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皇比三位大帝還要震驚,難以接受。他三番五次好不容易請出山的西王母,就這麼被魔神消滅了?那可是上古神靈,曆經上古裂變時期,太虛十萬年的神靈!羽皇深吸一口氣,抑製內心的激動,耳邊回蕩著魔神的聲音——跪下,可生!大淵獻天啟之柱崩裂的速度越來越快,天上的巨石多得讓人絕望。如此絕境,要怎麼生存?羽族千千萬萬子民,要怎麼生存?所有生活在未知之地的無數生靈,要怎麼生存?他們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中活了十萬年,這十萬年的苦難,誰來彌補?這一切讓羽皇感到極為不公,說道:“你將西王母怎麼了?”陸州的身影出現在羽皇前方,其後羽族眾修行者本能後退。“她不該出現在這裡,老夫已經送她去該去的地方。”準確地說那一招撕裂空間,將西王母吞噬,生死難料。常識告訴眾人,想要在空間裂縫裡活下來,幾乎沒有可能。羽皇悲憤道:“魔神,你要滅我羽族?”羽族上下個個精神緊繃,神色凝重。他們屏住呼吸,任由天上的飛石落下。陸州冷漠道:“擋本座者,當滅。”“……”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彌漫在大淵獻天啟。轟隆隆!天啟崩塌的聲音,依舊無法驅散這可怕的恐懼感。陸州十分平靜地懸浮在羽族眾人前方,渾身泛著金光和淡淡的藍光。這種平靜使其身上的王者氣息體現得淋漓儘致,哪怕沒有使用任何的意誌力量,也讓羽族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可是……真就這麼坐以待斃嗎?羽皇竟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說道:“魔神……你手握生殺大權,就可以隨便掌控他人的生死?”陸州沒有說話。轟隆隆!又一塊長達千丈的巨石,從上方落下。從雙方的側邊空間,墜入大淵獻,砸入未知之地,轟隆!飛石的落下,已經讓所有人感到麻木。羽皇繼續道:“我代表羽皇一族,向尊貴的魔神大人請教幾個問題。”他的聲音高亢了起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般,對陸州卑躬屈膝。他的身後是羽族,他的一舉一動關乎著整個羽族的生死……他很清楚,他的這個做法,如同鋼絲上行走的螞蟻,危險至極。可是,他彆無選擇。“講。”羽皇深吸了一口氣,迫使激動的情緒冷靜下來,思維也逐漸清晰。稍稍想了一下說道:“羽族自上古誕生,至今三十萬載,曆經歲月起伏。先祖以保全羽族代代相傳而努力,到了本皇這一代,也不列外……羽族目睹了無數族群的消亡,深知活下去的不易。說來可笑……“他語氣一頓,“人類明明是萬物中一出生便最弱小的族群……卻越來越強大,逐漸淩駕眾生之上;那世間最強大的龍族,反越發稀少,慢慢走向滅亡。”“嗬嗬……”他淒然微笑,“羽族做錯了什麼?要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天地孕育萬物,都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羽族自問從未掠奪他族,從未濫殺無辜,從未做過任何虧心事。為了太虛穩定,為了未知之地的穩定,默默在大淵獻守護了十萬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嗬……誰體會過本皇的難處,體會過羽族的難處?”說著說著,羽皇的聲音高昂了起來。身後的羽族修行者們,產生了極大的共鳴。羽皇指著蒼天說道:“天要塌了,要滅我羽族……本皇豈能坐以待斃?”沉默了一會兒,陸州淡淡道:“天塌是必然,沒有永久不落的王朝。這些,都與老夫無關。”自古以來存在的必然,又與魔神何乾?羽皇微歎了一聲。是啊,天塌了,又怎麼能賴彆人呢?陸州聲音低沉道:“但……你阻止老夫的徒兒領悟大道,那便與老夫有關了。”“……”羽皇搖頭道:“本皇從未想過阻止大道領悟,本皇隻想維係天啟。若真想阻止,鎮天杵就不會給你。也不會讓你的徒弟,得到天啟之柱的認可。”陸州隨手指向天啟上核,說道:“這又作何解釋?”羽皇看了一眼說道:“天命難違。”陸州微微皺眉:“好一個天命難違。太虛崩塌也是天命,你為何不順應天命?”轟隆隆!!突然間,一塊遠超之前所有巨石的龐大飛石,宛如天幕般落了下來。看到那巨石之時,四麵八方飛速趕來的萬物生靈們,停住了腳步,絕望地看著那巨石。三位大帝亦是抬起頭來。他們看到了天啟之柱,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無數的羽族修行者難以接受地看著蒼天。極致的壓力之下,求生的本能將他們的恐懼全部驅離。羽皇怒聲問道:“本皇再請教您最後一個問題……若是您麵對這樣的場景,該當如何?!”陸州看著那落下的巨石……思忖了片刻,如實回答道:“逆天而行。”轟隆!本以為那龐大的巨石會落入無人之地,但沒想到在下墜的半途中,竟忽然爆裂開來。亂石飛射,速度極快,頓生火焰。漫天流火般的碎石,朝著剛邁入大淵獻的凶獸,還有羽族修行者撲了過去。“啊!!”羽族修行者所在的空間,眨眼間成了人間煉獄,成千上萬的羽族修行者頓時化成了火人。“不——”羽族眾人眼睛瞪發紅,難以接受,又無能為力。漫天火屍,落入大淵獻……連個全屍都沒有,便灰飛煙滅。羽族大長老沉聲道:“羽皇陛下,不能再拖了!”“羽皇陛下,請您下令!”死者已矣,生者悲憐。羽皇看了一眼陸州,說道:“那本皇便效仿魔神,逆天而行!”眾羽族修行者一同山呼:“願以死護衛羽族世代平安!”“奪回上核的力量!”“行動!”所有的羽族修行者,紛紛吐出了鮮血,擦在了他們的額頭上,羽毛上。精血燃燒了起來。一時間羽人成了火人。西王母殘留的大量部下,仿佛受到了鼓舞,紛紛發出怒吼之聲。萬獸奔騰而來。“你這不是逆天……而是逆老夫而行。”陸州一字一句,“逆天尚有一線生機,逆老夫者唯有死路一條。”轟轟轟!大地顫動。“這是要以命相搏啊!”青帝靈威仰略顯激動地道。看到這一幕,三位大帝深有感觸,忽然覺得羽皇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可憐。他們身為大帝,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子民好好生活下去?白帝的失落之國,尋找了數百年的失落之島,停留在了執明的後背上;赤帝的炎水域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不得不號令天下搬山填海,依礁石立國。“他的目標也許一直都不是魔神。”白帝說道。“那他要作甚?”三位大帝疑惑不解。這時,萬獸再也安耐不住從四麵八方襲來。它們瘋狂地撞擊飛石,掠過天際,竟朝著陸州圍攻而去。陸州漠然地掃了一眼,淡淡道:“沒有意義的掙紮。”金蓮與藍蓮同時盛開!法治儘滅神通!直徑達百丈的藍蓮和金蓮在天際鋪開,那些凶獸還未靠近陸州,便被四分五裂,當空肢解。大量的命格之心,泛著華光落了下去,與那些碎石一同深埋大地。鮮血染紅了石塊,但很快同樣被掩埋。一個個羽人們前仆後繼地送死,當空自爆丹田。陸州的以光輪護體,巋然不動。宛若天神,任由元氣爆裂在四周宣泄,不能傷其分毫。羽族人明知是死,依然不斷地衝鋒。還有大量的羽人,跟隨著羽皇朝著天際飛去。越飛越高。陸州見狀,掌心一變,金藍蓮座迅速旋轉。“藍蓮風暴!”漫天蓮花爆射四方,不斷地收割著天上的萬獸和羽族人的性命!三位大帝看得心境膽顫……呼吸之間,便是數萬生靈消亡。世間唯有大帝有此手段,眨眼間滄海移為桑田,高山成了平地。一招過後。四周清朗……天上的碎石很快落了下來,打斷了這短暫的清淨時空。就在這時,哢嚓——特殊的聲音響徹天際,眾人抬頭望天,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大淵獻天啟之柱的頂處,再也支撐不住,硬生生斷裂開來。白帝的聲音傳來:“陸兄,快走!”青帝靈威仰道:“天道崩塌,規則之力也救不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上章也提醒道:“七生和兩個丫頭已經安全離開,彆戀戰了!“陸州沒有理會三位大帝的勸告,而是抬頭望天。看了一眼那斷裂的天啟之柱。眉頭微皺。他看到羽皇朝著斷裂的天空飛去,跟在他身後的還有無數的羽族戰士。他們個個果決,視死如歸。大淵獻之內,依然有大量的生靈,在夾縫中為羽族祈禱!陸州單掌一翻,大淵獻鎮天杵落了下去,轟!砸入地麵,成了一根巨柱。嗖!腳下生出九道光輪,華彩漫天,如流星般飛了上去。“你想阻攔天道崩塌?”羽皇感覺到了危險到來,回頭一看,發現是魔神,眼中決絕道:“誰也不能阻止本皇!”他忽然倒懸於天際,雙掌向下,三道光輪落了下去。轟轟轟!陸州瞬間來到跟前,以掌相迎,罡氣激蕩,橫切大淵獻。巨大的力量,將羽皇彈飛。悶哼一聲,吐出鮮血。力量懸殊太大了。哪怕羽皇得到了晉升,但麵對九光輪的魔神,幾乎毫無取勝的機會。雙臂幾乎斷裂開來,羽族大長老落下光雨,迅速將其治愈。羽皇怒吼一聲,再次衝鋒。“佛祖金身。”陸州沉聲道。五重金身,立於天地之間,將附近的飛石全部擊潰。金身照亮了大地。宛如黑夜裡的一戰明燈。眾生抬頭,不知看到的是希望還是絕望。五重金身將羽皇拍飛!羽皇屢敗屢戰,再三俯衝。佛祖金身巴掌如天,無數次將其擊飛……直至羽皇全身是血,一雙翅膀上亦是殷紅的血液,身上不知增添了多少傷口。反觀立於金身裡的陸州,安然無恙,淡然地看著前方。差距太大了!羽皇停了下來,實力的差距讓他麵如死灰,心生絕望。難道……真的要跪下去才能有生存的機會嗎?他看了一眼大淵獻。自顧自地搖了下頭,不可能了……永遠都不可能了。羽族,根本不能離開大淵獻。他們的根紮在這裡,他們的血和淚灑在這片土地上,他們賴以生存的一切力量,都源自大淵獻!離開這裡,如同大樹離開了土壤,談何活著?然而,羽族大長老心有不甘,也隻得低聲歎息:“陛下……放,放棄吧……”“本皇永不言棄!!”羽皇眼珠子幾乎瞪了出來。個個像是打了雞血般,眼睛裡充滿堅韌,視死如歸。陸州漠然抬頭:“沒有意義……即便老夫不插手,你也擋不住這天。你想托天而起,簡直癡心妄想。”哢嚓!!天啟之柱徹底斷裂。天空中出現了道道的雷電。眾人看了一眼天啟之柱,終於——崩塌了!天啟之柱倒塌,意味著大淵獻的天,再也支撐不住!太虛,大淵獻對應的昭陽一方,方圓萬裡區域的山川河流,頓時土崩瓦解,支離破碎,無數生靈試圖飛離大地,卻被莫名的力量拉了下去,狠狠地拽向深淵。大淵獻的天,塌了!大淵獻是十大天啟之柱最主要的撐天之柱。大淵獻坍塌,其他九殿立時產生連鎖反應,太虛出現了裂縫,從大淵獻綿延數十萬裡的太虛,如同一張天羅大網,覆蓋太虛。未知之地和九蓮世界,則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海水漫天,洶湧的海嘯不斷地侵蝕著海岸線,無數的人類不得不逃離海邊,無數的凶獸朝著九蓮世界瘋狂侵入。九蓮世界的人類和凶獸的戰爭達到了**!……哢——羽皇抬起頭,天空裂成了一個圓圈,覆蓋大淵獻數萬裡的天空好似圓餅,落了下來。羽族大長老渾身一顫,看到這一幕,雙臂張開,悲觀支配了他的大腦,喊道:“羽族完了!!我們,都完了!!末日降臨!!”羽皇回頭看了一眼。情急之下,看向陸州,隱忍道:“就當本皇求你!!不要阻止本皇!!我……羽族玄塵懇求您!”陸州看著羽族上下,又看了看那迅速墜落的天空,搖了下頭歎了一聲,保持了沉默。羽皇見魔神沉默,便點了下頭,二指點丹田。丹田燃燒了起來。“走!”以羽皇為首,剩下的羽族戰士,騰空而起,嗖嗖嗖掠向天際。他們全部燃燒了丹田氣海,張開了雙翅。他們祭出了法身……拚儘了所有的修為,甚至生命!羽皇的法身最大,七道光輪依次出現,環繞法身。漫天都被這雪白法身占滿,星鬥銀河都不如眼前的一幕來得壯觀!羽皇一馬當先,劃破天際,撞向蒼天!轟!!以法身之能,以血肉之軀,以鋼鐵意誌,行逆天之舉——他要托住這天!羽皇撞向蒼天的一瞬,狂吐鮮血,五臟六腑瞬間崩潰,可他的意誌維持著法身,燃燒的氣海不斷提供大量的元氣。其他羽族人前仆後繼,衝向蒼天!轟!轟轟轟!漫天法身刺眼奪目,頂住了蒼天!接著所有羽族人,都吐出了鮮血!修為弱一些的,當場四分五裂,於天之下隕落。“啊——”羽皇發出一聲怒吼,提振所有羽族戰士的精神,“給我抗上去!”嗡————嗡嗡——嗡嗡——澎湃無比的元氣,浩瀚如海,在天的底部蕩漾出洶湧的暈圈。看到這一幕。陸州微微皺眉。他沒有阻止羽皇的行動。誠如所言的那樣,每個生命都有掙紮的權利,哪怕掙紮得毫無意義。一個又一個的羽族人灰飛煙滅!可那蒼天也隻是被減緩了一下,絲毫沒有停住!羽皇無比悲憤,怒瞪著蒼天,吼道:“為什麼?!”轟!!轟轟!成千上萬的羽族人爆裂開來,在天際消亡。天道之下,他們的修為毫無差彆,等待著的結果一樣——死亡。天繼續墜落!一個年輕的羽人,大哭著道:“羽皇陛下,我……我,我儘力了!!”“對不起!”話音落下之時。轟的一聲,爆裂開來,消失於天地之間。“羽皇陛下……“還有一人來不及說出臨終遺言,便四分五裂隕落。……他們的肩膀上扛著的是蒼天,天要我亡,便不得不亡……他們儘力了。表情上浮現的是絕望,眼中流露的卻是解脫。該結束了。就在這時。陸州抬頭看了一眼蒼天,縱身而起。祭出藍法身!嗡——藍法身雙掌托天,轟!!頂住了蒼天!天向下墜了一段距離,便停頓了下來。“……”羽皇猛地轉頭,看向那巨大的藍法身,以及法身中間的魔神,難以置信。陸州歎息了一聲,看著渾身是傷,瀕臨死亡的羽皇,說道:“這麼做,值得嗎?”羽皇的氣海燃燒至尾聲,說道:“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為什麼不離開大淵獻?”“這裡是羽族的根……”羽皇看了一眼下方的大淵獻鎮天杵,指了指深淵裡的力量。陸州明白了他的意思,羽皇所指,便是深淵下的力量。命運如此。自古以來,多少族群滅亡,多少文明塵封在曆史的長河裡……人類的文明,也許也會這樣,走到這一天。轟!蒼天似乎加重了,繼續向下墜去。陸州拂袖而過,又一道金法身屹立當空,與藍法身並肩托天,轟!!九道光輪照耀天際。蒼天再一次停住。三大帝無不驚歎……可惜離得太過遙遠,已然看不清楚。他們身為大帝,也不敢在天道崩塌的環境下待著,隻能遠離大淵獻……羽皇看到那雙法身的時候,眼神之中閃過驚訝之色,但很快平靜了下來,道:“魔神,還是那個魔神,可惜……羽族已經不是當初的羽族……”他歎息一聲,丹田氣海開始劇烈收縮乾癟……他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連雙法身,九光輪的魔神也隻是讓蒼天停頓了一下,而無法托天移動,又何況羽族呢?他變得平靜下來,道:“臨終之前,再求您一件事。”“講。”“請講羽族的曆史,寫在太虛的史冊中。”羽皇玄塵鄭重地道。陸州目光有神地看著羽皇……雖說目標不同,但他還是道:“如你所願。”“謝了。”話音落下。羽皇的法身開始虛化。羽皇看了一眼大地,看了陸州一眼,眼中似乎有笑意,又有放下……陸州在這時收起了雙法身。天……塌了下去。墜向大淵獻!墜向未知之地!千鈞一發之際,鎮天杵飛入陸州的掌心,陸州握住鎮天杵,以藍色天道之力包裹,不退反進,破天而行!噗!!宛如一道鋒銳無比的利劍,閃電般穿過了蒼天!眨眼間萬裡之遙!與此同時。覆蓋數萬裡之光的大淵獻的天空,重重地砸在了廣袤的未知之地上。轟!!!陸州看了一眼廢墟似的大地……抬頭看向天際,陽光落下,照耀“新的大地”。天落下,昭陽殿毀滅。無數的生靈隕落,而大淵獻未知之地卻獲得了新生!重見光明!湛藍的天空,太陽的光芒,刺眼奪目,普照大地!……ps:3和1。接近6k字大章,一起發的。周末求個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