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州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具體度過了多長的時間,長時間的飛行和攀升,早已讓他的感官麻木。這天空中出現的一輪明月,無疑讓他精神大振。稍稍感知了下剩下的元氣,多剩不多。但自動產生的元氣,維持懸浮還夠。吸引力早已消失,到了能夠看到月亮的地方,也就放鬆了不少。陸州抬起手掌,向前打出一道掌印。金光閃閃的掌印,照亮了前方,他再次看到了久違的懸崖峭壁。緊接著,一股涼風拂過。呼!陸州飛出了萬丈深淵!天地瞬間開闊,壓抑感進退,月色照亮整個夜空,心情不由明朗萬分。他懸浮在空,不再往上。環視兩邊……目之所及,哪裡有徒弟們的身影。岸邊,空無一物。陸州又看了看腳下無儘的黑暗地帶。哪怕他有穩如老狗的心態,也不由汗毛直立。當下便朝著前方飛去。落在了萬丈深淵的邊緣地帶。光線雖弱,但所幸的是,尚且能看清楚周圍的環境……陸州離開深淵,朝著前方走去。走了片刻,發現地勢有些崎嶇陡峭。避開一塊塊的巨石,陸州這才發現,這是一個像極了“碗”的盆地山口。萬丈深淵便在碗的底部,從一側豁口,綿延出去,便是狹長的深淵地帶。呼————呼嘯的風聲襲來。陸州抬頭張望,儘是積雪。“天塹!?”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天塹上。深淵和天塹重疊的地方,中間鏤空,上達天塹之巔。這裡是……天塹最南端,世界最高的脊梁,傳聞中無人可以逾越之地。真是沒想到!接著,他觀察了下周圍的環境。確定了這裡就是天塹最高處。這裡沒有下雪,那些積雪,應該是從彆的地方吹來落下。這裡的風勢忽大忽小。他將身上包裹解下,多纏了幾次,把紅光掩蓋。然後再背好,準備下天塹。走了片刻,來到了天塹邊緣處。正要踏空,呼嘯的風聲之中,一道滄桑而低沉的聲音傳來——“你竟然沒死。”若是一般人聽到這話,很難不被嚇一跳。但經曆過深淵黑暗的陸州,反而對人類的聲音有些期待。陸州轉過身,循聲望去。“何人?”他順著邊緣陡峭之地,走了過去,看到環形陡峭旁,挖出來的一個小型山洞。聲音便是從那坑洞中傳出。月色剛好避開了那片區域,讓人很難發現山洞的存在。一人影,從山洞中走了出來。那虛影就像是一團煙霧似的,有些搖搖晃晃,直至他走光月光下,漸漸立體了起來。月色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的身影看起來非常不真實。從外表上看,他倒像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胡須顯黑,眼眸深邃。身材消瘦,還有一股淡淡的傲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天塹之巔,還能保持這般態度的,必是長期身居高位之人。“在下薑文虛……又見麵了。”又見麵了?陸州審視此人,疑惑道:“老夫與你素未蒙麵,何以攔住老夫?”薑文虛淡然搖頭,聲音依舊低沉,緩慢而有力,道:“我曾與閣下見過三次。”“嗯?”“第一次,是我初臨此地之時,聽聞閣下乃當世第一八葉,故而求見……”薑文虛繼續道:“第二次,閣下與我秉燭夜談,我將九葉與世界災難一並告知,閣下應允,終生不踏入九葉。並將記憶封存。不知為何,閣下違背承諾,要強行破九葉?”“第三次,閣下遭受十大高手圍攻,身受重傷,你並未看到我,但我卻看到了你……“說到這裡。薑文虛停了下來。陸州猜到了他的身份,說道:“帝師?”“他們也喜歡叫我薑太公。”薑文虛說道。“果真是你。”風聲漸濃,但薑文虛的身影,卻絲毫不受影響。一切說得通了。世間修行者,能夠出現在這裡,守著這深淵的,唯有知曉紅蓮地界的帝師,以及那位有探索精神的洛姓女子。“老夫雖受十大高手圍攻,卻不致死,是你偷襲老夫?”陸州問道。“我,彆無選擇。”薑文虛負手道,“你既已經封印記憶,放棄晉升,何必執著?”陸州搖搖頭,不認可他的說法,反問道:“九葉真會引起災難?”聞言,薑文虛看著夜空,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陷入思索,略微沉吟,轉過頭,看向附近的深淵,說道:“赤鰩,不過是滄海一粟。人類對於它們而言,隻是味美的食物;畜生尚且可以對付,人心卻最難料。”“你來自紅蓮世界,你擔心他們毀滅這裡?”陸州說道。聽到這話的時候,薑文虛沒有感到意外,麵色極其平靜。沉默片刻,薑文虛沒有正麵回應這個問題,而是淡淡道:“閣下是如何在圍攻重傷之下存活?”“運氣。”陸州淡然回應。一個萬金油回答,搪塞了他。“你已見過赤鰩?”薑文虛說道。“不止見過,老夫順手了結了它。”陸州說道。薑文虛一驚,眉頭皺著。月光下,他的表情充滿了不可置信。“這個問題,老夫已經說過,無需再答。老夫問你,老夫早已九葉,你所謂的世界災難,現在何處?”陸州問道。“……”薑文虛有些驚訝地向前邁步,目光重新審視陸州,“九葉?若不親眼所見,我心難安。”他篤定,九葉勢必會引起災難。陸州豈會輕易展現他的法身,就算有偽裝卡,那也不是隨便就給人看的東西。他喜歡猜,那就讓他猜。陸州避開話題,說道:“紅蓮雖不束縛壽命,卻也受天地桎梏。人們試圖衝破桎梏,你擋得住?”薑文虛歎息道:“你終究還是和洛時音見了麵。”“洛,時,音。”陸州重複了下這個名字。薑文虛轉過身,朝著山洞的方向走了數步,說道:“她和你一樣,是個瘋子。”“她現在在哪?”薑文虛沉默不語。陸州又道:“她鼓勵提升實力,與你恰好相反,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卻是兩種態度。”“不……”薑文虛背對陸州,說道,“她並不知道自己所做之事,是何等的愚蠢。你既見過赤鰩,就該明白赤鰩的強大。即便是強大的紅蓮修行者,也不敢小覷赤鰩。”“然後?”“請亮出你的法身。”薑文虛在洞口停下,轉過身來,看向陸州。陸州搖了搖頭。你讓亮就亮,把老夫當什麼人?薑文虛麵色滄桑,緩聲道:“你有很多秘密,隻可惜,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我希望你能自降修為……““老夫若是不答應呢?”“那我隻好親自動手。”“就憑你?”陸州疑惑。“不要質疑我的能力。”語落之時,薑文虛抬掌一拍。像是虛影似的掌印飛來。陸州同樣抬掌,泛著藍光的掌印飄了出去——在薑文虛看到藍色掌印之時,臉上浮現驚訝之色:“藍掌?!”砰!藍色掌印碰撞薑文虛的掌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