了出去。“不要！”我驚得連忙抱住了她，卻忽視了背後斬來的長刀，一道長長的裂痕浮現後背，痛的我嘶吼，一個翻身滾了出去。“周浩你先聽我說啊！做兄弟的連一句解釋都不能有嗎？你看看她，她是汪娜啊，你還記得嗎？我們一起陪她去買衣服，你還說要也要認她做乾女兒的！”“汪娜？”周浩愣了愣，看向女孩的同時表情又是一變。“她已經有五片妖武了？你……究竟讓她吃了多少惡心的東西，她隻是個小女孩啊！你不是李陽了，絕不是了，你這個怪物！！”周浩憤怒狂吼道。轟，心粉碎，我依舊有很多話想要解釋，卻再也說不出口，怪物……我聽過無數次了，已經習慣了，早就麻木了，但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一抹苦笑，我放棄了，這種時候說服不了周浩的，何況那邊又有幾名黑衣人撲過來了，還有那個手持狼牙棒的少女，王莉？我和她真是有緣啊，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長刀再次劈下，剛剛破繭的妖武也橫掃了出去，轟然相撞，周浩被震得一連退了七八步，臉色一陣慘白，嘴唇早已咬出血了，他畢竟隻是實習乾部，實力還不強。僅一擊，我扭頭就走，羽翼震動的同時抱著汪娜高高飛起，再不管他口中的呼喝，不管那些螺旋子彈的轟來。妖武擋下了幾顆子彈，但也有幾顆射進了後背，我沒有感覺到痛，因為相比心……這些明顯不算什麼。“爸爸，我們要逃了麼？不殺那個壞女人了麼？還有那個人是周浩叔叔麼？為什麼要殺你？”汪娜皺著小臉茫然問道。“我……不知道。”一句話，我就失去了所有力氣，也失去了再次開口的勇氣。一座小山，山頂上我深深歎息，臉深深邁進手心，我沒有哭，經曆了這麼多事的我已經很難哭出來了，隻是心中……方才的感覺真是折磨啊，背後的傷勢也極痛，不是那些槍傷，而是周浩劈下來的那一刀。看電影裡的那些兄弟反目情節，頂多是有些氣悶罷了，可自己經曆才明白痛徹心扉，說生不如死都不為過。“爸爸不痛，爸爸不哭咯。”小汪娜皺著小臉道，趴在我背上拚命的吹啊吹的，硬是把我逗得乾笑了幾聲。“沒事，爸爸沒有哭。”我乾笑道，笑容很苦，但我並不想把自己的悲傷傳染給汪娜，所以擦了擦發紅的眼睛就站了起來。“看，爸爸有兩條半尾巴嘍，很厲害吧。”我耍寶似得扭了扭屁股。“爸爸當然厲害呀，但汪娜更厲害，都有五條了，那個壞女人剛才根本打不過汪娜。”小丫頭下巴翹起來老高，我乾笑之餘又連忙捧了幾句，把她開心的小臉緋紅。其實當我剛知道她的妖武是被催化後，我曾猶豫過這樣做是否值得，可如今看來，楚天還是對的，畢竟汪娜最需要的不是成為什麼了不起的皇級強者，而是最快擁有自保能力。五片妖武，以後或許還能擁有第六片，這種實力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再高？她用不到，再低？自保不能，此刻也算是恰到好處。“不愧是楚天啊。”我一聲長歎，心中的欽佩更甚，隻是我自己就有點……接連破繭兩片妖武了，這讓我已經知足了，但如果方才的進食繼續下去，我覺得第三片很可能就此完成，看來楚天給我的灰色鮮血效果真好啊。可當我回想起之前那瘋狂感時，又是一陣心有餘悸，那仿佛嗑了搖頭丸一樣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或許暫停進食也好，在灰色鮮血完全消化以前，我還是彆再亂來了，哪怕妖武生長的慢點也沒什麼。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周浩，是他喚醒了我，雖然過程完全是折磨。“爸爸，那輛車開走咯，那我們現在要去哪？”汪娜突然皺眉問道。我也不知道，再回拉薩打劫一次路費？可我怕再遇周浩依舊無法解釋，他加入隱秘機動隊，怕是下定決心要為我這兄弟解脫了，乾脆……就這麼慢慢往成都飛著吧，總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