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一打十,嚇唬誰呢。大家都是高中生,充其量他比徐哥厲害一點。剩下的幾個小弟相互對視一眼,也不管什麼1v1公平對抗,一窩蜂衝了上來。沈櫻芝和另兩個女生當然不會和男生擠在一起打架,但對祁能幾秒鐘撂倒徐烈還是震驚的。然而讓她們更震驚的事發生了。祁撂倒剩下的七個人也跟玩一樣。當然他少不了挨兩拳,但都是不痛不癢,反手就把對方摔倒在地。原本大小夥子摔一下也沒什麼,偏偏他們和徐烈一樣,摔得地方都是石子。一個個疼的齜牙咧嘴,狼狽不堪。七個男生上去還沒一會兒就被解決了。哪怕爬起來,也不敢再去跟祁動手了。這轉校生的武力值變態到逆天了,動手等於自虐。沈櫻芝厚重的睫毛膏都快抖掉了。她從來也沒想過這麼多人還會輸。而且她的靠山徐烈到現在都沒爬起來。剩下的兩個女生也不敢抓著季悠了,她們瑟縮的鬆開了手,六神無主的望著沈櫻芝。沈櫻芝深吸了一口氣,僵硬道:“走。”兩個女生聽到沈櫻芝這句話,拔腿就往教學樓跑。祁那句“沒有不打女生的優秀品質”她們當真了。她們跟著沈櫻芝狐假虎威可以,但真動起手來,哪禁得住打啊!沈櫻芝一撤,被祁摔在地上的小弟們也默默攙著徐烈溜了。橫行霸道的校霸連句狠話都沒敢放。但他們心裡卻都有個譜。盛華年級大佬的位置,恐怕要易主了。祁拍了拍手上的灰,將袖子重新放下去,然後朝季悠招了招手:“小可愛,過來。”季悠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眼睛鼻子都紅紅的,狼狽不堪。祁一叫她,她立刻跑了過去。這時候她還沒意識到,這一聲小可愛裡包含了多少曖昧。“祁,謝謝......”季悠的聲音還在顫,帶著可憐的哭腔,軟軟的,聽著人心癢。祁心思有點活了。他伸手撩起季悠被淚水沾濕的下巴,啞聲道:“小可愛,你不是好學生嗎,好學生怎麼會被人堵在小樹林?”要不是他覺得不對跟出來看看,恐怕季悠就要被人欺負了。沈櫻芝一看就是有經驗的,專挑沒攝像頭的地方。要真犯了事兒,打死不認就好。季悠抬起氤氳著水汽的杏眼,有些瑟縮的躲著祁的手指。“我...我不認識她們。”她的校服肥嗒嗒的,蓬鬆起來顯得她的肩頭格外瘦削。祁一挑眉,故意拉長音道:“還是——你騙我,你不是好孩子?”“沒...沒有。”季悠的臉驟然漲紅了。好孩子什麼的,聽起來也太羞恥了。哪怕她的確挺乖的,但也不會誇自己是好孩子。祁的手指一摸她細嫩的臉蛋,發現她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流。源源不斷似的。嘖。還真是水做的。季悠向後縮了一步,用袖子擦了把眼睛,低垂著眸,鼻子輕輕抽搭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臉上被祁手指劃過的地方似乎還留著乾燥的溫度,熱的人不知所措。她也不懂為什麼,以前從沒跟男孩子交過朋友,但就是對祁不排斥。才認識一天而已,好像他做什麼自己都能接受。“臟。”“袖子臟。”祁從兜裡掏出了一小包紙巾,是季悠曾經借給他的那個。他抽出一張,用手指夾著,輕輕擦拭季悠眼角的淚痕。夏夜很燥,紙巾是茉莉花味道的。而祁是陽光味道的。“咕嚕...”季悠尷尬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她晚上還沒有吃飯。方才被嚇得夠嗆還不覺得,現在精神一放鬆,頓時覺得饑腸轆轆起來。祁自然聽到了,眼底含著些笑意:“餓了?”季悠趕忙小聲道:“還好,我宿舍裡還有蘋果,回去吃一個就飽了。”一個蘋果就飽了,食量這麼小。怪不得這麼瘦。祁摸了摸兜裡,掏出一小盒薄荷糖。他晃了晃,倒出一顆,攤在手心裡:“戒煙用的,你先補點糖分。”季悠謹慎的望了他一眼,這才默默將糖粒抓過來,塞進了嘴裡。柔軟的指尖搔在掌心,像小貓爪子一樣,祁眼底一沉。季悠沒注意,她抿著唇,認真的用舌尖舔了舔糖粒。薄荷糖圓圓的一小顆,外麵裹著一層酸酸的粉末,含在嘴裡,沁人心脾的清涼。“我也沒吃呢,一起出去吃點。”祁也含了一顆。本來沒想吃的,他煙癮不大。但是看小可愛一鼓一鼓的臉蛋,莫名可口。季悠趕緊搖搖頭:“不行的,我住校,晚了就回不來了。”盛華的管理很嚴,每天十點下晚自習,十一點就關校門了。關校門後再想進,是要給班級扣分的,紀律分和老師的獎金掛鉤,她不想給宋青山找麻煩。祁無所謂的一笑:“放心吧,肯定讓你回來。”他說完,自顧自的往校門口走。“喂......”還沒有答應呢。季悠暗自歎了口氣,不得不跟了上去。這人怎麼這麼霸道的。季悠的書包還在教室裡麵放著,手機也在。她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是學校裡的人都快走完了。她從來沒有這麼晚出過校門,學校的老師警告過,盛華在郊區,晚上不安全。其實離校門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小的美食街。美食街燈火通明,熱鬨異常。街邊支著的燒烤架子上冒著絲絲熱氣,羊肉和魷魚在炭火的炙烤下滋啦滋啦直響。季悠輕輕用袖子捂住鼻子,特彆新奇的左看右看。原來美食街有這麼多的人,一點也不危險。祁帶著她去了拐角的一家永和大王。清淨一些,收拾的也比較乾淨。“請您先點餐,再找位置坐。”服務員站在門口笑容甜美,語氣溫柔。季悠紅著眼睛,朝她點了點頭。走到吧台前,季悠揚著脖子看了看廣告牌上標著的價格。怎麼套餐都那麼貴!她兜裡隻有十塊錢,大概隻夠吃一個鹵蛋一杯豆漿。平時在學校都用飯卡,所以也就沒帶那麼多的錢。但她實在是餓了。季悠掏出那張紙幣,輕輕的放在台麵上,指了指廣告牌上的豆漿。“阿姨,我要一杯豆漿就夠了。”祁輕輕一勾唇:“一杯豆漿就飽了?”季悠被他問得不自在,眼神有些躲閃:“差...差不多吧。”祁單手拄著櫃台,微微彎腰,盯著季悠漆黑的眸子低聲道:“這麼好養活?”季悠心臟狂跳,不安的攬了攬長發,磕磕絆絆道:“你,你說什麼呢。”“嗬。”祁發出一聲揶揄的低笑,然後站直身子對櫃台後的阿姨道,“一份番茄牛肉麵,一份鮮肉小餛飩,再來兩杯豆漿,刷卡。”“祁。”季悠輕喊了一聲。阿姨飛快的下了單,然後笑眯眯的對季悠道:“哪能讓女朋友花錢呢,是不是。”季悠趕緊麵紅耳赤的解釋:“我們是同學。”祁雙手插著兜,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行了小同學,算我借你的,跟上午的一起欠著。”阿姨笑著搖搖頭,去給他們打豆漿了。季悠抿著唇,也不再矯情。等這周末回家,她就再取一些錢,下周帶來還給祁。她在心裡默默記下了東西的價格。倆人找了個靠窗的座位,一抬眼就能看到盛華的教學樓。麵和餛飩很快端了上來。祁問:“想吃哪個?”季悠指了指小餛飩:“我不愛吃番茄。”酸的東西她都不太感冒,跟柳香的口味很像,她喜歡吃辣。祁把小餛飩推到了她麵前,番茄牛肉麵拉到自己眼前。季悠拿起勺子,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吃。剛出鍋的餛飩很燙,她先盛到勺子裡,認真的吹著。紅潤的嘴唇沾了些油花,在白熾燈下泛著細膩誘人的光澤。祁瞄了一眼,暗暗的“操”了一聲。什麼好學生壞學生的。再這麼下去,他的道德底線要全盤崩潰了。祁兜裡的手機震了起來。他微一皺眉,掏出來一看,是宋一瀾打來的。祁放下筷子,將手機放在耳邊:“找爸爸乾嘛?”手機對麵發出一聲爆笑:“猛祁祁你真的要考清華北大嗎?臥槽我爸拿你教育我的時候我差點笑掉頭!”祁沉了臉:“滾。”宋一瀾擦了擦眼淚:“彆彆彆,跟你說正事兒呢,我爸聽說盛華對你的改造這麼見效,商量著要把我也轉過去。”祁麵無表情:“so?”宋一瀾咽咽口水,故作沉痛的歎息一聲:“我有點擔心......”隨即,他話鋒一轉,“你說我會不會變成一個立誌報效祖國的沙雕啊哈哈哈哈哈!”祁舌尖輕舔腮肉,眯了眯眼:“下次見麵記得帶保鏢買保險。”宋一瀾笑嘻嘻道:“得嘞!”掛斷電話,祁正準備繼續吃。季悠抓了抓校服褲子,愧疚道:“對不起啊。”沒想到她隨便寫個紙條能傳播的那麼遠。才一天不到的時間,連祁的朋友都知道了。剛才宋一瀾的聲音太大,她聽的真真切切。祁將筷子立在桌麵上,抬眼看著她,突然惡劣的想讓她再愧疚一點。他敲了敲桌子:“連我名字都寫錯了。”季悠垂下眸,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你也沒有說是哪兩個字,我就隨便寫了一個。”她知道把彆人名字寫錯挺不禮貌的。但當時真沒想到賀煒民會翻看。祁低聲道:“手伸出來。”季悠一怔,放下勺子,不明所以的伸出了左手。掌心攤開,手心粉嫩嫩的,帶著細細的紋路。祁捏住她的指尖:“彆動。”季悠聽話的不動了。祁用筷子尾在她掌心輕輕敲了一下。不疼,但是季悠還是瑟縮了一下。祁抬起眼看著她,把筷子放下,換了手指。一筆一劃的在她掌心寫自己的名字。祁。他的名字筆畫多,祁寫了很長時間。指尖摸到溫熱的掌心,根本舍不得離開。季悠整個人像進了蒸籠一樣,連腦子都暈乎乎的。荒蕪而單調的世界終於被摧枯拉朽的力量摧毀。她覺得自己像一隻蹲在井底的蛙,一時不慎跳入了一片本不屬於自己的領土。這個地方有火樹銀花,有星橋銀河,有突如其來的清涼的風,還有猝不及防的隱秘的甜。她快要溺死在這個地方了。祁寫完,鬆開她的指尖:“記住了嗎?”季悠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記住了。想忘也忘不了了。