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琪似乎很快從失落中走了出來，她會經常突然出現在程越澤的對麵或後麵，也會突然拍一下程越澤的肩膀讓他嚇一跳，然後她自己咯咯笑得痛快。程越澤沒辦法生氣，也沒辦法解釋什麼，畢竟這隻是小女孩的遊戲，無關乎其他。褚小語真的與國內時判若兩人。她似乎真的要拋開舊念，一切重新開始般讓程越澤有些不能適應。她在校園內從不化妝，長發也變成了柔順的直發，順順溜溜的一直將要垂到腰際，她也開始抱著書獨來獨往，儼然一個乖乖女的形象，惹得眾男生趨之若鶩。有時程越澤和她走個迎麵，會懷疑這是否是真的褚小語。女人的變身果然無罪，如果不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程越澤對她的戒備心仍然不會消除。程越澤接到了國內留學生組織的一個登山野營活動通知。初入新環境的陌生感還未完全消失，所以程越澤一口答應了。在任何地方，都必須有朋友，程越澤也需要這些。那天一大早，程越澤很早便出現在了約定的集合地點，但比他去得更早的，還有一個褚小語。程越澤有些意外，以往的褚小語從來不參加這樣的“野蠻”活動，這是褚小語的原話，她說這話時的表情，程越澤至今還記得清楚。看到程越澤驚訝的表情，紮著清清爽爽的馬尾，身穿運動裝，背著休閒雙肩包的褚小語笑著問：“為什麼這種表情？難道我就不能參加這樣的活動嗎？”“你不是從不參加這樣的活動嗎？難道真的要脫胎換骨了？”程越澤頗不以為然地問。“那當然，你難道沒發現我的變化嗎？我可是喜歡上了現在的生活方式了，怎麼樣，還可以嗎？”說完，褚小語故意甩了甩長長的馬尾辮，調皮地問程越澤。“嗬嗬，沒有什麼不可以，隻要你自己喜歡。”程越澤附和著，便掏出隨身帶的一瓶水喝了兩口。他剛想擰上瓶蓋，卻被褚小語一把搶了過去，然後口對口喝了兩口，才重新遞給他說，“謝謝！”“喂……”程越澤有些尷尬，他沒有伸手接，而是推向她說，“送給你了，我再去買一瓶。”“嫌我臟？連舊日老同學都嫌棄了？真不夠意思！”褚小語說完，故意拉下臉，嘟起了小嘴，一副委屈的表情。程越澤被褚小語這樣一質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頭發，笑了笑，說：“怎麼會呢，隻是有點不習慣，反正我們一瓶水是不夠的，我再去買一瓶。”說完，不等褚小語回話，便三兩步跑到一個早攤點前，買了一瓶水，放進了包裡。褚小語看著他的舉動，倒也沒再阻攔，順手把手裡的水塞進了自己的包裡。大巴車來之前，又有陸續的同學來到。程越澤忽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所有來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成雙成對，這讓程越澤有點慌，也有些尷尬。他回頭看了褚小語一眼，褚小語似乎沒有發現這些似的，和每一個人親切地打著招呼，表達著她的興奮之情，直到大巴來到，才閉了嘴巴，緊隨著程越澤上了車。正如程越澤所料，雙人座都是成雙成對。他無奈地坐到了最後一排，儘量不影響他們。褚小語則坐到了最前邊，仍然和彆的同學大聲地談笑，似乎是舊相識般，沒有半點尷尬。人越來越齊，褚小語也越來越頻繁地往後換座位，最後，終於還是坐到了程越澤的身邊。“不好意思了，他們都是成雙成對的，我不能太沒有眼色。”褚小語抱歉地解釋了一句，程越澤表示不在意地笑了笑。這種時候，他也是理解褚小語的尷尬的，隻是不理解為什麼組織者會這樣安排。早知如此，他是不會來的。車子終於發動了，向著郊外出發。程越澤漸漸地起了困意，便靠在座位上睡著了。等他被肩膀上的重量壓醒的時候，他發現褚小語正枕著他的肩膀香恬地入睡。程越澤忍不住動了動肩膀，褚小語的頭隻是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並沒有醒來的意思。程越澤無奈，隻得硬挺著，掏出手機來給蘇淩發短信。這個時候，他內心的負罪感比肩膀上的壓力更大。蘇淩遲遲沒有回短信，程越澤有些不安地打過去，是關機的提示。他皺了皺眉頭，又撥打了一次。這時，褚小語突然醒了。她在感知到自己的頭正枕在程越澤的肩膀上時，猛地觸電般的彈開，這反倒讓程越澤有些尷尬。他衝她擺了擺手，示意不要介意，便仍專心地撥打蘇淩的手機。仍然是關機。他有些懊惱地垂下手機，把玩著，猜想著蘇淩關機的原因。這時褚小語突然問：“給蘇淩打的電話？”“嗯。”程越澤悶悶地回了一聲。這個時候，他沒有心情同褚小語鬥氣。沒想到褚小語卻歎了口氣，語氣酸溜溜地說：“蘇淩那丫頭可真幸福，居然能讓你大清早的給她打電話。印象中，我們好的時候你好像從沒在大清早給我打過電話吧？”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程越澤一眼。“對不起，我……忘記了。”程越澤低下了頭。任何一個男人，麵對著原女友這樣的質問時，仿佛都不能很坦然，程越澤也是如此，因為褚小語說得全是實話。程越澤的“忘記”說，讓褚小語的表情瞬間暗淡了下去。她眼裡突然變得晶晶亮了，她趕緊扭轉了頭，背對著程越澤，悄悄地抹了一下，沒有說話。這種時候，她仿佛不願讓程越澤看到她的脆弱，或者說，對他的留戀。如果不是有這樣巧合的機會，程越澤是不會坐在褚小語身邊這麼久。所以，褚小語鎮靜了半響，突然下定了決心般仰起下巴，語氣透著悲壯地問：“程越澤，如果我在國內時是我現在的這個樣子，你是不是不會拋棄我？”說完，她定定地看著程越澤的側麵，表情嚴肅地等著答案。是的，這個時候，她心裡不想做任何的猜測，她隻需要答案。“我……”程越澤猶豫了一下，終於沒能給出確切的答案，隻是模棱兩可地說，“你現在的樣子挺好，真的。”“嗬嗬，謝謝！”褚小語掩飾般咳嗽了一聲。顯然，程越澤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如果感覺沒了，也許人再怎樣努力挽回都不可能了吧，那她還用不用再留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