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晏?”丁洛嘴裡還嚼著煎餅, 望著麵前熟悉的臉,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聲。鬱晏長得很高, 擋在門口, 差不多擋住了大半的陽光。他微微挑了挑眼瞼, 漆黑的瞳仁環視著站在門外的一圈人。雖然臉上沒什麼太多表情,但不代表他心裡沒罵一聲“臥槽”。看見祁彧也就算了,畢竟他知道祁彧是盛華的人。但他萬萬沒想到丁洛也在人群裡。她吃的嘴唇光亮,嘴角上還沾著一小塊香菜葉,大概是吃的太專注了, 所以根本沒注意到。可現在她就更沒有心情去注意了。消失了一個多星期的人驟然出現在她麵前, 還是一副清冷的樣子,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似的。他的胡茬剃乾淨了, 下巴光滑白淨,常年穿著的牛仔外套也換了下去, 改成簡潔的黑色棉服。再盯著這張臉,丁洛瞬間紅了眼睛。他依舊好看,但依舊讓人心寒。或許是她太久沒見到他, 甚至覺得他看她的表情有點陌生。季悠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鬱晏。之前雖然遠遠的望了一眼, 但關於鬱晏, 她更多的是從祁彧和丁洛的口中聽來的。這個人就是表妹的男朋友啊......看著就很冷, 怪不得能幾天不理洛洛。祁彧一皺眉:“你怎麼在這兒?”鬱晏把目光從丁洛身上移開, 淡淡道:“我還想問你呢。”徐烈本來想,管他誰出來,圍起來打就行了。但現在形勢好像有些不對。“你們都認識?”鬱晏呼了一口氣, 扯了扯唇角:“我的確不該來。”秦琛聽到了門口的談話聲,皺著眉頭看向鬱晏:“你跟誰說話呢,誰來了?”徐烈一聽就知道罵人的是這貨,當即按捺不住脾氣,一把把大門給推開了。“你盛華爸爸來了。”幸虧大門的質量好,猛地砸向牆上,還能慢悠悠的彈回來。秦琛先是一愣,等看清楚門口站的烏泱泱的人,笑了。“喲,盛華孤兒們來啦。”秦琛大咧咧的往門口走,看見那麼多的人在那兒,似乎一點都不忌憚。他們啟明的人怎麼會怕盛華呢。徐烈帶著人就闖了進去,咬牙道:“你們啟明是故意的是吧,非要占三個場子是吧?”秦琛坦坦蕩蕩的點了點頭,輕蔑道:“對啊,給誰用都行,就不給盛華用。”季悠站在後麵,臉色也有些差。這個人說話太難聽了,乾什麼非要故意當著彆人的麵諷刺人家學校。這讓她對啟明的印象又差了一些。她有點擔心丁洛,總跟啟明的人待在一起真的行嗎,如果都是這樣的性格脾氣,能學到什麼好?可丁洛的注意力都在鬱晏身上。徐烈衝進去之後,鬱晏就順勢閃到了一邊。他靜靜的站著,連點反應都沒有,也不再看她。就像......就像根本不認識她一樣。丁洛第一次體會到那種心臟被一扯一扯疼的感覺,難受的她都想蹲在地上。祁彧到底給鬱晏麵子,又問了一句:“你什麼立場?”鬱晏眼底深沉,滿不在乎道:“我又不能動手,我什麼立場重要嗎?”鬱晏的目標是職業電競,手是電競選手最寶貴的東西,一旦受傷了,對比賽就是致命的打擊。祁彧很清楚鬱晏的情況,所以也知道他不會參戰。這個所謂撐場子的人,在祁彧眼裡自然就成了透明人。祁彧拍了拍他的肩,似笑非笑道:“你不能下場,我們這兒的人可都能下場,我再問一遍,你什麼立場。”鬱晏瞳仁一縮,脖頸上的青筋繃緊了。他知道祁彧是什麼意思。丁洛還在呢。到時候真打起來,盛華一旦吃了虧,誰能保證丁洛不會也上去?其實就秦琛剛才說的那些話,打起來是肯定的了。鬱晏不知道祁彧的武力值,但他知道秦琛很猛。丁洛微微抬起通紅的眼睛,出神的望著他,眼底重新泛起絲希望。他會說什麼?她可是他女朋友啊。但鬱晏並沒有看向她,他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喉結,漫不經心道:“不重要。”話題走入了僵局,徐烈的暴脾氣終於壓抑不住了。他那幫小弟們也隻是把祁彧當做盟友,但真正還是聽著徐烈的。現在麵子也給過了,心平氣和的講道理是不可能了。徐烈揚著下巴,指了指秦琛:“來吧,還等什麼呢,今天誰慫誰就給我滾出去再也彆來!”秦琛也沒工夫管鬱晏了。他不知道鬱晏跟裡麵幾個是什麼交情,但看樣子鬱晏是不會幫他了。“秦爺,他們仗著人多叫板呢,我好怕怕喲。”“哈哈哈,到底是哪個學校已經連續滾出去一周了,我怎麼想不起來呢?”“我告訴你呀,盛華嘛,笑話嘛。”秦琛這邊的人絲毫沒有壓力,笑作一團。徐烈低罵了一聲,迅速跟秦琛扭打在了一起。他動上手了,兩邊的人也都不甘示弱,一窩蜂的撲了上來。轉眼間,偌大的籃球館就成了烏煙瘴氣的戰場。喊的罵的吵成一團。祁彧把鬱晏甩在一邊,手插著兜,走到秦琛和徐烈身邊。“徐烈,是我讓你不帶鋼管的,我來。”他的意思是,現在後悔讓徐烈太斯文,一動手就不占主動。祁彧話說完,還沒等徐烈做出反應,直接就出了手。徐烈趕緊踉踉蹌蹌的退出來,生怕影響了祁彧的發揮。誰料他剛站穩,還沒等仔細看看,秦琛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祁彧的袖子有點皺,他輕輕彈了彈,朝秦琛走了兩步。“再來嗎?”祁彧淡淡問。還不待秦琛從背骨的鈍痛裡緩過來,祁彧又一拳補向他的肚子。秦琛一抽搐,臉都漲紅了。宋一瀾正在料理剩下的那幫人,一邊打還不忘抽空跟祁彧說:“點到為止啊哥,彆太狠了,這幫人不禁打。”說罷,他一用力,猛地勒住一個人的脖子,後撤一步,將人撂倒在了地上。宋一瀾也好久沒活動筋骨了,在柏市他爸管得嚴,差點把他規訓成小羊羔。現在他才覺得回到自己的世界了。祁彧當然不會下狠手,更不會讓秦琛見血。季悠還在後麵站著呢,要是把她嚇到了可怎麼辦。祁彧輕輕抖了抖手,蹲在秦琛身邊,垂眸盯著他充血的臉,看似和氣道:“服嗎?”秦琛繃著臉不說話,但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縮。祁彧給人的威懾力太大了,他想爬起來拚命,但沒敢。因為從祁彧的眼睛裡他能看出來,對方也是個不屑玩命的,甚至比他更狠。盛華什麼時候來了這個人,以前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祁彧聽不到他的回答,輕輕一笑,拇指輕扣中指骨節,發出啪的一聲。鬱晏突然道:“行了,他打不過你。”鬱晏也沒想到,祁彧竟然這麼能打,而且看起來完全是專業搏擊的手法。有他一個啟明這幫人都頂不住,更何況是他和宋一瀾兩個。秦琛這人就是嘴硬,哪怕被打個半死也不肯求饒。但既然鬱晏在這兒,總不能真讓祁彧把他打個半死。季悠也跟著小聲道:“祁彧,要不算了吧。”打的太狠了不好收場,更何況這還是公共場所,隨時可能有保潔員進來的。祁彧頓了頓,慢慢站起身來。他第一個眼神先望向季悠,瞬間變得又溫柔又深情。“嚇到了?”季悠搖頭:“沒有,但你們還要訓練,彆不小心受傷了。”她當然知道祁彧不會受傷,但徐烈和另兩個高一的隊員就不一定了。眼看就要比賽了,這時候誰都不能出差錯。被她一說,徐烈也清醒過來,甩開跟他扭打在一起的啟明人。他雖然沒有大事,但胳膊上也留了幾個道子,左邊肋骨挨了一拳,現在還隱隱作痛。另兩個球員也覺得後怕,默默退了下來。祁彧一停手,宋一瀾也停了下來。籃球館久違的安寧。鬱晏麵無表情的走到祁彧身前:“謝了,他以後不會來找你麻煩了。”祁彧無所謂的歪了下頭。“昨晚上我不是故意鴿你的,給你女朋友買了個煎餅做補償。”鬱晏一皺眉,似乎對他這個補償方式不是很習慣。但好像又挑不出毛病來。他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於是點頭:“哦,我回去把你加上。”兩邊雖然不打了,但誰都知道這次就是啟明輸了。有人過去把秦琛扶起來,臉上也沒有方才那得意囂張的狀態了。這回灰溜溜被趕出去的人成了他們,誰心裡都不太好受。秦琛甩開扶起他的人,默不作聲的抓起籃球。鬱晏低著頭,跟祁彧簡單招了下手,就想帶著秦琛他們回去。盛華的人默契的給他們讓出一條路,有人忍不住,還發出些竊笑的聲音。秦琛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皮垂了垂,突然停住了腳步。籃球館的換氣扇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光滑的地麵隱約映出人的影子,氣氛壓抑的難受。丁洛被人群推著,踉蹌的閃到一邊,默默的看著鬱晏。他隻跟祁彧說話,還一句話都沒跟她說。到底什麼意思?難道隻要她不去找他,他就當他們已經分手了嗎?丁洛緊緊的攥著拳,心裡一邊罵鬱晏一邊替自己委屈。看吧看吧,都怪你以前對他太好了,太依賴他了。結果呢,人家根本沒把你當回事兒。她正自怨自艾,場上突然出現了變數。誰都沒想到,秦琛瞬間暴躁了起來。他雙手舉起籃球,猛地朝盛華人群裡砸去:“我艸你們媽的!”他為了泄憤,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籃球的重量不小,轉著圈夾著風飛了出去。那個方向,不僅有徐烈的先頭部隊,還有季悠和丁洛。祁彧離得太遠,根本趕不過去。看見球奔著季悠的方向去了,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連心跳都快停了。“啊!”“臥槽!”那個方向的男生驚叫一聲,閉上了眼。任誰遇到這種突發情況,本能的都是護住自己的頭,縮起來。但丁洛卻擋在了季悠身前。柳茉時常告訴她,要好好對姐姐,好好保護姐姐,因為姐姐已經很可憐了。所以丁洛一直覺得,自己受傷了沒關係,但不能再讓季悠受到傷害了。她閉眼等著,身子微微發顫,甚至都沒來得及護住自己的頭。完了完了,後腦勺最脆弱了,還特彆疼。要真是落在她身上,大概要去醫院吧。落下的課程該怎麼辦,會不會期末掉出前五十啊!她又擔心又害怕的等待了片刻,籃球並沒有落下來。季悠輕輕抱住她,小聲叫著:“洛洛...”丁洛睜開眼,剛鬆一口氣,她放開季悠,轉回頭,卻怔住了。籃球被鬱晏死死抓在右手上,好像那股強勁的衝擊力還沒有完全消散。秦琛用的力氣太大了,他已經紅了眼,恨不得把盛華的人砸死。但所有的力道都被鬱晏單手擋住了。啪嗒。籃球從他掌中滾落到地上,彈了幾下,終於靜止不動。鬱晏的右手垂在身側,不自然的顫抖。掌心是麻的,手腕一頓一頓的疼。他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是拉傷還是錯位,會不會對電競有影響。他隻知道自己很慶幸,這麼重的力道,沒有砸在丁洛身上。宋一瀾已經一腳把秦琛踹倒在地上,恨不得把他的頭發扯下來。巨大的摩擦聲和嘶吼聲回蕩在人耳邊,像是針紮似的難受。任宋一瀾暴打秦琛,啟明的人都沒敢過去幫一把。他們還在震驚中。本來以為結束了,結果秦爺突然把球朝人家女孩子扔了過去,最後還砸在了鬱晏身上。鬱晏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他抬起眼,目光深沉的望著丁洛,嗓音有點啞:“沒事吧。”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來啦~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熙。 24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