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為了心中的那份信念,道姑或許早在數萬年前便自行了斷了吧!今日羽化,滿般惆悵。回眸一生,原來已過數萬載。數萬年的孤獨、悲痛、哀愁,今日終於可以解脫了。正是因為顧恒生理解道姑的內心所痛,才沒有強製性的為道姑續命。對於道姑來說,死是一種解脫,自在逍遙。“悠悠萬古,此情追憶,天下女子誰能比?”顧恒生又在聳入雲端的石碑上刻下一行字。最終,飲儘了一壺美酒,顧恒生再次跪倒於虛空,傳音天下:“弟,顧恒生,恭送姐姐。”轟隆隆——顧恒生言出法隨,一語可令天下道。原本晴空萬裡的天空,一下子變得昏暗,大世五州的每個地方都充斥著一股壓抑的氣息。嘩啦啦——小雨淅淅瀝瀝,億萬星域皆開始下雨了,空氣中彌漫著一陣陣悲涼的味道,令世人的心緒變得有些沉重。本來還在歡喜大笑的修士,全都止聲,神色低沉,覺得心臟一陣陣刺痛。“弟,顧恒生,恭送姐姐!”這一句話,飄向各大星域,落入到了世人的耳中,久久的回蕩在天地之間,不曾消散。億萬萬生靈放下了手中之事,仰望天空,內心深處湧流出了一陣淒涼之色。“浮生大帝的聲音,他這是在做什麼?”“何人能夠讓浮生帝君昭告天下,恭敬相送?”“若是老夫所料不差,應當是塵道宗的道姑……去世了。昔年浮生帝君弱小之際,道姑一路護道,多次救了浮生帝君的性命。”沒過多久,世人就猜到了顧恒生口中的“姐姐”是何人了,紛紛默哀,不敢不敬。有一些勢力甚至直接派人來到了塵道宗,聊表心意,行禮哀悼。數個時辰以後,顧恒生緩緩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封死的石室,彈指點向了石室,不讓任何人進去。這塊石碑上的每一個字,都蘊含了無上的劍意。往後無數年,塵道宗的弟子都視此石碑為無上珍寶,即使不是修劍之人,同樣可以從中悟得大道。顧恒生與百裡塵對視了一眼,無言告彆。行走在茫茫人海,顧恒生發現自己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欣賞過世間的風景,一心隻知道變強,守護自己所在乎的人。經過師尊墨依白的指點,顧恒生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確實一直緊繃著心神,該好好休息一下了,順便了卻人世間的因果恩怨。顧恒生一路前行,來到了佛門。中州,雷瑤佛宗。顧恒生站在佛門之外,白衫輕舞,翩翩似仙。“見過帝君!”雷瑤佛宗的老佛主、九大禪師,全都出來了。顧恒生微微鞠躬,回禮道:“今日來此,欲與佛祖論道。”當今天下,隻有一人可稱之為佛祖。便是佛子明悟。不過,顧恒生更喜歡稱其為佛子,就好像兩人都未曾長大,雙方之間的感情極為純粹。“回稟帝君,佛祖普度眾生,不在宗內。”一位老佛主立刻回答道。“他在。”顧恒生抿嘴說道。“這……”老佛主等人麵麵相覷,他們說的都是真話,哪敢欺騙。正當老佛主等人想要開口說話時,一人從佛門深處走來。此人穿著極為樸素的袈裟,一舉一動都可令天地將的法則發生微妙的變化。“見過佛祖!”頓時,雷瑤佛宗內的和尚全都執佛禮一拜,恭恭敬敬。佛子回禮,然後徑直走到了顧恒生的麵前:“等你很久了,進來坐一坐。”顧恒生輕輕點頭,與佛子並行走進了雷瑤佛宗。老佛主等人一臉苦笑,他們連佛子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當真是丟人。一間禪院內,顧恒生與佛子對坐飲茶,方圓一裡沒有外人。佛子親自煮茶,低眉輕語:“貧僧知道顧施主的來意,佛論輪回,講因果。佛經言,地府惡鬼億萬萬,有一尊大佛坐鎮地府,維持世間秩序。”“若世間真有地府,我願傾儘一切而往。”顧恒生平淡如水的說道。“縱然有,顧施主如何入?縱然入了地府,顧施主真的能夠找到想見的人嗎?”佛子一邊煮茶,一邊緩緩的說道:“顧施主,莫要迷失了自我。人皆有一死,何必執著。”“我知。”這些道理,顧恒生何嘗不懂。隻是當事情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會失去理智,無法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看看貧僧泡的茶如何。”佛子給顧恒生倒了一杯茶,微笑道。顧恒生輕抿了一口,道一句:“苦澀中夾雜著一絲甘甜,回味無窮。”“人生便如這一杯茶,有辛酸、有喜悅、有悲痛。當走過一生,回首過往,你的心境會發生巨大的改變,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都將會成為一種味道,縈繞心頭。”佛子走過無數星域,解救了諸多生靈,看破紅塵。“你若是真的看破一切,為何又不敢直麵我的小徒弟呢?”顧恒生的小徒弟名為扶夢瑤,與當年的苗紅兒長得極為相似,且性格一樣。要不是當初看在佛子的麵上,顧恒生不會破例收其為徒。“花非花,夢非夢。即便她與當年的那個人如何相似,也絕對不是那個人了。所以,即使見了,又有何意義呢?”佛子淡然一笑,眼前似乎浮現出了當年的那個姑娘,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顧恒生輕歎一聲,沉默不語。待了一段時間,經過佛子的一番訴說和梳理,顧恒生原本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行走於大世,顧恒生去過很多熟悉的地方,都是他曆經九世生活過的地方。以現在的心境去看看當年自己留下的痕跡,彆有一番風味,感觸良多。半年以後,顧恒生又來到了古幽宮。“柔兒,咱們回家。”顧恒生牽著李秋柔的素手,柔聲道。李秋柔將古幽宮的事宜全都交給了一些長老,緊隨著顧恒生,前往百國之地。正如師尊墨依白所說的,有時候放下了,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此行,顧恒生才會真正明白自己的劍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