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熙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時,心情已經恢複了平靜。環顧四周,全是熟悉的麵孔,即使沒在現實中見過,也都能叫出名字。宜熙左邊台灣名模宋家慧,去年因為插足杜文瀚和韓夢的戀情而在大陸聲名狼藉,沒想到在台灣本地卻並未受到多大影響,轉型拍的電影票房不錯,今年還受邀來了金羊。她含笑朝宜熙打招呼,“預祝宜小姐今晚好運。”宜熙沒有搭話,目光卻望向她的身後,殷如正提著裙子在旁邊坐下。宋家慧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竟坐了兩個最佳新演員的提名者,而剛才的話十有八九被殷如聽到了。尷尬地笑笑,她看向舞台,假裝什麼也沒發生。殷如麵無表情,宜熙也沒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拿出手機開始打發時間。《奪宮》劇組的微信群裡,大家正七嘴八舌聊著天,都在預言今晚能拿到幾個獎,宜熙看得心不在焉,又想起了來之前在車上,許暮洲說的話。其實這一屆的提名真的挺古怪的,在此之前從沒有同一部電影裡兩個演員提名最佳新演員的情況,而且還都是配角。宜熙是憑借《奪宮》出道的,殷如卻已經拍了五六年的電視劇,《奪宮》是第一部電影作品而已,要把她算新人也不是不行,隻是終歸勉強。已經有這麼多不利條件,再加上她本身的表現並不亮眼,居然還能拿到提名,宜熙還真有點相信是走了黑幕了……微信群裡忽然有人問:“對了對了,你們看到沈一璐老師了嗎?真是痛恨我不能去啊,親眼看到沈女神的機會,我這輩子還能遇到第二個嗎?”其餘人立刻附和,除了一些幕後人員,今晚到了金羊獎現場的演員隻有黎成朗、張斯琪、許暮洲、殷如和宜熙五個人,大家都期待著從他們這裡聽到點料。但讓人驚訝的是,群眾呼喊了半天,居然沒一個人接話,連原本和大家聊得歡暢的張斯琪都沉默了。宜熙不知道會場裡那幾個人是以什麼表情拿著手機,卻可以想象海峽另一邊,劇組的同事們是怎樣的困惑。宜熙:“我和許老師進去得晚,遠遠看到了,不過沒等她走近我們就入場了。”無數個激動的表情發到了群裡,大家紛紛問她有沒有拍照,宜熙啪啪啪打字,“新聞肯定會有照片啊,粉絲也會拍,,現在去網上搜也許就有預覽出來了。話說你們居然期待我穿著禮服在紅毯上偷拍沈一璐?”大家笑成一片,忽然有個人說:“哎,今晚要是宜老師你得了獎,就是在沈女神的見證下領獎啊!榮耀翻倍!”這就屬於腦抽的典範了,好在他說完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補救,“還有殷老師,無論你們誰拿了獎,都是劇組的榮譽啊!哈哈哈!”已經沒人想理他了,宜熙目光往旁邊一看,殷如果然也在看著手機。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碰上,兩秒後殷如莞爾一笑,有一種萬事儘在掌中的篤定和得意。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宜熙低下頭,看到微信左上角一個紅色的1,退出去才發現是許暮洲發來的私聊。“彆緊張,你一定會贏的。”宜熙指尖停在屏幕上,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回複,隻是收起手機麵無表情看向前方。今晚的金羊獎照例由台灣藝人和大陸藝人搭配主持,在兩位主持的妙語連珠和各種表演節目的調動下,現場氣氛非常愉快,時不時爆發出笑聲。為了收視率,向來是把重要獎項放在最後,最先頒發的是一些技術類獎項,大概頒獎禮中段時,才到了最佳新演員的頒發環節。除了宜熙和殷如,還有兩位台灣男演員和一位大陸男演員入圍這個獎項,而且與她們不同的是,那三人都在入圍電影裡飾演男一號。因為沒有名氣,網上的關注度全在宜熙和殷如兩個女配身上,根本沒人理睬他們,想想也是委屈。兩位頒獎嘉賓互相打趣幾句後,大銀幕上開始播放錄好的視頻,旁白語氣鄭重地念著入圍名單,“入圍第49屆台灣金羊獎最佳新演員的有——林棟《一夜飄雪》;周啟文《心似海》;殷如《奪宮》;宜熙《奪宮》;楊森《我是機器人》。”每念完一個名字,熒幕上就會播放他們在電影裡的片段剪輯,等終於播放完畢後,頒獎嘉賓打開信封,笑吟吟道:“現在我要宣布,獲得第49台灣金羊獎最佳新演員的是——”音樂變得緊張,鼓點一聲接著一聲,仿佛敲在人的心上。攝像機切換,五個入圍者的鏡頭都出現在了大熒幕上,大家都保持了優雅的微笑,宜熙百忙中還觀察了一下,殷如是他們當中笑得最自然的一個。心仿佛揪緊了,她簡直無法呼吸,雙手緊緊抓住了大腿上的手袋。如果她輸了……如果她當著那個人的麵輸了……如果……“——宜熙《奪宮》,恭喜你!”其餘四人的畫麵都消失了,大熒幕上隻剩下宜熙放大的麵龐,她似乎怔了一秒,然後才綻放出欣喜的笑容。全場掌聲雷動,背景音樂也變得輕快,像在慶祝什麼盛事。宜熙站起來,旁邊的明星紛紛和她擁抱,嘴裡說著祝賀的話。因為坐在裡麵,她需要穿過宋家慧和殷如往外走,前者剛才已經和她擁抱過了,宜熙故意在殷如身前停了一秒,眼看攝像機掃過來,殷如即使表情僵硬,還是站起來抱住了她。手搭在對方的肩上,殷如沒有說“恭喜”,宜熙卻笑著道:“謝謝。”殷如身子猛地一顫。在全場目光的注視下,宜熙提著裙子走上了舞台,從頒獎嘉賓手中接過了那尊金色小羊的獎杯。即使事前做了再多準備,當把它真真實實握在手裡時,還是忍不住激動,連眼眶熱了。全場再次鼓掌,她輕聲對頒獎嘉賓致謝,然後走到了麥克風前。發表獲獎感言前,目光下意識在會場裡掃一圈,隔得太遠了,她看不清大家的臉,更無法找到那個人坐在什麼地方。腦中又閃過片刻前紅毯上的情景,沈一璐一身紅裙站在鎂光燈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從小到大,永遠都是她在仰視她,終於有一天,她也能讓她坐在台下看著自己。看著她的榮耀。微微一笑,一滴淚從眼眶滑落,她終於開口:“很榮幸能得到這個獎。這是我第二次來台北,第一次是為了宣傳《奪宮》,第二次是參加金羊,現在想起來,我和這座城市的緣分居然全是因為電影。“其實昨天在上飛機之前,我跟家人聊天,說如果沒有得獎要怎麼辦。當時我哥哥就說,這隻是你人生第一個作品,不要要求太多。我認為他說得很對,我已經憑借這部電影得到了太多東西,許多甚至足夠受益終生。但我沒想到,還能得到更多。感謝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家人,因為有你們的支持,我才有勇氣站在這裡;感謝覃衛東導演,是你給我了這個寶貴的機會,讓我可以從事我熱愛的電影事業;感謝製片人胡偉先生,感謝編劇白莉莉小姐,感謝《奪宮》所有台前幕後的工作人員,是你們幫助我完成了第一份作品。還要感謝我的對手們,你們都非常優秀,而我隻是更幸運了一點。“當然,最後還要感謝金羊,感謝組委會,是你們給了我人生的第一個獎,我想直到很多年後,我都不會忘記這個夜晚,不會忘記這一刻。今夜的台北,星光格外美麗!”雖然拿到新人獎對宜熙來說是件大事,但對於外界來說,這個獎項並不值得放太多的關注。這一屆金羊獎最大的新聞除了沈一璐擔任頒獎嘉賓之外,便是威尼斯影帝黎成朗在此前三次提名均敗北後,終於憑借《奪宮》裡太子一角封帝金羊,成為當晚最大的贏家!出道19年來,黎成朗得到的檔次最高、最有含金量的獎項自然是身為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的威尼斯電影節頒發的最佳男主角,但除此之外,他也幾乎集齊了華語電影裡所有有分量的獎項,其中香港金像獎就拿了三次。而這麼多電影節裡,唯有台灣金羊獎不肯施以青眼,第一次和第二次提名都讓他白走一趟,第三次他就索性不去了。這是黎成朗第四次獲得金羊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對於他能否順利封帝,外界早就開起了賭局,而最終結果出來後,除了勝利者歡呼鼓舞以外,大家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情。湊齊了金羊獎,亞太華語地區的所有獎項他就都拿到了,這豈不是意味著……大滿貫!第二位大滿貫影帝誕生了!中國電影誕生一百餘年,出過許多傑出的電影人,但大滿貫影帝之前也隻有老藝術家康建國一人,現在又多出了黎成朗!更關鍵的是,康建國成為大滿貫影帝時已經54歲了,黎成朗卻才37歲,這是史上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帝!坐在車上,宜熙回想起結果宣布時會場的轟動,長長地舒了口氣,“真是創舉,今夜注定會被載入華語電影史冊了。”“明天的頭條沒跑了,搞不好後天、大後天的也是他的。”助理張冰給宜熙披上衣服,笑道,“而且那些人說的都不全麵,黎老師比康建國老師厲害的地方不僅是年輕,他手裡還多了一尊威尼斯影帝的獎杯。其實就算他彆的什麼獎都沒有,隻靠著威尼斯影帝的頭銜,就已經會被寫入電影史冊了。”是啊,大滿貫影帝,就連傳奇如沈一璐,也沒有做到大滿貫。不過她是戛納和柏林的雙料影後,這兩個獎隨便哪一個拿出來就抵得過華語影壇的大滿貫影後。黎成朗要是能再拿一個戛納或者柏林的影帝,就能超越沈一璐的成就了。可惡!這明明是她的目標,現在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彆人率先達到!隻恨我生的晚!宜熙手指在座椅上摳來摳去,像在生什麼悶氣,張冰說:“到了,下車吧小熙。”宜熙看著外麵,“你說說看,金羊怎麼會有這麼個傳統?頒獎禮結束後來同誌酒吧慶功,明星們領完獎來攪基算怎麼回事兒?不怕大家都出櫃啊!”張冰對這個傳統也很驚訝,但更多的還是興奮,她推了推眼鏡,掩飾住自己的竊喜和向往,“這個,藝術家嘛!搞藝術的,都喜歡做點和常人不同的事,不然怎麼體現自己的格調呢?”搞著藝術卻作風保守的宜熙深感自己的不合群,推開腐女助理就率先下了車。張冰連忙跟上,看她眉頭緊皺,終於良心發現,“你要實在不喜歡,咱們就回去吧。本來也沒有硬性規定,就是大家玩著玩著成習慣了,不去也沒什麼。”宜熙搖頭,“不,我隻是在祈禱,今晚的攪基對象,能夠顏值高一點。”張冰:“……”宜熙對著張冰沒說實話,她這麼抵觸來酒吧,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黎成朗也會來。廈門那晚之後,兩人就沒有見過麵,這次來台灣是坐的不同的飛機,酒店雖然在同一家,但私下也沒見過。如果今晚她不來,明天就可以直接回廈門繼續拍戲了,根本不用和他打交道。可真的要因為他缺席這種慶功的場合嗎?尤其她今晚還拿了獎,大家肯定想給她敬酒祝賀,她可不希望被人說得了個新人獎就高冷起來了。帶著這種想法,她和張冰出現在了包廂,一進去裡麵就爆發出一陣歡呼,“宜老師,快過來快過來!就等著你了!”宜熙和眾人打了招呼,用餘光看到黎成朗坐在沙發上,手裡端了杯加冰威士忌,已經喝下一半了。喝著種烈酒?有工作人員看出她的想法,笑著解釋,“黎老師今晚可是創造了曆史,高興嘛!多喝一點也沒什麼!來來來,咱們再敬黎老師一杯!金羊影帝!大滿貫影帝!”大家都覺得黎成朗該高興,可宜熙卻覺得不像。他雖然在笑,可那表情卻像他們還不熟悉時一樣,笑意隻浮在嘴角,根本沒有進到眼睛裡去。她一瞬間起了個猜測,他不開心難道是因為她?下一秒就自己掐死了這個念頭,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再搞下去真是什麼臉都丟儘了。昏暗的包廂內,黎成朗目光忽然望過來,女孩若有所思地坐在沙發上,臉上半點沒有得獎的喜悅。大概是今天遇到太多事兒,高興和難過的情緒彙集到一起,宜熙不知道怎麼處理,索性全部發泄出來。她喝了幾杯酒就跑到舞池裡跳舞,年輕女孩身材火辣、動作美妙,小蠻腰扭得人眼睛都看花了。旁邊一個金發混血蕾絲邊被吸引,湊過來跟她一起跳,宜熙也不拒絕,兩個女人貼在一起,都是一樣的美麗性感。這景色太過養眼,到最後整個舞池都不跳了,全看著她們倆,口哨聲和喝彩聲此起彼伏。張冰目瞪口呆,“進來前猶猶豫豫,現在卻玩得這麼瘋,真是口嫌體正直啊你!”等終於玩夠了,宜熙跟金發美女解釋清楚,獨自去了洗手間。洗手時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現頭發淩亂,兩頰都紅透了,好多年沒搞成這樣。用冷水拍拍臉,她正想補個妝,洗手間的門卻被推開。宜熙轉頭一看,隻見身著吊帶和熱褲的殷如捏著個黑色手袋,慢慢走了進來。宜熙估計她也是來補妝的,慢條斯理拿出了口紅,對著鏡子描了起來。洗手間裡沒有彆人,一時間隻能聽到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殷如站到旁邊,從鏡子裡看了她幾秒後,輕聲道:“宜小姐今晚上很高興啊。打敗了我,你一定很得意吧?”宜熙淡淡一笑,“還好。不過我高興主要不是因為打敗你,是因為彆的事情。你還沒這麼重要。”她說得情真意切,半點故意刺激她的意思都沒有。殷如本來還裝得很淡定,一聽到她的語氣就撐不住了,咬牙切齒,“你背地裡耍了什麼手段,以為我不知道嗎?”“耍手段?不好意思,這一個多月以來,全國人民都在說你耍手段,你難道不知道?”宜熙一點點擰好口紅,笑得越發燦爛,“我本來還隻是懷疑,可看你事前那麼篤定,現在又這麼憤怒,原來你真在組委會動了手腳啊!可即使這樣,還是沒拿到這個獎,究竟是你表現得太差,還是我表現得太好?”殷如氣得說不出話來,宜熙輕蔑一笑,轉身就想離開。殷如卻在背後冷冷質問:“你跟黎成朗在一起了嗎?”宜熙動作頓住,然後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如果不是黎成朗,那難道是蔡傑宏?我隻是很好奇,這兩個男人究竟誰才是你的目標?”自從跟許暮洲達成和解,宜熙對之前的事都抱著過去就過去了的態度,不想死咬著不放。可是現在,殷如的話真是惹到她了,她究竟是哪兒來的底氣這麼挑釁她?宜熙轉過身子,眼神輕蔑又冷淡,“這話該我問你吧?殷老師和許暮洲在一起了?哦,他已經發現你的真麵目了,真遺憾。那除了他以外,您還有彆的目標嗎?”她提到了許暮洲,殷如隻覺得氣血都在往上湧,那天在電視台的羞辱又浮上腦海,她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羞辱!她那樣去哀求一個男人,他卻對她棄如敝屣,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現在還敢在她麵前說這種話!她猛地衝過去,一把攥住宜熙的手腕,“賤人!你這個賤人!你明明已經和許暮洲分手了,為什麼還要不斷糾纏他?你還知不知道羞恥!”宜熙默了一瞬,“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恐怕都要糊塗了。殷老師這義正言辭的樣子,換了任何人聽到,恐怕都要以為你是捍衛愛情的正宮,我是不知廉恥的小三。不知羞恥的人是誰,我們心中有數。”殷如被她的話刺激,手上力氣越發的大。宜熙看她一副想動手,又礙於身份場合不敢豁出去的樣子,真是沒用到了極點。反手就攥住了她手腕,她目光如刀、笑容冰冷,“知道我一直以來最看不起你什麼嗎?這副藏頭露尾、連害我都要借彆人手的樣子,我最看不起了。現在我告訴你,這一次是你輸了,即使你耍了那麼多陰招,最後還是輸了。而這隻是個開始。以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會不斷地輸給我,直到被我完全踩在腳下。聽明白了嗎?殷老師。”她語氣太過篤定,殷如呆滯地站在那兒,似乎不知道怎麼反應。宜熙蔑然轉身,打算再次離開時,身後卻爆發出一聲尖叫,“宜熙!我殺了你!”一股巨大的衝力襲來,宜熙不受控製地往前倒,重重摔在地上。右腿砸到了堅硬的地磚上,劇痛讓她汗都下來了,宜熙渾身哆嗦,這才發現是殷如推倒了她,還跟她一起摔到了地上!她現在還壓在她背上!這女人真的瘋了不成!試著用了點力,她剛想把殷如掙開,洗手間的門卻再次打開。沈一璐一身黑裙、長發披肩,默默看著她們。洗手間的空氣凝固了,宜熙和殷如都呆呆地看著門口,沒想到她會出現這裡。宜熙在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低下頭看到地磚上的鞋印,又驚覺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頭發淩亂、一身酒氣,身上還壓了個氣瘋了的女人,就這麼趴在洗手間的地上。這樣狼狽,這樣不堪,她居然以這種樣子出現在沈一璐麵前!殷如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結結巴巴道:“沈……沈老師……對不起,我們……我們隻是……”宜熙也想起來,卻發現右腿一動就痛,自暴自棄地垂著頭,她簡直想死在這裡算了。沈一璐沒有理睬殷如,而是走到宜熙麵前。她步履優雅如貴婦,手中拎著個手袋,烏黑的眸子沉靜如水,不帶一絲波動地望向宜熙。殷如這會兒也緩過來了,在奪路逃走還是留下來解釋之間掙紮一番,還是選擇了後者。隻留下宜熙一個人誰知道她會說些什麼,雖然沈一璐多半不會在意她們兩個小人物,但她總要防備一下。況且宜熙和黎成朗關係曖昧,黎成朗又和沈一璐私交不錯,很難說她會不會賣黎成朗這個麵子!“你在這裡做什麼?”沈一璐問。殷如:“我們是來慶祝的……我和宜熙都是《奪宮》劇組的演員,您也許不認識我們。反正剛才的事是個意外,希望沒有打擾到您……”沈一璐還是看著宜熙,她悶悶道:“我們是來慶祝的。”殷如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小心翼翼地看看她,再看看地上的宜熙。沈一璐皺了皺眉頭,仿佛很看不上宜熙這個樣子,“還不起來,等著我親自扶你嗎?”宜熙簡直無語了,能起來你以為我願意趴在地上?又不是有病!“一璐,怎麼站在門口?”胡正芝從她右邊走進來,一看到宜熙就驚訝了,“Alice,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躺在地上?”她在旁邊蹲下,伸手想扶她,宜熙立刻阻止,“腿……我右腿好像磕到了,好痛……”胡正芝小心翼翼地檢查,發現膝蓋和小腿上紅紫一片,果然是摔得不輕。避開她的傷處,她扶著宜熙站起來,說:“我帶Alice回酒店,她這傷得讓醫生看看。你呢?”沈一璐的目光在她們臉上滑了一圈,一言不發地轉身,胡正芝略一困惑便明白了,這是要和她們一起回酒店。慶幸地感歎一聲,剛想扶著宜熙出去,她卻拉了拉她的衣服。胡正芝停下,宜熙扭頭看向殷如,她一言不發地站著,可看她的眼神已經變得非常複雜。黑眸裡滿是驚詫懷疑以及不可思議,要是她拍戲時能展現出這樣高水準的內心戲,今晚說不定就能拿獎了。“我不管你在懷疑什麼,最好不要去外麵亂講,相信我,這是為了你好。”宜熙說。殷如表情一變,胡正芝也微笑道:“殷小姐是吧?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嘴巴。”這樣的笑裡藏刀、不怒自威,殷如終於抿緊了唇,低低道:“我知道了。”宜熙覺得自己果然還是不了解沈一璐,原來這個金羊結束後來同性酒吧的傳統居然是被她帶出來的,作為獲得金羊影後次數最多的女演員,她的喜好就像風向標一樣,影響著所有人。而今夜他們來的這家酒吧,是沈一璐近幾次參加完金羊獎後都會光臨的地方,因為她覺得這裡的雞尾酒調得很好喝。沈一璐的總統套房裡,宜熙坐在沙發上,私人醫生為她上了藥後,叮囑道:“不是什麼大問題,這幾天彆做劇烈運動,休養一下就好了。”宜熙點點頭,私人醫生收拾好東西離開,房子裡隻剩下沈一璐、胡正芝和宜熙三人。確定沒大事後,胡正芝也鬆了口氣,拉過宜熙的手笑道:“我本來也打算給你打電話。今晚你是的好日子,金羊的最佳新演員,很不錯的起點。我們是不是應該喝一杯?”“Auntie見過那麼多大明星,我這點程度算什麼?你就彆哄我開心了。”“沒有哄你。雖然auntie見過很多大明星,但新人之路走得像你這麼順利的也實在不多。還有你拍的《女皇》,也是部非常優秀的電視劇,你在裡麵表現得很出色。大陸這一代年輕演員我觀察了,基本是都在走偶像路線,還沒有誰一出來就被冠上‘演技好’的評價,我的小Alice可是頭一個。”明亮的燈光照下來,宜熙和胡正芝聊得愉快,沈一璐靠在一旁的沙發上閉目養神,似乎是有點疲憊的樣子。宜熙看了看時間,估摸得劇組其餘人也該回來了,道:“Auntie,我該回去了。”“你要回去?可是你的腿……今晚就睡在這裡吧,有房間的。”“不用了,被人看到不方便。我打電話讓助理來接我就好。”胡正芝知道她心意已定,也不再勉強。宜熙拿過手機開始翻張冰的號碼,沈一璐卻忽然問道:“你和今晚那個女演員是怎麼回事兒?”聲音突兀地在房間內響起,宜熙和胡正芝都愣了愣,等確定是沈一璐在發問後,更是驚詫不已。宜熙:“我們……有點過節,今晚吵起來了。您在門口沒聽到?”“沒聽到。我可沒有在洗手間門口聽人吵架的習慣。當然,更沒有在那種地方打架的習慣。”宜熙知道自己很失態,臉都丟得差不多了,聽到這話隻能默默承受。沈一璐說:“所以,你後麵打算怎麼辦?”“什麼怎麼辦?”沈一璐視線落在她的腿上,宜熙明白過來,“這是我和她的問題,不勞您操心。”沈一璐手指按了按太陽穴,輕笑重複,“不勞我操心。”宜熙覺得她的諷刺意味太重,神情也冷了下來,“我的想法和兩年前一樣,進入娛樂圈是我自己的選擇,並不想借助您的光芒。所以,我也不希望通過家裡對我的對手做些什麼。”上過藥之後,腿上的疼痛緩解不少,宜熙慢慢站起來,將支撐的力量儘量放在左腳。她看著沈一璐,恭敬卻疏離道:“時間不早,我先告辭了。”“你說,不想借助我的光芒,那你為什麼不自己應付那些記者呢?你知道為了遮掩我們的關係,正芝花了多少功夫?這樣就不算麻煩我了?”宜熙不希望外界知道她是沈一璐的女兒,走紅之前要瞞著還好說,《女皇》大爆後,無數記者都想挖掘她的身世,這種時候再要藏好秘密就是件極困難的事了。沈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對娛樂圈畢竟不熟,所以最後還是通過胡正芝才打點妥當。而這也是宜熙進入娛樂圈後,沈一璐唯一為她做的事情。宜熙猛地站住。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她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眼中冷意更深,宜熙深吸口氣,轉過身微笑道:“很抱歉,我不知道原來這件事也打擾了您。可認真說起來,這也不能怪我,畢竟成為您女兒這件事,我並沒有選擇。如果您不肯幫忙,那麼外界勢必會知道我們的關係,到時候您要麵對的麻煩更多。我想,您也不希望出席活動的時候,被問起跟‘藝人宜熙’有關的問題吧?”沈一璐唇畔還帶著淺淺的笑,眼神卻很淡漠,和過去無數次一模一樣。她總是這樣,從小到大,一直是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宜熙背脊挺直,努力不讓自己在她麵前露怯,而沈一璐審視她片刻後,輕笑出聲,“多慮了。還沒有記者在看到我時,追問彆的人。”言下之意,你遠沒有你以為的那個分量。宜熙嘴唇狠狠一顫,終於透露出一絲脆弱。胡正芝看不下去了,“一璐,這件事和你沒關係。Alice會付傭金給我,就當我臨時做了她的PR,幫她解決一段公關隱患。”頓了頓,“其實說起來,你本來也沒有做什麼。”沈一璐懶懶道:“你是經紀人,不是PR。”局勢僵持,就在胡正芝以為今晚又要鬨得不可開交時,門鈴適時響了起來。她如蒙大赦,立刻過去開門,等看到外麵站的人時,才想起宜熙還杵在客廳中央。黎成朗微笑道:“芝姐。”“成朗啊,你怎麼來了?來找一璐的?”黎成朗點頭,“有件事要麻煩沈老師,所以過來看看。她休息了嗎?”胡正芝還在思考怎麼收場,黎成朗卻越過她看向了後麵,“宜熙?”胡正芝回頭,宜熙果然從客廳出來了,站在玄關朝黎成朗微微點頭。黎成朗好像有點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腿上是怎麼回事兒?”宜熙看他一瞬,“我在酒吧的洗手間摔倒了,正好遇到了胡姑和沈老師,她們就順路帶我回來了。”胡正芝說:“啊,之前和覃導聊天,知道宜小姐是他看好的人。我也很喜歡宜小姐的電影,所以就幫了個忙。”黎成朗點頭,“原來如此。”“黎老師,我要回去了。”宜熙說著,示意黎成朗給她讓開路。他卻道:“你腿傷成這樣,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找沈老師的事兒也不急。”宜熙並不答話,朝胡正芝說了“再見”就往外走,黎成朗卻不著急追上去,還風度翩翩地朝胡正芝道:“麻煩替我向沈老師問好。”胡正芝應了,他這才微微一笑,往宜熙離開的方向而去。腳還在痛,宜熙扶著牆越走越快,渾不在乎是不是會因此傷得更重。身後有人追了上來,她惱恨地咒罵一聲,越發加快了步伐。“你彆跑,小心你的腳!”他剛說完,她就一個踉蹌,還好靠著牆才沒有摔倒。黎成朗追上來,兩隻手臂小心將她圈在其中,宜熙聞到熟悉的男士香水氣息,各種羞憤的情緒轟然炸響。她開始死命推他,黎成朗道:“你彆亂動!”“你有病是不是,現在還來找我做什麼?放手!我叫你放手!”黎成朗索性製住她的手腕,“你的腿!要是傷到筋骨耽誤了拍攝,你還要不要工作了?”宜熙立刻不動了。黎成朗就知道隻有這樣的理由才能讓她冷靜,輕歎口氣,“彆站在這裡,我先送你回去吧。”他看看她的腿,猶豫了一瞬。然而不等宜熙反應過來,他便彎下了腰,一手放在她背部,另一隻手穿過她腿彎,輕輕鬆鬆就把人抱了起來。“黎成朗……”她有些不適。他看著前方,麵無表情道:“你腿都快腫了,再走下去真要傷上加傷了。回房間後還要再讓醫生看看。”酒店走廊裡鋪了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麵一點聲音都沒有,宜熙被他抱在懷中,表情慢慢軟化。雙手圈住他脖子,她輕輕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她那裡?”剛才在房間裡,黎成朗見到她時表現得那麼自然,立刻就能裝作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後還主動追了上來,如果說不是事先知情,她絕不相信。黎成朗:“阿倫看到你們一起離開。”原來是這樣。宜熙眨了下眼睛,淚水毫無防備地落下來。她懊惱地伸手去擦,可是沒有用,眼淚越掉越多,怎麼也止不住。“沒關係,你想哭就哭吧。這裡沒有彆人,我不會笑你的。”“誰要哭……誰要因為她哭!我早就習慣了,從小到大,她都是這麼對我的……”也許是麵前的人知曉一切,宜熙不用再對著他隱瞞,覺得渾身輕鬆,也就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額頭抵在他肩上,眼淚染上他的西服外套,黎成朗用餘光看到女孩濕潤的睫毛,心忽然就揪了起來。即使想象過無數次,也沒有親眼看到來得震撼。她和沈一璐的關係居然惡劣到這個地步,上一次看到她這麼難過,還是兩人在車內攤牌那晚。宜熙抽抽噎噎道:“其實我小時候一直不明白,如果她不喜歡爸爸的話,為什麼要和他結婚?你懂嗎?那個年代,女明星都是很少結婚的,尤其是她當時已經那麼紅了……她冒著事業毀於一旦的風險嫁給他,卻在幾年後就分開。而且在我有印象的時候,他們已經形同陌路,連話都很少說了。”黎成朗輕聲道:“她不喜歡你,是因為你父親的緣故嗎?”“我不知道,也許是她不喜歡孩子吧。她對Crystal好嗎?我真的不知道。”宜熙說著,自嘲地笑了,“其實,小時候我是很喜歡她的。那時候,我覺得她很漂亮,無論是在電視上,還是在電影裡,都那麼美。我喜歡去抱她,偷偷玩她的裙子,她有好幾個房間的裙子,還有好多亮晶晶的珠寶首飾,我一個人可以在裡麵玩整個下午。可是她不喜歡我,她對我總是很冷漠,就連我去抱她,也會把我推開。時間久了,我就學會不去喜歡她了。”曾經炙熱的心,在無數次遭遇冷遇後,終於一點點冷卻下去。這是最可怕的傷害,在孩子最稚嫩的時候打擊了她,熄滅的火也許這一生都不會再燃起來。黎成朗沉默許久,終於道:“原來即使認識了二十年,還是不能了解一個人。我從沒想過,沈老師會這麼對自己的孩子。”宜熙:“你不幫她說話嗎?我以為你會勸我,也許這當中有誤會……也許,她不是不愛我,隻是不知道怎麼愛我。”“有人這麼勸過你?”“……很多人。”黎成朗淡淡道:“無論有什麼理由,她給你的傷害都造成了。或許她真的有苦衷,可錯過自己女兒人生最重要的階段,你有權力責怪她。”宜熙看了他片刻,終於輕輕笑了,頭靠上他肩膀。《奪宮》劇組和沈一璐住的同一家酒店,宜熙的房間隻需要再下五層樓,所以十分鐘後兩人就到了她的門前。黎成朗還是抱著她,宜熙從手袋裡取出房卡,就著這個姿勢刷了一下,他用身子撞開房門,抱著她就進去後,宜熙再反手關上門。整個過程配合無間,連一句話都沒說,等他把她放在沙發上後,她才反應過來。太默契了,就好像相同的事他們曾做過無數次一樣。可明明他們清白得都快絕交了。黎成朗坐到旁邊,脫下她的高跟鞋開始檢查她的腿,宜熙的腳踝被他捏在手中,不自在地往回縮。黎成朗多用了幾分力氣,她立刻抗議,“你……輕點!”“醫生看過了嗎?怎麼說?”“他說不是什麼大問題,讓我休養幾天就好。”黎成朗神情嚴肅,“到底為什麼會弄成這樣?”宜熙沒有回答,反而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因為剛剛哭過,她眼眶通紅,像一隻兔子。可這隻兔子的目光卻那麼犀利,帶著掂量和審視。黎成朗說:“有什麼問題嗎?”“你怎麼會來那裡?”“我不是說了嗎?阿倫看到你們一起走了。”“我知道。可我和她們一起走了,這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要來?”黎成朗沉默片刻,“因為擔心你。”宜熙睫毛顫了顫。“阿倫說你好像受傷了,我擔心你的傷勢,又想到是和沈老師在一起,所以……我怕你遇到什麼事。”男人眼神溫柔,帶著發自真心的關切。宜熙與他對視片刻後,默默收回自己的腳,目光望向彆處,“我以為廈門那晚,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黎成朗,你希望我誤會嗎?”黎成朗沒有說話,宜熙無奈地笑了,“我不喜歡你這樣。要斷掉,就乾乾脆脆地斷掉,我沒辦法再和你做朋友,你也不要再來關心我,這樣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我宜熙向來說到做到,說了會放棄你,我們就不會再有彆的可能。那些你擔心的麻煩,永遠都不會發生。”黎成朗還是沉默。屋子裡很安靜,能聽到風吹動窗簾的聲音,就在宜熙以為他會一言不發離開時,卻聽到一個輕柔中帶著堅定的聲音,“小熙,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宜熙愣住。心跳猛地加快,她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一個猜測,但那太不可思議了,她不敢相信。“什……什麼意思?”黎成朗靜靜看她。女孩睜著漂亮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樣子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和13年前他見到的那個小女孩沒什麼差彆。“我說,我後悔了。我喜歡你,不想和你做朋友甚至陌生人。我想和你在一起。”宜熙瞪了他三秒,罵道:“瘋子。”她站起來就想跑,可黎成朗比她更快,幾步就擋在了她前麵。伸手握住她肩頭,他目光銳利,仿佛想要望到她眼睛裡去,“我說的都是真的,小熙!”她一把推開他,“你現在不怕了嗎?我是沈一璐的女兒,是你的侄女,你就沒想過和我在一起會發生什麼?黎叔叔!”黎成朗深吸口氣。他也不知道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變化的。在香港跟張斯琪提起時,他也隻是承認依然喜歡著她,卻並不打算做些什麼。可此刻,卻無法控製地說出了這些話。或許是剛才,她在他肩頭哭泣,那樣悲傷無助的樣子,讓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又或者是之前,看到她茫然地站在胡正芝身後,明明眼中寫滿了脆弱,偏偏還要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不,也許還要早一些,就在廈門的海邊,她決絕地說要放棄,讓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即將失去的慌張,也發現了自己已經改變的心。還有沈一璐。他原本最擔心的,就是成為她和沈一璐之間新的矛盾,但也許,她根本沒資格去左右女兒的感情之路。黎成朗說:“我知道,我也不害怕。小熙,你相信我,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是個過分謹慎的人,在這個圈子待久了,我沒辦法像你那樣,無所畏懼、果決灑脫。許多時候、許多事情,我都習慣了做好萬全的準備,考慮每一種可能的後果。意外太多、危險太多,而你稍不注意,就會粉身碎骨。”宜熙聽得呆住。他語氣帶了過往19年的心酸感悟,而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對你這麼危險嗎?”“你不危險。是我想得太多,錯誤地以為和你在一起是場冒險。”長久的沉默。宜熙慢慢坐回沙發上,埋著頭消化這件事情,黎成朗也不催促,就站在旁邊靜靜等著。可即使這樣,宜熙還是覺得壓迫。兩隻手捂在太陽穴上,她腦袋裡亂糟糟地閃過各種畫麵。怎麼可能。跟她說出這些話的人時黎成朗,他怎麼可能……他曾經那麼果決,那麼輕易就決定要放棄,可如今卻這樣……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喜歡她嗎?這麼這麼的喜歡她嗎?不知道過了多久,宜熙終於抬起頭,冷靜道:“我不能相信你。”黎成朗頓住。“你前後變化太大了,我不能理解。而且,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沒有用。不可能你說放棄就放棄,你要反悔就反悔,那我也太卑微了。所以,無論你是不是真的考慮清楚了,我都已經下定決心。你不用冒險,我們保持現狀就好。”黎成朗默了一瞬,蹲下來與她四目相對,“我知道,你沒這麼容易原諒我。就像我剛才說沈老師的,無論有多少理由,我對你的傷害已經造成,所以你怨我、責怪我都可以。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還有我的想法,剩下的你可以不用管。”“你要做什麼?”黎成朗摸摸她頭發,笑容溫柔而歉然,“事情是我弄成這樣的,如果想要挽回,當然也該由我負責。小熙,你現在不相信沒關係。我會讓你相信我,也願意原諒我。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那我也沒資格和你在一起,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