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語的行李,程越澤幫她空運回了國內。褚小語發來郵件表示感謝,並再一次強調:不要回國!至少,不要因為她而回國。她想習慣身邊沒有他的日子,她想她可以做到身邊沒有他,心中也沒有他!隻是,她需要時間!程越澤盯著這封郵件看了很久,直到天晚得不得不關機的時候,才給她回了郵件。他說,小語,你真的長大了,我為你驕傲!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程越澤發完郵件後,關掉了筆記本,來到客廳裡。蘇淩獨自一人坐在客廳裡,電視上的畫畫停停閃閃,蘇淩的表情卻一成不變。其實,她哪裡有心情看電視?電視的喧鬨隻不過是想掩飾她內心洶湧的心潮罷了。“很晚了,今晚要不要住這裡?”程越澤走過來,輕輕地按了按蘇淩的肩膀。蘇淩猛地驚醒般抬頭看他,接著站起身說:“不!我得回去,明天還有課。”說完,便往外走。程越澤急忙跟出去,幫她摁了電梯門。自從褚小語開始住院以來,蘇淩一直在刻意地躲避著與程越澤的親熱。像今晚,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留宿的,心裡複雜的感受忽上忽下忽喜忽怒,哪裡還有心情顧及這些。其實,程越澤的情況也同她差不多。以前總認為褚小語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磕絆,但當她因為自己而生病、住院,又回國之後,他心中的自責感一天比一天強。所以每次看到蘇淩的時候,他就有些慌亂。他不知道如何向蘇淩表達自己的這種感覺,他感覺可怕,可怕到窒息。他不敢去抱蘇淩,更不敢去吻她,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這種資格。天已經很晚了,街道上雖然依舊燈光明亮,但兩個人還是感到了一絲陰暗。“新加坡的夜景也不過如此!”程越澤打破了沉默。蘇淩“嗯”了一聲,算是對他的回應。兩人又陷入了沉默,誰都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來打破,直到蘇淩狠了狠心,停下腳步說:“越澤,我最近的情緒很不好,我覺得你也是。我們在一起話題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沉重,而且,每當我們一說話,我的眼前總是浮現出褚小語的影子,所以,我覺得……我們……”蘇淩說到這裡,突然說不下去了。程越澤一愣,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滿臉詫異地看著她。蘇淩言外之意很簡單,他有些明白,又不想明白。“你在想什麼?”程越澤皺著眉頭問。“我想……我們是否需要一點時間給彼此。畢竟,我們都太累了,根本靜不下心來思考一些事……”蘇淩猶豫了好久,才說出了心裡的話。這種話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說,也絕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可是今天,似乎不說不行了,因為她和程越澤都需要這個。“不!”程越澤很堅決地吐出一個字,然後邁開大步往前走。蘇淩急忙小跑著追上來,急急地追問著:“彆這麼快就下結論,我沒有說我們關係到此為止。我隻是想讓我們都冷靜一下。你看看你現在的狀態,跟我在一起完全的心不在焉;臉上的表情也是,全是自責、慚愧。你過得很辛苦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也很辛苦!我不希望我們都過成這樣!所以想給彼此一點時間,冷靜一下……”“我們的事和褚小語沒有關係。你和她更沒有關係,隻要我這邊處理好,你那邊什麼事都沒有!拜托你放下心理包袱好不好?”程越澤聽蘇淩把話說到這裡,便突然停下腳步衝蘇淩喊著。蘇淩愣愣地看著他,半天才說:“我說得沒錯,你太混亂了!你真的需要休息了!從現在起,腦子裡不要想我,也不要想褚小語,把這些精神包袱全部拋掉。你隻要想自己,把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旅程好好過一遍,再想想發展方向,也許你的神誌會清醒一些。等到你腦子完全清醒的時候,你再來找我。”說完,蘇淩便攔了輛車,同時示意程越澤趕緊回家,便朝著自己的公寓飛馳而去。程越澤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家的,他隻感覺自己像喝醉了酒一般在路上來回地徘徊了好幾圈,才迷迷糊糊地回了家。等他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讓冰涼的水傾瀉到自己的頭頂的時候,他才猛地清醒了過來。蘇淩到底想乾什麼啊?真是該死!他急匆匆地洗漱完畢,擦乾身子出來,接著打了電話給蘇淩。電話那邊的蘇淩聲音聽起來很輕鬆。她說:“我已經到家了,彆擔心我!你知道我的生存能力特彆強的,不會半路被劫。”程越澤沒有接她的故作輕鬆的玩笑,而是悶著聲音問了一句:“你到底要怎樣?”程越澤的嚴肅令蘇淩的情緒又一次跌入低穀,但她經過了短暫的調整之後,立即又用輕快的語調說:“越澤,彆想太多,我正在給你的郵箱發郵件,你去收收,讀完後寫個感受給我,我可是要打分的,不許偷懶!先掛了,網上聯係!”說完,蘇淩便果斷地掛了電話。程越澤摸著冰涼的手機,感覺心中一片絞痛,又一陣迷茫。他想到褚小語,他的頭忽然緊了一下,他又想到蘇淩,他的心卻疼了一下。是的,無論褚小語怎樣,他對她的感情,仍然不能用“愛”這個字眼來概括。想到這裡,他的頭腦忽然清晰了許多。他站起身,來到電腦前,登錄郵箱,接收了蘇淩的郵件。蘇淩的郵件裡隻有一個笑話,很幼稚,很可笑。程越澤看著,反複讀了好幾遍,才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笑完之後,他心裡的沉重又減弱了一層。他想這就是蘇淩,明白他全部的感覺,無論是喜悅的還是痛苦的,她都能了解,也都能找到治療的良藥。隻是他不知道,自己所承諾給她的幸福,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真正的兌現?或者,壓根就兌現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