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劄的出現,擊潰了司無涯的防線。陸州在得到手劄之後,便思考了很久。有的時候,參悟天書的狀態下,也會神遊物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可以死而複生。連雲天羅這樣的人,在“洛”姓神秘人物的幫助下都做不到死而複生,於正海又憑什麼做得到。事實上,就算陸州的記憶中找不到答案,他也能在典籍中搜尋得到。以水灌之,死而複生的特征,實在太過明顯。司無涯跪在地上,緩聲說道:“數百年前,無啟本在大炎內生存。後來戰爭爆發,無啟不得不到處遷徙,從最東揚州遷徙至最西梁州。本來倒也相安無事。”“大炎與樓蘭的戰事爆發,無啟族遭受戰火,幾乎滅族。整個無啟隻剩下三人。大師兄便是其中之一。”“那時候他們還小,三人四處乞討為生,流落街頭。”“被人打過,被人罵過,忍受白眼。大師兄經常偷一些食物,給其他兩個兄弟吃。”“大師兄脾氣倔,嘴硬,有的時候,挨了揍,還不願低頭……”這一點陸州有所領教。於正海的脾氣,不隻是倔強那麼簡單。有的時候,他認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後來他們三人被打死了兩人,大師兄被人販子賣了出去,流落樓蘭。”……說到這裡。司無涯停頓了下來,稍稍抬起頭,想要看看師父的表情。他發現師父依舊麵色如常,看不出在想什麼。這一頓,陸州開口問道:“無啟人一死,為何不死而複生?”“普通無啟人很難做到,條件要求苛刻。踏入修行的無啟族也需要有人照料,而且……無啟族隻能做到三次死而複生。每次死亡,都會折損三百年壽命。大師兄如今八葉圓滿,本該有千年壽命。”司無涯再次停了下來。陸州撫須點了下頭,想來也是如此。若是能做到無限循環,那等於是永生了。在這偌大的修行界之中,難道就沒有一人能超脫桎梏?“繼續。”陸州示意。“大師兄原本以為去了樓蘭日子可以好過一些,可沒想到,不僅沒過上好日子,連覺都沒正常睡過。樓蘭的一個王公貴族,極其痛恨大炎。為了尋求刺激,便將大師兄綁起來,每日以刀剜之,刀刀錐心刺痛,連續七日,流血而死……”說到這裡。司無涯的拳頭握緊,指節翻白。情緒也有所起伏變化。“也許是上天垂憐,大師兄命不該絕,他被人丟儘泥潭之中,足足四十九日。”“大師兄複活以後,便從樓蘭跟隨商隊,一路向東,逃回了大炎。”“直到他正式成為……您的弟子。”……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司無涯依舊跪著。但身子已經直立。“徒兒願幫大師兄拿下整個天下。”“以前不後悔,以後也不後悔。”陸州聽完他的話……思緒複雜。於正海的很多片段,包括虞上戎的也是……白民也好,君子國度也罷,又或者是無啟族的於正海,都和壽命有關。按照幾個徒弟所言,如果真是姬天道想要借助徒弟們,晉升九葉,又或者達到長壽的目的,那麼為何沒有這麼做?九個徒弟,最終都是犧牲品才對,這中間發生了什麼?陸州看了一眼卓上的手劄,說道:“手劄如何解釋?”“所以,徒兒想請求師父,饒大師兄一次……手劄記錄的是大師兄初踏八葉之時,第二次死亡。”司無涯說道。“第二次死亡?”既然加入了魔天閣,又踏入了修行。以於正海後來的修為和實力,又豈會輕易死亡?“這恐怕隻有師父您知道了。”司無涯說道。陸州眉頭微皺。他站了起來。負手踱步。他要是真的知道,也就不會有今天這麼一堆事了。仔仔細細搜尋了腦海的記憶,沒有任何印象。姬天道啊姬天道,你還真把殺徒的所有記憶都封存了嗎?雖說陸州隻是穿越客,那些事,與“他”無關,但他終究是成了姬天道,這注定了他擺脫不了。“你懷疑老夫殺了於正海?”陸州問道。若是穿越之初,陸州也會懷疑姬天道殺了於正海,但如今再看來,似乎另有隱情。姬天道脾氣暴躁姑且不論,但從記憶中的片段來看,還不至於生性凶殘。所謂“魔道“,不過是立場不同的人扣的帽子罷了。“徒兒不敢……”司無涯繼續道,“徒兒願找回記憶水晶。”以前,司無涯不會願意找回記憶水晶。如今師父已經進入九葉,那些擔心也就不存在了。“司無涯,聽著。”陸州提高聲音。“徒兒在!”“老夫交給你兩個任務,第一,尋找水晶;第二,勸於正海歸來。”陸州說道。司無涯磕頭道:“徒兒謹遵師命……隻不過……”“隻不過什麼?”“第一條,徒兒沒有疑問。但大師兄脾氣倔強,恐怕……”司無涯麵露難色。就在他以為師父會強行要求的時候。陸州卻淡然道:“自己看著辦……下去吧。”自己看著辦?司無涯愣了一下。但見師父朝著蒲團走去,他不敢繼續待著,爬了起來。“徒兒告退。”“找潘重解開修為,拿上孔雀翎。”“徒兒多謝師父!”司無涯大喜過望,撿起孔雀翎,恭恭敬敬退出了房間。陸州轉過身來,正準備參悟天書,轉頭看了一眼,牆上掛的字。天下有這麼巧合的事嗎?若真是這樣,是不是說,老夫還有一個徒弟?“時?”與此同時。汝南城,某酒樓中。江愛劍抓著頭皮說道:“姓洛的女子?讓我讓哪找姓洛的女子,開玩笑呢!”“姬老魔還真以為我是萬能的了……”江愛劍摸著下巴,“雖然我的確無所不能,但也不帶這麼玩的啊!”他一把拉過旁邊的小二,“小二,知道哪裡有姓洛的女人不?”旁邊小二被拽得一臉懵逼:“客……客官,您,您自己去找啊。”神經病這是!江愛劍一把將他推開,說道:“姓洛的……能讓雲天羅一飛衝天的人物,我怎麼感覺這麼不現實呢?”“算了,就這麼瞎找吧。”江愛劍縱身飛出酒樓,身影虛晃,消失不見。……丹陽宗以北數十裡。虞上戎駕馭狴犴,飛得很慢。一路觀賞風景,心情也算不錯。嗷——狴犴突然發出叫聲。虞上戎疑惑:“嗯?”嗷——“前麵?”虞上戎看到樹林的方向。一股淡淡的黑氣冒了起來,像是著火了似的,朝著天際升騰而起。“繞過去吧。”狴犴調轉方向朝著叢林的林外旁邊飛去。上方被煙霧彌漫。“有毒?”虞上戎微微皺眉。直覺告訴他,這黑霧不簡單。他駕馭狴犴,從低空掠過。就在這時……一道詭異的聲音,從樹林裡傳了出來——“朋友,何不下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