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回了自己的住處。餘墨與他比鄰而居,此時正斜斜躺在自己院落的樹乾上,雙手枕著頭,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聽到動靜,餘墨扭頭,朝著這邊看來。瞧見燕青推門而入,他露出幾分驚訝之色。“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燕青沒說話,徑直朝著屋中走去。從側麵瞧著,俊冷的容顏上不見分毫波瀾,周身卻莫名帶著幾分冷意。餘墨更奇怪,直接坐起身,吹了聲口哨。“哎,你這隔了這麼久才回來,沒多和第八神使多說幾句話?”不應該吧。燕青腳步一頓。“她在忙。”餘墨一愣:“她忙什麼?“燕青言簡意賅:“林知非受傷昏迷,之後都是她來負責。“餘墨瞪大眼。“不是吧!?”他縱身一躍,跳到燕青身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既然受傷這麼嚴重,還昏迷了,那、那之後的諸多事宜,豈不是都要她來管?這你都能忍?”幻神宮也不是沒有其他天醫啊,怎麼偏偏就挑中了小八?燕青眉心微跳,一言不發的繼續向前走去。他現在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餘墨卻是一把將他拉住:“哎——等等!那你就這麼看著啊?那林知非容貌風姿可都是極好的,這天天照顧著...”燕青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冷冷的。他餘墨咳嗽一聲。“咳,兄弟,這可不是我故意打擊你啊!本來呢,你這條件也不錯,就是脾氣太硬,臉色太臭!你說你成天冷著一張臉,哪個姑娘能喜歡?林知非雖然也總淡淡的,但好歹也是溫和有禮,你這——沒比頭啊!“燕青眼簾微垂。餘墨撓撓頭:“對了,你之前不是打算去見帝君?沒說?”燕青頓了頓。“再看。”餘墨一臉糾結。“還拖呢?再拖你媳婦兒都沒了!”燕青似是不欲再說,劍鞘一挑,便繞過餘墨,向前走去。餘墨險險避開,去抓他肩膀:“你聽我說——”忽然,他神色一變。燕青的左肩,一片粘膩濕滑。他收回手,滿是殷紅血跡。“你受傷了!?”燕青沒說話,似是帶著幾分不耐煩,進入了屋中。餘墨愣了一下,連忙跟著走進去。剛才還沒察覺,此時仔細看,才發現燕青的唇色似是隱隱有些發白。他將自己的外衣褪去,劍尖一挑,又將左邊的衣袖撕開,露出堅韌勁瘦的上身。許是因為之前沒好好處理,衣服已經黏在了傷口上。然而燕青臉色不變,就那樣直接的扯掉,帶起一片血肉,傷口也再次撕裂。餘墨瞧了一眼,果然瞧見一道長長的傷口從他的肩膀蔓延到了前胸,從鎖骨之上穿過,距離心口,不過寸許距離。血肉翻卷,幾乎深可見骨。餘墨擰起眉。這樣重的傷,燕青居然沒怎麼處理,就這樣簡單的用衣服緊緊包紮了一下就回來了?也正因如此,他掩飾的極好,如果不是餘墨去拉他的肩膀,也不會察覺到他受傷了。“這傷怎麼回事兒?在神墟界留下的?”燕青沒說話,隻是徑自去打了水,開始自己處理傷口。一盆清水,很快就被暈染成了濃鬱的血色。他又開始上藥。餘墨坐在他對麵。”你怎麼回事兒?這樣的傷,居然拖到現在才處理?“餘墨氣急反笑,“你是覺得你鐵打的?”燕青低著頭,傷口已經有些化膿,看起來觸目驚心。陣陣刺痛傳來,他的肩膀微微顫了顫,卻到底沒有喊一聲疼,連臉上的神色,也一如既往的冰冷。好似在處理的,不是他自己的傷,而是旁人的一般。等藥上完,他才道:“時間緊。”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卻讓餘墨愣住。他們共事多年,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燕青的意思。應該是神墟界那邊情況緊急,加上林知非受傷嚴重,拖不得,他這傷就一直沒能騰出時間處理了。以燕青的性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並不奇怪。但...“第八神使知道嗎?”燕青已經開始包紮,微微垂著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不知道。”......“燕青受傷了,你為何不讓我說?“楚流玥與容修正並肩攜手而行。周圍寂靜,偶爾有幾片粉白色的桃花花瓣飄下,落在青石板上,相映成趣。“雖然那血腥氣被他壓下去了,不過...應該還是挺嚴重的。“容修握著她的手,挑眉。“他自己不願讓人知道,那又何必拆穿。”楚流玥思忖片刻。話雖這麼說,但受傷這種事兒...“一直瞞著算怎麼回事兒。”容修笑了笑。“他若想說,自然會說。”楚流玥一愣,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容修笑而不語。沉吟片刻,楚流玥幽幽道:“帝君,您的人都跟您一般...心思這麼多嗎?“容修道:“那倒不是。他本就是這性子,受傷了也從不肯說。隻不過,他應該很快就會知道,有的話,必須說,有的傷,必須顯。”楚流玥:“......我們家小八真可憐。”說著,她從袖子裡掏出幾顆青梅,塞入了嘴裡。酸甜的氣息瞬間充斥唇齒之間。她微微眯起眼睛。容修看著她,忽然腳步一頓。楚流玥不解的扭頭。“怎麼了?”她腮幫子還鼓著,說話有些含混不清。容修沉默半晌,道:“玥兒,與其操心其他人,你還是多多思慮一下為夫吧。”楚流玥驚訝的微微睜大眼睛,很是不解。“什麼意思?”這天下都是他的,有什麼可思慮的?容修眉心微動。他很有可能,真的要被人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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